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我不分晝夜的準備高考。
這時,哥哥出徒了,工資多了幾塊,給哥哥保媒的人是絡繹不絕,簡直踏破了家的門檻,這時的哥哥,近一米八的個頭兒,長的非常帥氣,雖然初中沒有畢業,還當上了車間的團支書,可是家裏就那間半的泥土房子,怎麽可以娶媳婦進家呀,媽媽和哥哥覺得,是時候把爸爸還沒有蓋好的房子,給全部蓋起來了。
可蓋五間房基地的房子,那那麽容易呀,哥哥也就是一個二十剛剛出頭的孩子,我也就是十五六歲,還要一心準備高考上大學。
可憐的哥哥省吃儉用,時常返回家,準備房子的事情。
有那麽幾次,大半夜的,我和哥哥,跑到幾十路的長城外邊,做賊似的,跟那裏的人們,半夜三更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把他們剛剛從長城上,砍下的鬆樹,買來做房子的大梁,柱子什麽的,用手推車,我在前麵拉,哥哥在後麵推,崎嶇的山溝裏,天亮之前弄到家裏,擔心害怕還有餓肚子,我和哥哥每次,都累的半死,那個年月,雖然鄧小平提倡改革開放,但窮鄉僻壤的長城腳下,還是缺吃少穿,還在割資本主義的尾巴,這些一旦被人看見,輕了,丟了工作,重了,進入牢房。
蓋房子,需要他人幫忙,尤其是需要木匠,泥瓦匠什麽的,這些人當時比較吃香,蓋房子請他們,得給他們好吃好喝的。
那時的家裏連五穀雜糧,有時都吃不上,那有什麽的好吃好喝的,不得已,我硬著頭皮,到鄉裏的糧食局,還有殺豬場,想買些大米,白麵,豬肉什麽的。
這些在那時,隻有商品糧戶口的人們,才能有一些,農民一年到頭,連見都見不到幾次,不要說什麽吃喝這些了。
去了幾次,還沒有賣給我,不得已, 我求鄉教育負責人的宋叔叔,開了一個條子,才買到了幾斤。
爸爸去世這麽多年,雖然家裏窮的有時,連鍋都揭開不,跟左右鄰居借借找找,是家常便飯,但畢竟左右鄰居,不是我的叔叔們,就是我的伯伯們,我還從來沒有什麽丟人的感覺。
但這次不同,我已經大了,十五六歲了,不管怎麽說,也是一個民辦教師了,去了幾次, 這樣的站在小窗口外,對著裏麵的殺豬賣狗的人們,求他們賣給我一點兒白麵,大米,豬肉,為了家裏蓋房子,我第一次感到極大的羞辱。
我憤憤不平的心心裏說,如果爸爸還在,我怎麽會求他們,他們巴不得給我們獻殷切,我怎麽可以向這些殺豬賣狗的人,求爺爺告奶奶,不走出這窮鄉僻壤,不混出個人模狗樣,我誓不為人。
拿著那幾斤大米白麵豬肉,回到家裏,我對媽媽說,這個房子蓋不蓋,我不感興趣,我遲早要遠走高飛。
媽媽知道我的意思,沒有責怪我,而是為我非常高興和自豪。
媽媽知道,她的寶貝兒子,成熟了,有誌氣,沒有辜負她的苦心。
就這樣,東借西找,拉了一屁股的債,家裏蓋上了五間平房。
但我建議,原來的那間間半的泥土房子,保留原有的樣子,等有朝一日,我或是弟弟們飛黃騰達那一天,把這間間半的泥土房子變成博物館。
說的媽媽哭笑不得。
不過,哥哥媽媽還是聽取了我的建議,那間間半泥土房子,至今還在,來我家求神拜佛的人們,無不感歎不已,(我出國留學和弟弟考上北大後,媽媽把家裏辦成了佛教廟堂,方圓百裏的人們,甚至北京一些官員們,也到我的家裏,求神拜佛)
房子蓋好後,這時縣文教局,認為將來高考一定會考英文,為了提高升學率,縣文教局決定,選三十個年輕的教師,到縣裏培訓英文三個月,叔叔阿姨們想到了我,就把我送到了縣裏培訓英文。
小小的我,當時感到這是上天賜給我的天大的好機會。
我暗自思量,當時人們連中文都說的不地道的,那裏又有幾個會說英文的,我其它課程底子薄,不如將來考英文係,可能機會把握更大些,我斷定當時,不會有幾個人,會報考英文的。
如我的所料,我是縣裏唯一的一個,也是第一個高考英文係的。
但我沒有把這個想法告訴任何人,覺得人們會恥笑我,不知天高地厚,影響了我的決心。
三個月英文培訓後,我回到了高中,從李老師那裏,借來了她的半導體收音機,不分晝夜的收聽北京廣播英文教學,買不起隻張墨水什麽的,我就在舊報紙上,練習拚寫英文,有時甚至就在家鄉河邊的沙子上,寫了擦,擦了再寫,就這樣,象個精神病似的,自己反複讀說聽寫著英文,這樣一年之後,1979年,我第二次參加高考。(78年沒有參加高考,由於家裏蓋房子,覺得自己準備的不充足)
英文竟然考了六十二分,剛剛及格,總分數也到達了省四年本科的成績。
小小的我,當時震驚了全縣,誰也沒有想到,我竟然報考了英文,這膽子也太大了,還真的考上了。
這對縣裏的年輕人,不能不說是莫大的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