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月

良辰靜夜心無塵,對花傾情恨有身。已知飛紅無悔意,手把枝頭數青春。聽風已見羽展翅,荊柯搖曳相握雲。明朝踏馬隨君去,來生相逢笑顏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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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和北靜王 五十八、大荒

(2011-08-02 17:04:24) 下一個

五十八、大荒

黛玉醒來看見自己和水溶仍舊躺在那象牙床上,隻不過自己的手臂被水溶緊緊地攥著,自己心跳厲害,身子果然是撲向水溶的。黛玉看見水溶眼睛亮亮地盯著自己,思索著,不由地問:“你看見她了?”水溶點點頭:“是皇太後麽?她的模樣模糊不清,可是那把金斧頭我在宮中見過的。”黛玉疑惑道:“你說是皇太後?”水溶道:“不是她,還有誰想把咱們拆開來呢?我到處尋你,後來聽到你一聲:我不願負他,才在一片迷霧裏抓住你的胳膊。”黛玉微歎道:“如此說來我們是做了同樣的夢了。隻不過我夢見的人不是皇太後,卻是我表嫂寶釵。”水溶道:“不管是誰,想讓我們分開,沒那麽容易。”黛玉忽然覺得後怕,寶釵說的那句:“你可以隨我來了”是什麽意思呢?若不是水溶拉住了自己的胳膊,恐怕真的會隨她去了。那麽水溶呢?我要拋下他去了麽?我不舍得他,我不能離開他。想著便伏身過去抱住水溶,水溶拉她入懷,也說了句:“你不要離開我,”禁不住濕潤了眼眶,便親吻住她的雙唇,二人纏綿悱惻,千憐萬愛,嚐遍甘甜。

水溶道:“這裏住不得了,這夢雖然是假的,可是終究不祥。我要帶你走到誰人也不可尋到的地方,讓他們枉費心機。”於是當天打點好了行裝,第二天蒙蒙亮,一行人就離開了蘇州,往北而來,此時已過初夏。

途經震澤大湖之北,見那波光浩渺之水,隨風漾起波紋,湖麵溫蘊清澈,白帆點點,鷗鷺成群,景色詩畫難描。水溶和黛玉看了那湖光山色,心裏漸漸舒暢起來。二人坐於船前指點說笑,把心頭那些陰影盡數溶化在山水之中。

之後又沿水路往北返回,水溶一路撰寫了水情消息,卻並不發往京城。黛玉寫了些遊記類的文字,時時插些詩詞在其中,頗得水溶欣賞。有時兩個人低聲絮語,有時放聲而笑,恰如魚喋戲水一般。這樣走著,一點也不覺得疲乏。不知不覺,時日漸過。二人卻不察覺。

隆慶十四年初秋,黛玉和水溶遊曆山河,路經洛陽境地,正值天晴氣朗,花瑞林茂,幾輛大車且停且行,慢慢行走於翠野秀水之中。到了洛陽龍門地,便報知石佛刻雕近在半裏之遙,果然可見半壁石山,於蔥蘢樹木之中,那洞窟若鬼斧神斫一般,密密層層相布。停了車馬,黛玉被水溶牽手近前去,就見那奉先寺的盧舍那坐佛一臉慈祥睿智,石紋衣袂刻畫的如流水一般。旁邊站著伽葉、阿難二弟子。水溶看了一會子,回頭看了黛玉笑,黛玉也不看他,隻道:“你不要笑,沒有相像之處。”水溶道:“你笑起來,嘴角頗具其形態。”黛玉忍不住不笑,水溶道:“你看你看,果然一樣的。”黛玉輕推了一下水溶的胳膊肘子,道:“不要褻瀆了神靈。”水溶道:“佛是要普渡眾生的,他的笑靨自然也和世人一樣。”

之後二人坐車往西行,沿洛水停停走走。水溶道:“天下水之利害深重,這洛水東去入黃水,西去接渭水,經脈流所吐納,恰如人身血管支流。”黛玉道:“我甚喜曹子建的《洛神賦》,但那宓妃若是伏羲神氏之女,豈會被水淹死?所以曹子建所賦那洛神想必不是真的。”水溶笑道:“曹子建並非賦洛神,實乃念其心愛的世間女子,否則他怎麽能有精移神駭之說?”黛玉不答,略一凝神,唇角含笑。水溶看著她道:“我奇怪這些年你究竟不顯山顯水,也未看你用何保養之術,現在看你不過是有種神氣,那神氣一現,人就格外不同。”黛玉道:“你又想杜撰我什麽?莫非這一路你還不夠?我看你和萬兒一樣才十九歲,精神氣兒一點不減呢。”水溶一笑道:“論臂力他不一定比得上我,不過論機靈勁兒我比不上他。”黛玉拿手指抹了臉羞他,水溶就樂起來,過去抱住黛玉原地轉了個大圈,黛玉連忙看那些侍衛們,原來他們和自己的兩個丫頭都躲得遠遠的,不聽召喚是知趣不過來的。在這曠野碧水之間,除了野獸,也沒有人可防。水溶又連著親了幾口黛玉,黛玉笑容明豔,水溶牽起她的手往那青蔥深鬱的林間水邊而去。

秋日芬芳,不知哪裏有果實藏著,香氛彌漫。野花開得潑灑,夾雜在深綠黃紅之間,即使無人看著,卻也競相鬥豔。水氣氤氳,漸漸有乳白的霧從河麵上漾出來。遠空中有雁鳴之聲,端地是,青山若洗,碧空無塵。

黛玉笑道:“這秋景甚好,我有了一首詞念給你聽。”說著念出一首《臨江仙》來:

                    秋光山色水洗,雁去人字鳴急,
                   重重青巒千百折。綠水繞未斷,萬樹風轉迷。
                  
無端思緒堪傷,冷暖枝頭藏香。
         年年朝花暮雨芳。試問人何處?心眠歸大荒。
         剛念完這句,忽聽有人在水那邊說道:“好詞句,‘心眠歸大荒’這句有趣。”水溶和黛玉大吃一驚,回頭看那水邊雜樹叢草,隱隱有一個蓑笠漁翁,似在水邊垂釣。水溶覺察不妥,若是山野之人,必不會懂得詩詞雅句,看那人篤定的態勢,仿佛是有備而來。水溶把黛玉攔於身後,做手勢讓她回去叫人,自己從腰間拔出那把寶刀來,暗藏於袖中。黛玉盯著那人,稍有些疑惑,可是還是聽從水溶的意思,往後挪著腳步。那人並不回頭,卻帶著笑聲道:“我的魚得了。你們也不必擔心害怕。”說著,魚竿一挑,就見一條烏亮潑動的鯉魚夾帶一道白光被甩過來,正拋在黛玉腳下。水溶怕是暗器,急速踏將過去,竟把那魚一腳又踢回河裏去。隻聽潑剌剌一聲響,鯉魚翻身入水,似乎身上並無魚線纏繞。
       
黛玉早已回身,卻聽有人在河上說:“王爺慈悲之情,放魚回水中,無疑是還了它一條生路。何況與人乎?”黛玉聞聲止步,緩緩轉身,就見河麵過來一條小船,船上並無人劃槳,小船卻徑直駛來。船頭有二人衣袂風動,前麵站著的,便是身著袈裟的寶玉,後麵那人,自然是個癩頭和尚。   
        水溶情知如此,還是愣怔住了。黛玉忽然心中明亮,從那魚跳在麵前的一霎那,仿佛有輕柔白光籠罩住了她的身子。望見寶玉的小船已經停在岸邊,黛玉唇角含笑,腳步輕盈,慢慢走過去。水溶想攔住她,卻不能動,眼看她走過去站在寶玉麵前,自己心中糾結疼痛,說不出話來。
      
寶玉笑道:“你一點也不變,還是以前那個樣子。”黛玉輕聲道:“你也是呢。”寶玉依舊笑著道:“我和師傅接你回去,你便上船來吧。”黛玉道:“好。”身子未動,又道:“讓我和他說一聲兒。”水邊跛腳走過來那蓑衣漁翁,摘了鬥笠嗬嗬笑著道:“妃子何必又多此一舉,且請先上船。”原來是一位跛腳道士。
      
黛玉道:“既讓我為人,又何差這半點功夫?”兀自轉身望向水溶,笑容絕美。水溶心痛如炙,明知道攔不住什麽,卻又在掙紮不肯放棄。便走過去抓住黛玉的手,覺得她的手不似平日溫潤爽滑,芊芊小手冰冷如玉,一時便把她的兩隻手都合在自己火熱的手掌心裏,想讓她暖和過來。兩個人眼望著眼,心望著心,也不說話。那道士不知什麽時候也上了船,蹲在船尾,手撥動水聲,大家都等著。
         水溶忽然道:“你去哪裏,我也要去,生死是在一起的。”黛玉堅決道:“你回去,不要跟我來,你忘了那年咱們商定好的,為了萬兒”水溶打斷她的話頭道:“萬兒已經十九歲了,他不需要我們任何人照料約束他,你要是想讓我還活下去,就讓我和你一起上這艘船。”黛玉道:“不為萬兒,也要想著母親太妃她老人家。”水溶便垂下眼睛,略一沉吟。
        黛玉回頭對寶玉道:“寶玉,你知道你家芊兒麽?你既然來了,也該去告訴她們,你可知雲兒依舊還等著你呢?”誰知寶玉置若罔聞,抱膝坐於船頭,正對著水光山色出神。黛玉便又叫了聲:“寶玉。”
        俄頃,那道士用手上一滴水珠彈向寶玉的臉頰,他方愣過神來。又似乎也聽到了黛玉的聲音回旋,便微笑道:“我因許久不叫那名兒了,所以竟沒有回答妃子的問話。我隻是個侍者,你忘記了嗎?赤霞宮本在你那邊不遠處,我每天給花兒們澆水,連草兒們也一樣淋得甘露。”
         黛玉眼神迷茫起來,顯見得有些不明白。寶玉又道:“謝謝妃子美意,我會告訴她們的。隻是,以後叫我侍者即可。”黛玉點點頭,依舊望回水溶,道聲:“感謝王爺今生之愛,若有來生,我們再相見。不過總要留下念物兒,方可相識。王爺以為如何?”水溶一時悲痛,滴下淚來。黛玉低下頭解下水溶腰間圍的裝飾玉帶,抬頭笑道:“這個給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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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意了 回複 悄悄話 天哪,一直看著就揪心,總擔心這麽美好的一對要有什麽不測。果然,淼兒慈悲,莫讓北靜王這麽獨自回京啊。知道黛玉非人間凡胎,可.....
蘇顏坊 回複 悄悄話 沙發!好看!
不過排版有點問題。看到後麵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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