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田野(秋●偷菱角)(圖)

秋

偷菱角

中秋時分，是許多水中作物成熟的時候，蓮藕與菱角都在這左右成熟。由於藕與菱角都生長在池塘裏，而所有池塘在當時又不能為某一戶人家所擁有，都是村子，也就是生產大隊的共有財產，誰也不準隨心所欲地去采摘去挖掘，一些嘴饞的小孩就想方設法去偷點來吃。

我就是屬於嘴饞人之一，樹上偷過枇杷，地裏偷過黃瓜，水裏當然也偷過蓮藕與菱角，隻是偷得不多，解解饞而已，所以也沒出過什麽事，人家知道了也一笑了之。有次正在樹上偷摘幾個枇杷時，給主人知道了，主人不但不罵，還用竹杆打下幾串送給我吃，隻是叮嚀下次不要再爬樹偷摘了，一則這樣不好，二則樹上有毛蟲，一不小心會摔下來。

我家地裏的甘蔗，有時少了幾根時，我也不怎麽咒罵偷蔗人，也許是人家口喝嘴饞，自家又沒有種，拿幾根吃吃解解饞無所謂，隻是不要吃上癮，隔三岔五地來偷，這就不允許了。好在家鄉當時民風還是很純樸，這種事情還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田地裏的瓜果蔬菜都無人看，也不出什麽大漏子。用孔已己的話說“讀書人竊書不算偷” ，莊稼人吃點瓜果更不算偷了。

養菱角的池塘裏，水清且冷，人下去直打冷戰。通常的采摘法是，人坐在一大木桶裏，一邊劃水一邊采摘，摘下來的菱角放在桶內，滿了時劃到岸邊，收集在一大簍筐裏，然後再劃進池中采摘。

我們偷的人自然不能這樣堂而皇之地找來木桶去采摘，而是經常三四個人，拿簡單的工具出發，當然都是小孩，大人一般不會偷。三四個人中，一人拿條魚杆，裝模作樣地在塘邊釣魚，實則是放哨，看看遠處是否有人過來，其它的人快速地脫光衣服下水偷摘。池塘的水有深有淺，有時在塘邊，也是深不著底，好在江南的小孩都會遊泳，淹不死。采摘到的菱角，裝入一事先準備好的網袋中，十幾分鍾後，快速上岸穿衣離去。因為池塘的水冷，久了忍受不住，還會有抽筋下沉的危險。就是隻有十幾分鍾，也可采摘到大半袋子。離開池塘一大段距離後，各人掂掂沉甸甸的網袋，裂開凍得發紫的嘴唇，開心地嘻嘻笑。大家分給放哨人一部份，美滋滋地回家煮菱角解饞去了。

偷菱角切不可一人單獨去偷，放哨人很重要，曾受過一次教訓，那天拎著草籃，從地裏除草回來，路過一菱角塘，饞蟲上來，見左右無人，就脫衣下水去采摘。在池塘裏當場吃了幾隻甜甜的生菱角後，不一會，就采摘了大半草籃，喜滋滋地上岸來，卻怎麽也找不到剛才脫掉的衣褲，左尋右尋不著，急得直哭。當時大約是讀小學二年級了，光裸裸的身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如走回家，拎著剛偷到的菱角不是，不拎也不是。焦急緊張地在池塘邊大哭了一會，菱角不要了，倒回池中，一手拎著個空草籃，一手擦雙眼，嚎啕大哭地赤條條走回家，越哭越傷心。哭到半途，見路邊田塍上，放著我的衣褲，於是馬上止哭，穿上衣服回家。

至今也不知道，是誰想出這狠招。之後去偷菱角時，總是幾個人一起去。當放哨者發出信號有人來時，不管是路過還是負責這池塘的人，都即刻上岸，穿上衣服作鳥獸散。

現在不知，曾一起偷菱角的兒時玩伴在何方了，真希望有機會相聚，回味童年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