一個華裔美國空軍醫生在伊拉克的戰地日記 (連載之八)
啟茂 譯
美籍華裔Y君在中國大陸出生長大, 醫學院畢業之後移民美國, 後繼續行醫, 並加入美國空軍, 現任美國空軍少校軍醫. 2006年一月十四日至五月十六日他被派往伊拉克巴拉德空軍基地駐防, 作航空醫生. 在這四個月中, 他把每天的見聞和感受以日記的形式記錄下來, 通過電子郵件寄給在美,中兩國的家人及好友. 以下的章節是根據他的日記整理摘譯出來的, 共六篇. 剩下的章節以後還將陸續譯出.如需轉載, 請與譯者聯係. 作者保留版權. ---譯者注
狙擊手J.H.
2006年二月二日
今天是土撥鼠節. 天氣陰冷潮濕.
不知道在伊拉克的沙漠裏有沒有地鼠. 如果有, 它們也看不見自己的影子, 這就意味著六周內春天來不了.
與此同時,德克薩斯的聖安東尼奧現在豔陽高照. 地鼠一定能見到它自己的影子. 六周內春天就要來到我的第二故鄉了. 啊! 聖安東尼奧,我美麗的家鄉! 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德克薩斯的聖安東尼奧更好的地方了. 在那裏有我的家人, 我的社區, 我的職業, 我的生活. 我還無比想念那裏的墨西哥風味的德州食物.
兩天前在巴拉得的空軍戰地醫院,飛機運來了一位受傷的陸軍士兵, 我被叫到現場. 他的頭皮上從右頂骨一直到後枕骨上有一道十公分長的"脫手套"式頭皮,以及左下頜上還有一道三公分長穿透性的傷口. 我們清創了傷口. 他臉上的傷口是用Chromic (一種用羊腸製成的縫合線)和Ethlon (一種不能被身體吸收的尼龍線). 他可以被飛機送至位於卡塔爾的基地作兩周的康複, 然後他有可以重上戰場了. 我看著他, 他的頭用紗布和繃帶包著. 當他笑起來的時候, 他的右臉上的表情很自然, 但他那腫起來的左臉一動也不動. 從他的左唇到左耳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一道縫合線.
J.H. 是一名陸軍狙擊手. 兩天前, 在離敘利亞邊境不遠的一個小鎮上, J.H 和他的同伴正在追擊一夥武裝分子. 在戰鬥最激烈的一個節骨眼上,J.H.他們幾乎被打敗. 他想居高臨下, 就爬到一棟未完工的建築物的二樓上, 不小心腳小一滑, 從二十英尺高的二樓摔了下來, 渾身是血. 值得慶幸的是沒有傷筋動骨, 也沒有鈍錯內傷. 他甚至還沒有昏過去, 也沒有閉合性顱內傷. 他立即被送往附近的救護站.
J.H. 二十四歲, 他天性樂觀, 鎮定, 說話很柔和, 易於相處. 他在伊拉克已經半年了,再過半年就可以回美國了. 他在美國的未婚妻懷了一對雙胞胎. 他計劃在這次駐防之後就回去舉行正始的婚禮. 自從他受傷以後, 他同未婚妻以及自己的母親多次通電話. 今晚他就要被送往卡塔爾,大約兩個半小時的飛行路程. 那裏氣候溫暖, 陽光普照. 卡塔爾是一個和平富足的產油國. J.H. 在那裏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待康複之後又可以重返戰場.
"打仗的時候你害怕了嗎?" 我問他, 因為我知道當一名狙擊手是很危險的,而且身處戰場的最前線,"我可幹不了你的事兒, 同樣的情況下我可能會害怕得要命."
"我倒一點也沒害怕, 這是我第二次到伊拉克了. 我又剛剛簽了四年的兵役合約," 他回答說, 右臉露出一道愉快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