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白狐
詞:玉鐲兒;曲:楓林 原唱:走過;翻唱:慕漪
我是一隻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 千年孤獨 夜深人靜時 可有人聽見我在哭 燈火闌珊處 可有人看見我跳舞
我是一隻等待千年的狐 千年等待 千年孤獨 滾滾紅塵裏 誰又種下了愛的蠱 茫茫人海中 誰又喝下了愛的毒
我愛你時 你正一貧如洗寒窗苦讀 離開你時 你正金榜題名洞房花燭
能不能為你再跳一支舞 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 你看衣袂飄飄 衣袂飄飄 海誓山盟都化做虛無
能不能為你再跳一支舞 隻為你臨別時的那一次回顧 你看衣袂飄飄 衣袂飄飄 天長地久都化做虛無
|
| |
| |
文章來源: 五瓣丁香
(一)放生
告訴你一個秘密,別看我人模人樣的,其實呀,我是狐,一隻報恩的白狐。(喂喂喂,你的表情幹嗎那麽曖昧?還有你,拜托把你的口水擦一擦,——不要一聽報恩就往以身相許上扯,切,俗不俗呀你們?)
早就告訴你了,大人說話小孩別亂答茬兒,你看,講到哪兒了?啊對,我是報恩的白狐。別不信啊,你也看到了,我這一派風流嫵媚國色天香,是你們凡人能達到的境界嗎?切!
對了,信就好。記住了,我是白狐,一隻倒黴的白狐。為什麽這麽說呢?想當年吧,不遠,也就是一千年前,我當時已經修練到可以在晚上轉換成人身了,隻有白天以白狐本相出現——當然了,憑我這資質,就算是狐那也是天下最美的白狐。那天我在林子裏閑庭信步,倒黴到家的被獵人摁住了。這要是夜裏,我一個媚眼兒過去,天大的事兒搞定,可這不是白天嘛,我就被帶到知府的府衙上了。知府的姨太太居然想要白狐皮的披風!就憑她?就她那模樣,撥了她的皮給我作拖鞋都顯粗糙,妄想要我的狐皮?我呸!她也配!
後來小姐發話了,說她娘——就是大太太——一直玉體欠安,想要把我放生祈福,知府看來挺寵他這閨女,居然答應了。我當時高興,給女兒家報恩是最容易啦,給她找個如意郎君就行,就在那兒眼巴巴地等著小姐過來幫我重獲自由。可是,沒想到啊沒想到,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時也運也,我仰天長嘯壯懷激烈,出師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淚滿襟……(催什麽?沒看見我正抒情呢嗎?)
小姐這邊廂輕舒玉手款移蓮步,旁邊忽然衝出來一個燒火的小廝,一邊鬼哭狼嚎著“白狐是大仙殺不得啊殺不得”,一邊一把擰開鐵鎖掀開籠蓋,拎著我的脖子把我給拽出來了——這這這,這可不是我設想的回頭一笑百媚生的出場動作啊,還有還有,我無暇的皮毛上居然赫赫然兩個黑黑的爪印——你來評評理,我確實掉頭咬了他一口,可是這能怪我嗎?
咳,不說了不說了。反正我就這麽倒黴的被這個窮小子給救了,他,而不是人家蘭心慧質的知府小姐,成了我的救命恩人。
說話就是一千年了,我內丹已成,眼看就要位列仙班。那天在天庭的人事處太上老君仔細研究我的RESUME,發現一個漏洞:敢情我受過的救命之恩還沒有湧泉相報。因此目前隻能發給我天庭暫住證,一定要報恩之後才能成為仙界的正式公民。唉,有什麽辦法?我隻好一步三回頭的重回人間吃雞、不,報恩來了。
害慘了我的臭小子,本姑娘,報、恩、來、啦~~~!
(二)報恩
拿著太上老君給的信香千裏追蹤,我找到了我轉世投胎後的救命恩人——老天,他就非得這麽邋遢嗎?
六歲,他和他的母親無家可歸,飄蕩在大街上。他的母親整天以淚洗麵一看就是個軟骨頭,他更好,整天就會問他娘:“娘,爹爹和大娘為什麽不要我們了?”我呸!要是讓我天天看著你們娘兒倆四隻忽閃忽閃的淚眼,我也把你們趕出來!人長了臉是用來笑的,哭頂屁用!
那天晚上,我看他們娘兒倆又在那兒抱頭痛哭,我沒壓住火,吹口氣先把他娘撂倒,我惡狠狠的揪著他的脖領子(惡,真髒,不知幾天沒洗澡了)問他:“哭什麽哭?修長城的時候地方官偷工減料搞豆腐渣工程,風一吹長城倒了八百裏,地方官怕掉腦袋編了個孟薑女出來,你們還當真了?你們哭出大天來,你爹也不要你們了!你也是個男子漢,就會哭!有哭的功夫想想怎麽活下去,有朝一日讓你爹來求你那才叫本事!哭誰不會啊?笨蛋!”
然後我就把他摔地上了。嘿嘿,我沒想到他不禁摔,我呀,那個什麽,我把他給摔昏過去了……對對,我知道我失手了,可是,可是我給他們身邊留了兩斤包子呢,也算將功折罪了吧,是不是?
後來呀,後來我一生氣跑到洞裏閉關去了,出關的時候,四年就過去了。瞧你說的!我還真的不擔心他,死了大不了投胎,我這救命大恩就報到他的後世去,怕什麽?反正我的命長著呢,幾十年不過是一眨眼的事兒……
出關以後我的氣也消了,千裏追蹤又找到他,嘿嘿,沒想到他和他娘都還活著。他們正在一個大戶人家幫傭呢,他娘做針線他放羊,兩個人倒也衣食不愁。我又跟了他們幾天,發現他娘跟他說得最多的就是“老爺太太好心收留,咱們要知恩圖報,以後你長大了老爺太太少不得給你指房媳婦成家立業,以後世世代代的在這府裏也算有著落了……”我這個火大!怎麽就這麽點兒出息?不但自己甘當奴才,還打算世世代代當奴才?奴才命啊她!你奴才命就罷了,把我的救命恩人也教成鐵杆奴才,你這不是要整個三界看我的笑話嗎?好大的狗膽呐你!
沒廢話,我又是一口氣撂倒了她,然後揪著他的脖領子(不錯,這回還挺幹淨,隻是有一股羊糞味兒——我惡!),“你就這麽點兒出息?你忘了你爹你大娘趕你們出來了?你不想報仇?不想出人頭地?不想有朝一日讓你爹來求你?你還是男人不是?”
興許是嚇出習慣了,這回他居然說話了:“我想,當然想!可是我能怎麽辦?”
我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給他聽,甩下硬梆梆的兩個字:“讀書!”
然後我就又回洞裏生氣去了。
然後又是四年。
又是千裏追蹤,我看到了十四歲的少年。他高了,也白淨了,居然不那麽難看了。我見他的時候(當然他看不見我)他正在賬房裏一邊撥算盤,一邊謙和的和管家閑話:“管家大叔您太客氣了,老爺不過是看我識幾個字(我心裏一喜,他還真的讀書識字了)帶在身邊寫信記帳圖個方便罷了。我可不敢想有什麽大出息,我就盼著啊,有一天能跟大叔您一樣……”話沒說完,我一口惡氣撂倒了管家,又揪住了他的脖領子(嗯,不錯,真的不錯,幹淨整齊,味道清新,好不容易!):“當管家?你就這麽點兒遠大誌向?我讓你讀書就是為了讓你寫信記帳一輩子當個奴才?剛認識幾個字尾巴就上了天,你會琴棋書畫嗎?會詩詞歌賦嗎?會廟堂應對嗎?當個管家?告訴你,你爹再不濟也不用去求一個管家!”
十四歲少年挺直身子:“告訴我,我該怎麽做?”
“讀書!”我第一次發現少年居然可以和我平視了,“讀書,應試,當官。我知道這俗,可是在這俗世就要用俗辦法。等你金榜題名,不愁你爹不來求你!”
“好,我聽你的。再過兩年我和娘就可以贖身了,我們還有一點兒積蓄,到時候我回鄉下好好讀書。你——”少年深吸一口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是誰?”
本來吧,我早就準備好答案了,那還不容易?當然是美貌無敵秀色無雙智勇雙全德藝雙馨的天下第一狐仙了!可是,說不清為什麽,反正他的那雙眼睛看得我心裏亂亂的,然後我就、嘿嘿,我就——逃了。
(三)戲梅
一逃就是五年。
五年之後,循著千裏追蹤,我在小村茅屋看到了寒窗苦讀的十九歲年青人。他果然贖身了。我貼著窗子看他長眉俊眼,居然出落得玉樹臨風人模狗樣的。遠遠看見他娘正在灶下做飯,知道一時之間她不會來打擾我,算了,這次就不用撂倒她了。
伸出纖纖玉指敲敲他的硯台,他一眼掃到我白色大氅時就愣在了那裏,然後一寸一寸的抬高視線,過了好久才對上了我的眼睛。然後一寸一寸的,他慢慢長身而起,臉上又是驚喜又是欣慰,嘻嘻,那是,美人誰不愛看?
我心裏還美著呢,可是很快就發現情況不對——我們已經平視對方了,他的海拔怎麽還在持續增高啊?一寸、一寸、又是一寸,他怎麽比我高了那麽多?臭小子!憑你一個凡夫俗子,你敢比我這天下第一狐仙還高?我明白了,一定是他使詐!
所以當他好不容易擠出一句“你總算來了”的時候,我又揪住了他的衣襟(嗚嗚嗚,脖領子揪不到了),怒氣衝衝的大吼:“你踩著凳子呐別以為我不知道!”
不理他一臉的困惑,我把他從桌子後麵扯到我的麵前,怎麽還這麽高?“伸出腿來!”話是這麽說的,我可沒那個耐心等他消化我的微言大義,直接撩開棉袍的下擺抽起他的右腿(要是沒桌子攔著他恐怕已經躺地上去了),咦?不是假腿啊!我看著他的右腿舉棋不定,最後還是看他金雞獨立比較辛苦的份兒上,決定把我的問題說出來大家一起傷腦筋:“你說我要不要把你的腿鋸掉一截呢?”
嗯,不愧是我的救命恩人,果然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潛質。他,居然笑了。
切!不公平!哪有人這麽笑的?笑得如此包容如此溫暖,就像冬天正午的陽光,看得我整個人都醺醺然昏昏然,幾百年沒睡覺了,不知道趴在他的腿上睡一覺會是什麽滋味…...
“你是誰?”他的聲音如蕩漾的春水,低低的輕柔。(聽過30唱歌嗎?)
腦子有些木木的,懶得去管他能不能明白能不能接受,“我是報恩的白狐,你一千年以前救過我,我要先報恩才能當神仙。”
“那你叫什麽名字?”
“沒有,我沒有名字,神仙要名字幹什麽?”
“我叫你狐兒好不好?”
“好。”我隨口答應,“我困了……”
“那就睡一會兒。”
“好。”
“狐兒?”
“嗯?”我的眼睛快睜不開了。
“我娘過來了。”
啊?啊?? 啊???
我一驚之下,居然忘了我會隱身,也忘了吹一口氣撂倒那個礙事的女人,忙忙的說了一句“我晚上再來找你”,我,一個馬上就要得道成仙的絕世美狐,很沒有的麵子的,斯文掃地的,越、窗、而、逃!——不知太上老君有沒有被我氣出內傷來?
那天晚上,估摸著他娘睡了,我還真的又找他去了。我把他從書桌邊拉出來,帶著他到積雪的後山裏“踏雪尋梅”。這孩子可能也是被我“讀書讀書”的給逼苦了,到了後山跟出籠的鳥兒似的,要是沒耳朵擋著嘴巴能咧到後腦勺去。一邊跑一邊大呼小叫的,沒見過世麵!“狐兒,這裏有條小溪呢!”“狐兒,那兒有個山洞!” “狐兒,你快來,梅花開了!”漫山遍野回蕩著一聲聲的“狐兒”,我展開身法踏雪無痕的跟在他的身邊,到了嘴邊的冷嘲熱諷又給咽了回去,算了,這孩子長這麽大還沒見他這麽高興過呢,就讓他樂一會兒吧。
瘋跑了一會兒,臉上一涼,我抬頭,天上竟然飄飄揚揚的下起了鵝毛大雪。他在我身邊站定,“狐兒,下雪了呢。”
廢話,下雪了我還不知道?我白他一眼,心情卻不知為何十分舒暢,吸一口氣,我縱身躍上最近的那一株梅樹,輕抬廣袖,跳起舞來。
一身白衣在風雪中飛揚,黑的是長發,紅的是梅花。他一臉的心醉神馳,就在這梅樹下,癡癡的仰望著,仿佛可以看到天長地久;我滿心的平安歡喜,就在這梅樹上,曼妙的旋舞著,仿佛可以舞到地老天荒。
(四)狀元
事實證明,發明“樂極生悲”這句話的人簡直是再世諸葛(或者,前世諸葛?)。瘋玩了一個通宵的後果就是他一病不起、不不,是病入膏肓、不不,是生了一場大病。
我是天下第一狐仙耶,當然不會做那些衣不解帶晝夜殷勤的酸事兒,我隻是隱形在他家裏陪他而已(他肉眼凡胎的,當然看不見我)。他娘倒是很疼他,天天端湯送藥的,當然還有鄰居家的小妹時不時地來問候一下。看那小姑娘那付又羞又喜的模樣,我呸,這招蜂引蝶的臭小子!
我一生氣,一口氣撂倒閑雜人等,拿起書桌上的筆沾滿濃墨,在他額頭上畫了個大大的豬頭,然後一陣風似的衝了出去。背後似乎有人在叫“狐兒”,切!誰理你!
我這一走又是一年多沒有去看他。我不是吃醋、不時賭氣,真的,我忙著呢。忙啥呀?這不是太上老君找我談話,督促我報恩。我就跟他據理力爭呀,我說我把這小子從一個沒出息的要飯的激勵成現在這個讀書好兒郎,怎麽還叫沒有報恩呢?老君說我就說了幾句話跳了一段舞(還給人家招上一場大病),實在不能算報恩(他說我這是報仇還差不多),最後告訴我這種救命之恩隻能有三種方式報答:救他一命、以身相許、延他子嗣,三選一,沒別的選擇!我呸,真是麻煩!
輕車熟路找到了這個臭小子,嘿,這小子居然中了進士!我跟著一路上了金殿,看他年紀輕輕的一付胸有成竹狀跟皇帝老兒侃侃而談,嘿嘿,跟真事兒似的。然後這皇帝老兒就欽點他當狀元了。
“狀元?你怎麽能做了狀元?”四下無人時我突然現形揪住了他的衣襟。
“狐兒!”他大叫,把我的肩膀抓的生疼,“狐兒,真的是你?”
“廢話!你還認識幾個人能像我這樣來去無蹤的?”越大越沒腦子!“說!你為什麽中狀元?”
“啊?這個,不是你要我金榜題名的嗎?”
“我?我要你金榜題名是要你得個探花的。探花,這名字多詩意多好聽,哪象你這個狀元這麽俗?你看那些戲文話本裏,翻後牆調戲人家閨女的都是狀元,名聲多壞!”我義正詞嚴。
“這個?”他一臉的無可奈何,“狐兒,你不講理。”
我嗤之以鼻,那當然,你什麽時候見過講理的狐仙。
“狐兒,”他拉著我的手領我到書房,“狐兒,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你不要生氣……”
“知道我會生氣你就別告訴我!”切!沒學過怎麽討美人歡喜呀?書都白讀了。
“狐兒,”他扳過我扭到一邊的臉,“我、我、我定親了。”
腦子裏空蕩蕩的,我一時之間張口結舌。定親了?這臭小子定親了?切!定親有什麽大不了的,我要是想,早八百年就定上十個八個了,你顯擺個屁呀!
我轉身就走,一瓶子不滿半瓶子咣當,十幾年前我就知道這小子沒什麽出息,定個親就美成這個樣子,臭美什麽?你以為我稀罕?
“狐兒!”他摟住我,——他留不住我的,我是狐仙啊,——可是他聲音裏的黯然讓我挪不開步子。扳過我的身子,他抹去我臉上的水滴(奇怪,屋裏也下雨?什麽破房子!工匠呢?拉出去痛責四十!),他說,“我娘的意思。秀枝對我家仁至義盡,我不能辜負她。”
“哼!”你讓我說什麽?恭喜發財?
“我沒忘,忘不了。”他的聲音像是做夢一樣,“我忘不了你一路激勵我走到今天,忘不了你在梅樹上跳舞,可是我不敢想可以和你有未來。娘老了,我需要成家……”
“哼!”我無話可說。
“狐兒,你是神仙,你可以等。秀枝、秀枝隻是個凡人,她隻有今生今世,我不能辜負她。”
“切!”
“狐兒,我八月十五成親,你會來嗎?”
“不會!”扔下硬梆梆的兩個字,我頭也不回的走了。
(五)雪舞
八月十五那天我還是去了。再怎麽說,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總得給他這個麵子是不是?
趁著他在前院待客,我溜到他的新房,我倒要看看這個秀枝是何方神聖。
身形不動,我的神識潛到大紅蓋頭的底下,細細端詳這個狀元娘子。咳,我還以為是誰,這不就是那個鄰家小妹嗎?不過,她的氣色——?我潛心默察之後大吃一驚,有沒有搞錯?這種身子也敢嫁人?
前院的酒席已經散了。他微醺著負手佇立在回廊上舉頭望月,神色間竟然有幾分惆悵,他在想什麽?我悄悄靠近他的身邊,正聽到他喃喃自語:“狐兒狐兒,你真的不來了?”
“啊啾——!”哪有這麽背後念叨人的?你看,念叨得我打噴嚏了吧?
“狐兒!”他驚喜交集,迅速向我這個方向轉過身子——完了,露餡了。
既然被發現了,我也隻好現形出來了,切!真不夠威風。
“狐兒,你來了,你到底是來了!”他一步上前摟住我,心跳得怦怦的。
“行了行了,我來了。你要是再抱緊點兒我就要被你勒死了。”我沒好氣地抱怨著。
“嘿嘿,”他多少有點兒不好意思,總算放開了溫暖的懷抱,“我以為你生氣不來了……”
“生氣還是生氣,不過呢——”我勾勾手指讓他附耳過來,“你別跟秀枝成親,不然有你後悔的時候。”
“為什麽?”
“秀枝氣血衰弱注定無子,而且她也命不久長,她活不過二十二的。”
“你——”算他聰明,沒問我是怎麽知道的,切!我是準神仙呐!
“你別和她成親了,就這樣養她幾年就完了。”我不想這麽惡毒的,可是我真的隱隱的高興。老君說了,“救他一命、以身相許、延他子嗣”,嘻嘻,現在這小子是狀元了,好吃好喝的錦衣玉食,跟著他一輩子雖然委屈了我天下第一狐仙,不過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湊湊合合的我也就認了。
“狐兒,你能救她嗎?”什麽?這個沒良心的臭小子!“你一定有辦法的,你是神仙,你能救救她嗎?”
“救她?”我氣得差點兒咬他一口,“你有沒有搞錯?生死由命,生死由命你懂不懂?人的壽數上天所定,強行延壽是逆天行事,是要遭報應的!再說,一百年的修行不過能夠延壽一年,就算我不怕報應,就算我把自己一千五百年的修行都給了她,也不過讓她多活十五年。而且她還是不會有子嗣的!你別做夢了!”
“原來是這樣。”他倒是平靜。
“對!所以你不能娶她!”我惡狠狠的強調。
“我會娶她!”不顧我的目瞪口呆,他自顧自的說下去,“我也不會娶妾。我和娘就是這樣被害苦了,所以我不會娶妾讓她傷心。既然答應娶她,我就會對她好。”
“你、你瘋了?”
“狐兒,”他低頭看著我的眼睛,目光真誠一字一頓,“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我震驚無語。
“我當然願意你能留在我身邊一輩子,可是我答應了秀枝。”他低低歎息,“對我來說,你是貧賤之交,而她是糟糠之妻。我不敢奢望兩全其美,我不能辜負她也不能委屈你。鰥居就鰥居,無子就無子,今生是她,來生給你。狐兒,你等我!”
“我、可是,你——”我淩亂不能成句。
他輕輕挽起我鬢邊的亂發,把我攬在懷中。“狐兒,你是神仙,幾十年很快就過去了。下輩子報恩的時候,記住,不要離開我,再也不要離開我……”
一滴水滴在我的頭發上,再一滴,又是一滴。我渾身一震,抬頭正看到他眉頭深鎖,淚水從他緊閉的眼簾下沁出,他,哭了?
我胸口哽塞,一個字都說不出。難道就這樣轉身離去?難道就這樣從此天各一方的等待著來世之約?他說得對,我是神仙,幾十年轉瞬即過,可是他呢?秀枝還有四年的陽壽,他們又沒有一男半女,這以後的孤單寂寞他都要一個人扛下?
我怎麽舍得?
我笑了,伸出雙臂第一次擁抱了他。直視著他疑惑的眼神,我清楚地開口:“其實,還真有一個辦法可以救秀枝。”
“噢?”他並不見得如何驚喜,甚至有些不安,“會於你有損嗎?”
“也不能這麽說。”我努力裝作不動聲色,“是這樣的。我內丹已成,這內丹是我畢生功力之所聚。我可以把內丹借給秀枝,這樣她就會身強體健,自然得享遐齡,子孫綿延,你也不會寂寞了。”
“那你呢?”他緊緊盯著我的眼睛,讓我幾乎說不下去。
“我會恢複狐形。”我聳聳肩,壓下心頭的苦澀,“等秀枝百年之後,我自然可以收回內丹,那時我才能恢複人形。”
“那你——”
“所以以後我就不能來看你了。你好好和秀枝過今生的日子,來生我再來找你。 ”
“可是——”
“別婆婆媽媽的,我是神仙,幾十年轉眼就過的。”
“狐兒——”
真羅嗦!
我吹了一口氣,第一次撂倒了他。
新房窗外,我吐出了內丹,把它化在一杯清茶裏,然後推開房門,假裝普通丫環,把茶碗遞給了床邊靜坐的新婦:“少奶奶,喝杯茶吧,少爺馬上就到了。”
盯著秀枝服下了內丹,我隻覺一陣格外的輕鬆。看一眼窗外,圓月當空,八月十五,真是好日子呢。
好倦!
我的身子漸漸在月色中變得透明,意識輕如鴻毛在空氣中漂浮著,循著月色飛出了窗外。這個傻子,我說什麽他都信嗎?失掉了的內丹哪裏還有收得回來的。我的原神全在內丹裏,內丹給了別人也就是把自己的生命力給了別人。盡管秀枝體質極弱,有了我的內丹也至少能保她五十年平安。這五十年有她陪著他,還有他們的孩子,他不會寂寞了。至於來生,來生,他是不會記得我的……
一陣風吹來,帶著桂花的馨香,空氣中仿佛有什麽被吹散了。昏倒在回廊裏的狀元忽然驚醒,似乎遠遠聽到一聲低歎“今生,不要忘了我……”
“狐兒,狐兒,你在哪裏?你在哪裏啊狐兒?”
臉上一涼,他一驚抬頭,天上紛紛揚揚的居然飄起了鵝毛大雪。那雪花如此潔白如此輕盈,讓他不自覺地想起那個夜晚,狐兒翩躚起舞在怒放的紅梅上,那天,他的狐兒好美嗬……
“狐兒,是你嗎?”他托起一片雪花,輕輕呢喃,“今生是她,來生給你。狐兒,請你等我!”
歡迎常來啊!
一隻白狐,便是這類的典範,丁香,又以流暢輕靈的文筆演繹了一種觸動人心中最柔軟部分的美麗。而慕漪的歌聲,便使這種美麗輕颺。
謝丁香的文,以前讀過一遍,今次卻不敢再讀。
謝慕漪的歌,已聽過數遍,卻不斷想聽。
倓姐姐不要憂傷,畢竟隻是個美麗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