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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村莊(第六章第二節:漸淡的父愛)

(2006-04-08 13:56:35) 下一個

第二節   漸淡的父愛 

丁根茂與朱老師的蜜月期過後,家庭漸漸不和,原來想象出來的雙方身上的豔麗色彩,在生活的淘洗下,漸漸褪色,相互看清了對方底色。

自上次丁根茂責怪了朱老師對小孩的不公,朱老師哇哇大哭從家跑出去後,丁根茂對一些小事不得不睜隻眼閉隻眼, 朱老師的許多過份的不合理之舉,久了後也就習慣成自然,見怪不怪,有時麵對年老父親的失望,丁根茂無言,看看缺少照料的小孩,丁根茂心疼,左右無奈下,丁根茂采取了逃避,喝酒的次數逐漸增多回家的天數越來越少。

一天傍晚,酒喝得醉熏熏的丁根茂,睜著血紅的眼睛推自行車回來,見到正在煮晚飯的丁鷹,一邊搖搖晃晃地走過去,一邊呼喚“仙霞,仙霞”, 嚇得丁鷹驚恐不已,連連後退。這時朱老師剛好從外麵回來,丁根茂走過去一把扭住她的頭發,摁下去揮拳就打,一邊打一邊言語不清地在喊:“你…你這人渾賬,渾賬…”,在黃昏的暮色裏,看到丁根茂的臉上有淚在流。

朱老師起先被這突如其來的扭打驚愣了,過後便殺豬般地嚎叫起來,尖利的“救命呀!救命呀!”哭叫聲驚動了半個村莊。村人跑來拆開他們倆,一位嬸嬸拉朱老師去她家消氣,許久了,還聽到朱老師在嬸嬸家尖聲哭叫:“…唔唔唔…我命苦呀!我養老帶小為了什麽呀!……”。

丁燕立在媽媽身邊,也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隨媽媽哭,看起來這一對母女好淒慘,誰見了都會心惻不忍,丁鷹丁夏感覺象犯了滔天大罪般,晚飯也不敢吃,偷偷地上床,早早地睡下了。

爺爺丁文鍾勸了好幾次丁鷹丁夏起來吃晚飯,勸不成功後也不多語,隻是點燃旱煙杆,坐在床上“叭嗒叭嗒”地狠抽,“滋滋”聲裏火光一閃一閃,照亮了一張愁苦的臉。

第二天朱老師與丁燕搬去了學校住,周未回娘家。兩個禮拜後,丁根茂去後安村接朱老師回來,當天朱老師身穿一身黑尼衣服,打扮得很是俏麗,渾身散發出成熟女人美麗,丁根茂用自行車載朱老師到家後,倆人徑直上二樓,倒在空了許久的雙人床上,說了些似怨又愛的話後,一番激烈的溫存,小別賽過了新婚。

丁燕留在了她外婆家讀書,朱老師怕女兒隨自己生活照顧不周受苦,也不願看到自己的女兒的學習成績總是比丁鷹差。

丁根茂作為正常的中年男人,肉欲與情欲同樣強烈,親情、男女之情與肉體本能參雜攪和在一起,似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其心思細微敏感,情緒又極不穩,所以經常是早冷晚熱,沒有規律可循,在需要朱老師的溫柔鄉時,有些討厭丁鷹丁夏,經朱老師的枕邊風一吹,時不時小題大作,拉兩人來訓斥或體罰一頓,在清醒時靜下心來想想,看看朱老師的所作所為與丁鷹丁夏的現狀,又心疼這對子女,對朱老師有許多的不滿。

心煩時就得靠酒來麻醉,喝到八九分醉時,開始講酒話發酒瘋,心頭的怒火隨酒精的不斷上湧越來越熾,積到一定程度隨手拿起一隻碗或一盞煤油燈飛扔過來,扔誰是要看當時對誰不滿,如旁邊無人,就往地下砸去,“筐當” 一聲,落地開花,碗摔得粉碎,心頭的怒火隨碎片的飛濺得到了些發泄。

站在朱老師一邊時,丁根茂對丁鷹稍微好些,這也許是女兒的關係,對丁夏就較苛刻,挨到的責罵與耳光也多些。

漸漸地,丁夏很怕丁根茂,以致於比怕朱老師更甚。朱老師再過份,再惡毒苛刻,不會傷到內心,丁夏可忍,可不當一回事,但丁根茂的耳光直打入丁夏心底,酒後血紅的眼睛傷透了丁夏的心,丁根茂是丁夏最後的屏障,最後的保護,如這最後的屏障移走,保護沒了,丁夏就會被連根拔起,變成無根的浮萍淪落在寒冬黑夜裏。每次遠遠看到丁根茂走來,一陣懼怕就會從丁夏心底升起,每次聽到自行車從門外走道“吱吱” 拉過的聲音,丁夏的心就會揪緊,以為是父親從單位回來了。

與父親的心距,不知不覺中已漸行漸遠。

有天丁夏自個兒在村邊廣場,騎在一砍倒的枯樹上玩,一邊用力搖晃樹枝一邊對小夥伴喊:“快來呀!快來坐飛機!”,丁根茂正好走來,黑著臉大聲責罵他象個野孩子,隻知道玩。今後好長一段時間裏,丁根茂喝醉酒時,經常要模仿丁夏的動作學他的腔調:“快來呀!快來坐飛機!”。

這樣的奚落譏諷象把尖刀,無情地刺破丁夏的自尊,把他本已不多的一點童趣也扼殺掉。丁夏變得更憂鬱,失去了與小夥伴開心玩的能力與信心,丁夏更離群更自卑了。

一天傍晚,丁夏回家看到父親在廚房間喝酒,怕又罵,戰戰驚驚地偷偷溜進門,規規矩矩坐在丁根茂身後一角落裏,過了許久,父親發現了身後的丁夏,這次用溫暖的大手拉丁夏過來身邊,說:“我是你父親,你怕我幹什麽”。

丁夏心中升起一股遺失了許久的父愛的溫暖,然心中的懼怕一時難以消除,低著頭一聲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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