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漪
在紅塵中我們尋尋覓覓，遇見了，就是緣分。
正文
老爸並不老，是“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的第一代人。不過，用老爸憶苦思甜的話來說，他們是“什麽苦都吃過，什麽運動都趕上的一輩人”。
老爸和老媽是同學，也是他們周圍的同學和朋友中結婚生子較早的一對兒。在我“呱呱”墜地之後，那些當年還是單身的叔叔阿姨們基本上拿我當寶貝兒開心逗樂。等我剛剛能口齒不清發音的時候，據說最愛逗我說的是這樣一段對話，“寶寶是幾把手”？
“偶思一把叟”。
“媽媽呢”？
“媽媽思二把叟”。
“那爸爸呢”？
“爸爸思三把叟”。
每一次，都能惹得叔叔阿姨們開心得哄堂大笑。哎，俺可憐的老爸，在俺還是咿呀學語的年紀就被打入“三把手”的地位了。等俺老妹出生之後，老爸的地位順移，當然還是他墊底兒，四把手！:)
雖說是“四把手”，可老爸的任務量可不清。不僅要時常調解“一把手”和“二把手”的“領土”糾紛和“邊界”矛盾，平息各種口水戰、冷戰熱戰；還要保質保量、準時準確地完成“三把手”下達的各項指標任務，真是辛苦了！一直以來，老爸都是周圍同事和朋友們交口稱讚的“模範丈夫”的典型，可一提起這個老媽就顯得特憤憤不平，“你爸就會作表麵文章。當年咱們家住筒子樓的時候，你爸下班一回家甭管幹不幹活兒，先把圍裙係上。讓他打掃個衛生吧，拖把揮舞得跟寫大字似的，揚的對麵樓的人都看得見。活兒沒幹多少，好名聲可就這樣傳出去了……”，我們聽了這個樂啊！
小時候相當崇拜老爸，覺得老爸簡直無所不能。我喜歡去兒童樂園玩蕩秋千，老爸可樂意在背後推著我了，秋千蕩得越高，我笑喊得聲兒越大老爸就越開心。等我把秋千、滑梯、蹺蹺板、旋轉飛機等等玩了一溜夠兒，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歇息的時候，老爸就開始“變”大白兔奶糖給我吃。我總是很貪心的，老爸也裝模作樣、不厭其煩的給諸路神仙們打電話，然後在我驚詫的歡呼聲中“變”出一顆又一顆來。
當年爸媽的工資都不高，要分出一部分寄給外婆，要撫養我們成長，還有各種人情客往的交際，每月幾乎就不剩下多少盈餘，想置辦點啥電器和家具都隻能從嘴裏省出來。我從小就乖巧聽話，吃和穿都不挑剔，也從不亂花錢。可能正是因為這樣，老爸非常疼我，但凡我張口要什麽東東，老爸都會盡量的滿足。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童年擁有的第一輛小自行車，帶三個輪子的那種。記得是隔壁鄰居家買了一輛兒童自行車，那時一般工薪階層的人家還不多見這樣的高級玩具車，我們一棟樓的孩子都興奮得輪流騎著玩兒，天黑透了才一個個依依不舍地溜回家。吃晚飯的時候我吧嗒吧嗒地向爸媽描述那輛小自行車有多麽多麽好，當然最主要的是我騎得有多麽多麽快。老爸搭了幾句腔，第二天早早的就抱回家一倆天藍色的小自行車……
長大後有一回和老媽聊天，才知道那輛小自行車花了老爸當年一個月的工資。聽得我直咂舌，“天，這麽貴，你們可真夠舍得！我又沒說非要你們買”。
“你爸不是心疼你嘛，平時你很少主動要什麽東西，難得見你那麽喜歡，就咬咬牙買了。你一看到那輛小車哦，先是瞪大眼屏住氣，然後開心得不得了，又是叫又是跳又是拍巴掌，你爸看你那麽高興他就更高興……”
多年以後看《Friends》，其中有一集說的是Ross 在公園裏教兒子Ben騎自行車。Ben的第一輛自行車讓Phoebe看了頗為傷感，因為她小時候隻有眼饞的份兒，街對麵的女孩子有一輛粉紅色的自行車，握把那兒懸垂著五彩的纓穗，車前方白色的柳籃上還鑲嵌著繽紛的塑料雛菊……。聽了這段傷感的回憶，友善的Ross隨後買了一輛和Phoebe童年記憶中一模一樣的女士車送給她。清楚地記得Ross喃喃的說“I mean，everyone should have a first bike…”。看到這裏，不禁令我感慨萬千，其實每個孩子童年時都有過很多很多美好的dreams，而擁有一輛屬於自己的小自行車也曾是我的夢想之一。我們那個年代的童車雖說遠沒有現在這麽fancy、這麽豪華，可它帶給我的歡樂絲毫都未減少。
高考那年，老爸比我還忙乎。也不知道他打哪兒找來的資料，把高考前五年很多高校的招生、分配和專業情況詳細分析判斷，作了一堆曲線圖和表格。等我考完要填報考誌願的時候，老爸的意見儼然就是專家建議了。那些圖表據說當年有不少家長和朋友們參考，受益匪淺，以至於後麵好兩年都有朋友們借閱，我們笑言老爸是“辛苦一人，造福一方”啊。七月流火，等待消息的日子漫長而無聊，我的心情也是時好時壞。直到有一天，老爸欣喜地握著錄取通知書，在門外迫不及待地大聲告訴我，“考上了……”！我打開門，屋外滂沱的大雨，老爸身披雨衣卻一身盡濕，比我還激動、還興奮，臉上的笑容仿佛綻開的花兒，快樂得像是他考上大學似的。又一次，老爸的愛又一次在我毫無設防的時候震撼了我的身心。從此，在我今後的歲月裏，我再也忘不了那一幕——老爸開心的笑臉和被雨水和汗水濕透的衣服……
打我上大學那一年起，就算是離開家獨立生活了。工作、出國，這麽多年在外闖蕩，我逐漸適應了爸媽不在身邊噓寒問暖的日子。老爸並不擅長用言語表達內心的情感，偶爾來信，也就是“氣候變化無常，注意冷暖，注意鍛煉身體”的字樣。當年得知我在和老公談戀愛，老爸樂嗬嗬地表示支持。等到真的開始談婚論嫁了，老爸十分嚴肅地和老公長談了一次。後來老公告訴我，老爸最後有點兒傷感的結束語是“從此以後，我就把我女兒交給你了。你們要互敬互愛，你要好好地待我女兒……”
從小到大，生活於我而言一直都是一條溫柔而平緩的河流，歲歲年年脈脈悠然地流過。隻是，我知道，在這條河流的底下，有我許多不能忘卻也無法割舍的感情和記憶。時光會逝去，容顏會黯淡，那些珍貴美好的時刻卻會永遠地珍藏在我心中。老爸的愛，深沉而執拗，在他眼裏，我始終是一個受他們無限寵愛與縱容的孩子。
老爸，不管您習不習慣這種方式，我也要大聲地喊出來，女兒也好愛好愛您嗬！祝您父親節快樂！也祝您和媽媽平安健康、幸福永遠！
老爸和老媽是同學，也是他們周圍的同學和朋友中結婚生子較早的一對兒。在我“呱呱”墜地之後，那些當年還是單身的叔叔阿姨們基本上拿我當寶貝兒開心逗樂。等我剛剛能口齒不清發音的時候，據說最愛逗我說的是這樣一段對話，“寶寶是幾把手”？
“偶思一把叟”。
“媽媽呢”？
“媽媽思二把叟”。
“那爸爸呢”？
“爸爸思三把叟”。
每一次，都能惹得叔叔阿姨們開心得哄堂大笑。哎，俺可憐的老爸，在俺還是咿呀學語的年紀就被打入“三把手”的地位了。等俺老妹出生之後，老爸的地位順移，當然還是他墊底兒，四把手！:)
雖說是“四把手”，可老爸的任務量可不清。不僅要時常調解“一把手”和“二把手”的“領土”糾紛和“邊界”矛盾，平息各種口水戰、冷戰熱戰；還要保質保量、準時準確地完成“三把手”下達的各項指標任務，真是辛苦了！一直以來，老爸都是周圍同事和朋友們交口稱讚的“模範丈夫”的典型，可一提起這個老媽就顯得特憤憤不平，“你爸就會作表麵文章。當年咱們家住筒子樓的時候，你爸下班一回家甭管幹不幹活兒，先把圍裙係上。讓他打掃個衛生吧，拖把揮舞得跟寫大字似的，揚的對麵樓的人都看得見。活兒沒幹多少，好名聲可就這樣傳出去了……”，我們聽了這個樂啊！
小時候相當崇拜老爸，覺得老爸簡直無所不能。我喜歡去兒童樂園玩蕩秋千，老爸可樂意在背後推著我了，秋千蕩得越高，我笑喊得聲兒越大老爸就越開心。等我把秋千、滑梯、蹺蹺板、旋轉飛機等等玩了一溜夠兒，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歇息的時候，老爸就開始“變”大白兔奶糖給我吃。我總是很貪心的，老爸也裝模作樣、不厭其煩的給諸路神仙們打電話，然後在我驚詫的歡呼聲中“變”出一顆又一顆來。
當年爸媽的工資都不高，要分出一部分寄給外婆，要撫養我們成長，還有各種人情客往的交際，每月幾乎就不剩下多少盈餘，想置辦點啥電器和家具都隻能從嘴裏省出來。我從小就乖巧聽話，吃和穿都不挑剔，也從不亂花錢。可能正是因為這樣，老爸非常疼我，但凡我張口要什麽東東，老爸都會盡量的滿足。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童年擁有的第一輛小自行車，帶三個輪子的那種。記得是隔壁鄰居家買了一輛兒童自行車，那時一般工薪階層的人家還不多見這樣的高級玩具車，我們一棟樓的孩子都興奮得輪流騎著玩兒，天黑透了才一個個依依不舍地溜回家。吃晚飯的時候我吧嗒吧嗒地向爸媽描述那輛小自行車有多麽多麽好，當然最主要的是我騎得有多麽多麽快。老爸搭了幾句腔，第二天早早的就抱回家一倆天藍色的小自行車……
長大後有一回和老媽聊天，才知道那輛小自行車花了老爸當年一個月的工資。聽得我直咂舌，“天，這麽貴，你們可真夠舍得！我又沒說非要你們買”。
“你爸不是心疼你嘛，平時你很少主動要什麽東西，難得見你那麽喜歡，就咬咬牙買了。你一看到那輛小車哦，先是瞪大眼屏住氣，然後開心得不得了，又是叫又是跳又是拍巴掌，你爸看你那麽高興他就更高興……”
多年以後看《Friends》，其中有一集說的是Ross 在公園裏教兒子Ben騎自行車。Ben的第一輛自行車讓Phoebe看了頗為傷感，因為她小時候隻有眼饞的份兒，街對麵的女孩子有一輛粉紅色的自行車，握把那兒懸垂著五彩的纓穗，車前方白色的柳籃上還鑲嵌著繽紛的塑料雛菊……。聽了這段傷感的回憶，友善的Ross隨後買了一輛和Phoebe童年記憶中一模一樣的女士車送給她。清楚地記得Ross喃喃的說“I mean，everyone should have a first bike…”。看到這裏，不禁令我感慨萬千，其實每個孩子童年時都有過很多很多美好的dreams，而擁有一輛屬於自己的小自行車也曾是我的夢想之一。我們那個年代的童車雖說遠沒有現在這麽fancy、這麽豪華，可它帶給我的歡樂絲毫都未減少。
高考那年，老爸比我還忙乎。也不知道他打哪兒找來的資料，把高考前五年很多高校的招生、分配和專業情況詳細分析判斷，作了一堆曲線圖和表格。等我考完要填報考誌願的時候，老爸的意見儼然就是專家建議了。那些圖表據說當年有不少家長和朋友們參考，受益匪淺，以至於後麵好兩年都有朋友們借閱，我們笑言老爸是“辛苦一人，造福一方”啊。七月流火，等待消息的日子漫長而無聊，我的心情也是時好時壞。直到有一天，老爸欣喜地握著錄取通知書，在門外迫不及待地大聲告訴我，“考上了……”！我打開門，屋外滂沱的大雨，老爸身披雨衣卻一身盡濕，比我還激動、還興奮，臉上的笑容仿佛綻開的花兒，快樂得像是他考上大學似的。又一次，老爸的愛又一次在我毫無設防的時候震撼了我的身心。從此，在我今後的歲月裏，我再也忘不了那一幕——老爸開心的笑臉和被雨水和汗水濕透的衣服……
打我上大學那一年起，就算是離開家獨立生活了。工作、出國，這麽多年在外闖蕩，我逐漸適應了爸媽不在身邊噓寒問暖的日子。老爸並不擅長用言語表達內心的情感，偶爾來信，也就是“氣候變化無常，注意冷暖，注意鍛煉身體”的字樣。當年得知我在和老公談戀愛，老爸樂嗬嗬地表示支持。等到真的開始談婚論嫁了，老爸十分嚴肅地和老公長談了一次。後來老公告訴我，老爸最後有點兒傷感的結束語是“從此以後，我就把我女兒交給你了。你們要互敬互愛，你要好好地待我女兒……”
從小到大，生活於我而言一直都是一條溫柔而平緩的河流，歲歲年年脈脈悠然地流過。隻是，我知道，在這條河流的底下，有我許多不能忘卻也無法割舍的感情和記憶。時光會逝去，容顏會黯淡，那些珍貴美好的時刻卻會永遠地珍藏在我心中。老爸的愛，深沉而執拗，在他眼裏，我始終是一個受他們無限寵愛與縱容的孩子。
老爸，不管您習不習慣這種方式，我也要大聲地喊出來，女兒也好愛好愛您嗬！祝您父親節快樂！也祝您和媽媽平安健康、幸福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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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漪
2007-07-30 05:4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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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話
最近雜七雜八的事兒多了些，我挺好的，多謝斧頭媽惦記！
小斧頭媽
2007-07-25 19:4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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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g time no see! How are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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