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和北靜王 五十四、相約
(2010-12-23 20:12:57)
下一個
水溶在太妃六十六大壽之時,因拒收太妃指給他的兩房姬妾,而惹惱了太妃,繼而太妃又有些遷怒於黛玉。太妃看到自己膝下隻有萬兒和萌兒兩個繞著,頗感荒涼,黛玉自有了萬兒之後,再也沒有坐胎,黛玉自己也都覺得神奇。太妃更有那些老姊妹們也多次提醒:王爺怎可以隻有一妻而無側妃和姬妾,就連一般的人家兒,凡過得去的,無不是三妻四妾,何況王爺這樣尊貴之人?這真的是讓人笑話了。甚至有幾家把自己家有地位名望親戚的女兒說與太妃,要給王爺做側妃。太妃也甚感臉麵有些難堪,仿佛不能做兒女的主一般。於是也不和水溶黛玉商量,那日看著水溶高興,便趁興要先把自己身邊的一個很有姿色的大丫頭說與水溶,太妃早讓人暗地裏合了八字,現隻等水溶首肯了。
水溶沒料到太妃突來此事為難了自己,一時沒了主意,隻是笑著,卻不應,黛玉也愣住了,自然明白這就是所謂的“世道”,自己無力回天,心裏瑟瑟的無可奈何。那邊太妃又說幾家老公主王親都有意與北王家聯姻:“若成了事,多娶兩個側妃也無妨的,咱們家既得些勢力,又熱鬧起來,將來再生些孫子孫女,我就算死了,也是笑著的。”水溶不好當麵拂去太妃的意思,隻道:“容我們再想。”太妃聽他說出那個“們”字,便知道他要黛玉同意了才行,心裏立刻不自在起來,冷著臉問道:“這是什麽話?你們不聽我的,隻想你們自己麽?萬兒娘必不用說了,她是個賢惠媳婦。這樣的事本不該我操心,她該給你多尋幾個才是,自古都是賢妻美妾,妻賢家也興和,也好多些幫手。隻是我看她當著家事多繁忙,才為你們操著些心。也是為了你們好。”黛玉已經聽出太妃雖是誇獎的話,但已經有了怪罪自己的意思,更不好說什麽。水溶笑道:“母親若真為我們好,就要聽我們心裏的意思,我是不喜歡的。玉兒---”黛玉立刻接道:“我聽你的。”水溶一笑:“夫唱婦隨,你很好。”太妃方明白黛玉的話,一時便把氣撒向黛玉道:“你是很相隨的,這算什麽?難不成我是多事的人了?”那邊紫鵑早聽著他們言語不合,急忙派人讓萬兒從學裏騎馬跑回來。萬兒已經長成一個俊朗秀美的十一歲的少年,穿著紫雲箭袖,玉帶係腰,腳上是青緞小朝靴,越發瀟灑自如,英姿勃勃。一進門直嚷著渴了,見了太妃先跪下磕頭,太妃自己站起來一迭聲叫人端茶端吃的來,早有丫頭婆子們圍住伺候。萬兒又向水溶黛玉叩頭,黛玉攬起他來。太妃便道:“先喝茶,怎麽像個沒籠頭的馬一樣從學裏跑回來?”萬兒笑嘻嘻地道:“不是祖母叫我回來的麽?早聽紫姨說祖母又讓人做了好吃的,我心裏抓癢癢一樣地想,剛讀了半截兒書就熬不住了,這不是您叫我是誰?”太妃笑著叫人擰他的嘴,萬兒卻笑著擰股兒糖一般纏住太妃,要吃東西,一時又把在園子裏摘的一朵大牡丹花兒別到太妃衣襟上,把太妃樂得不行。正這時萌兒和雙翼也進來了,原來萌兒進宮去見皇後姑母水瑩,說是太妃生日不一準能來,因為皇太後也是那幾天的生日,皇上要大辦。更何況近日宮內又要選秀了,這些事讓水瑩心焦。萌兒已經長成豆蔻年華的娟秀姑娘,與黛玉站在一起,差不多一樣高。太妃聽了這些心裏煩悶,便閉目沉思著。水溶道:“皇後事情多,不來也罷了,今年玉兒生日的時候已經悄悄地來了一回。雖說離的近,畢竟要照顧國體禮製。”太妃道:“我原來就知道會這樣的,也明白這國體禮製。”又對萌兒道:“隻是你看她身子怎樣?”萌兒笑道:“祖母不必掛心姑姑,她身子很好,皇上對她體貼尊重。就是皇太--”黛玉連忙暗中拽了下萌兒的下襟兒,萌兒便停住話頭,太妃在那邊看出意思來,便歎口氣道:“她那個婆婆,如今也是說一不二的人了,偏我的生日和她差幾天。我倒不在意你姑姑這次能否來,反正我想見她了就到宮裏去,管誰筋疼?隻是那選秀的事,偏又讓操心?”水溶一笑道:“母親不也一樣為我們操心,天下父母都是一樣的。隻是孩子們不能承太多的福罷了。想必皇上、皇後他們兩個麵對了那麽多事體,竟還不如尋常夫妻來的清靜些。”太妃一聽他這麽說,便看著他道:“我知道你說什麽,你不用哄我。咱們家一個萬兒就占了我的心,別的也不能夠了,這麽多年也經過些事體,我算有福的了,還求什麽?”說著滴下淚來。唬的大家都站起來圍過去,萬兒趕緊用手替太妃擦著眼淚道:“祖母的眼淚像萌兒姐姐一樣,說來就來,隻是我的帕子老忘記帶在身上,母親的借給我使一下。以後記住了,到祖母您這裏千萬要多預備十條二十條的。”水溶作勢要拍他一巴掌,太妃撲哧又笑了。萬兒道:“你看你看,怨不得萌兒姐姐也好這樣兒,剛哭過就笑,原來是從祖母這兒學來的。哎喲,祖母,姐姐真擰我了。”太妃連忙道:“萌兒不可欺負你弟弟。”萌兒撅嘴道:“祖母總是偏著萬兒,您沒聽他編排您和我。他反是欺負我的。”太妃笑道:“可不是,怨不得我老糊塗了,萬兒很會欺負你姐姐。我也要打你了。”萬兒嘻嘻地笑道:“祖母必不舍得。”黛玉道:“總會有人舍得,仔細你還有誰看著的。”水溶正色問黛玉:“什麽時候開打,告訴我。請家法容易。”萬兒吐著舌頭趕緊藏到太妃身後去,太妃笑得什麽似的。那些讓人不高興的事兒果然就混過去了。
過了幾天,水溶看黛玉仍舊有些落寞無趣地想著太妃的話,下了朝便領她去後花園子走路散心去。趁著下人們都離得遠,水溶便依舊牽了黛玉的手,沿著那叫澄湖岸邊的白玉石甬道走著。臨近九月,花木扶疏、樹繁枝茂,垂柳輕拂水麵,粉荷綠葉相映著,有花香暗暗浸襲。兩個人一直無話,心意卻時刻相通著。到了聽風閣,水溶忽然住了腳,和黛玉抬腳登上去,望著那一片碧水,遠處朦朧顯出委婉的宮牆來。水溶便道:“你也不必多想了,我總會這樣下去的。難道我還不能讀解你?所謂姬妾等人我是明白的,那些不過是亂了你我的心,你的心會變,我的性子也會變,倒不如現在我有一妻一妾,就足夠了。”黛玉剛要問,哪裏有那一妾?忽然想到他說的就是現在還瘋著的陳姨娘,瞬時心裏感念非常。他這人自和眾群世人不同,堪比得上古代的房玄齡---比那房玄齡更好,那人基本上是妻子所要挾,自己從未逼迫過他這樣做,萬分難得是他體會貼緊了自己的心。水溶還想說下去,黛玉搖搖頭阻止他道:“這樣好景致,萬兒也不來攪咱們,我們做詩吧。”水溶笑道:“甚好,咱們各自想,看誰先得。”黛玉笑著:“少不得委屈了你,我昨晚就已經得了。”水溶嗬了一聲道:“怪不得你說要做詩,你又知道我比不過你---”黛玉道:“我自然一定等著你,你先來。”水溶方靜了心,背著手在閣子裏轉了兩圈,停住了念了兩句:“靜園籬景花成蹊,攜手往返無語意。”又望了遠處沉吟片刻道:“萬條瘦柳碧澄水,千朵清荷香岸堤。”
黛玉點頭道:“心思極快,這正對了景兒,下麵要轉了。”
果然水溶輕輕念道:“鳥鳴天際唯雲和,風生耳邊漾水心。君若殷殷來解語,低聲切切莫問情。”
黛玉聽了,一時眼裏含了淚花兒,站在他身邊,抿了嘴唇忍著,卻又忍不住,就抱住了他的腰,把頭伏在他懷中,順勢把眼淚浸在他的胸襟上。水溶笑著,自然也抱住她,剛要問,黛玉卻抬頭低聲道:“就是最後那句,什麽也別問。”水溶輕歎口氣,果然就不問了。好一會子,黛玉方鬆開了他,擦了淚水道:“昨晚我睡不著,想的多了些。可是我還不灰心。”水溶笑道:“知道你在那裏裝睡,卻不知道你心裏在做詩。”黛玉衝他微笑著:“我的詩比不上你的,可是也是我的心裏話。”水溶道:“說的不對,我看你的詩詞比所有的人都好。就是你們在那大觀園裏那些,還有在鐵檻寺那回,也是你的最好。”黛玉輕搖頭:“你是愛屋及烏,那裏能夠那樣好,不過說出些想說的話。”於是把自己那詩念了出來:
“良辰靜夜心無塵,對花傾情恨有身。
已知飛紅無悔意,手把枝頭數青春。
聽風已見羽展翅,荊柯搖曳相握雲。
明朝踏馬隨君去,來生相逢笑顏芬。“
水溶隨著念了一遍,之後看著她道:“你願隨我,我一定也會隨你。我今生難得有你這個人和你這顆心,自然要守了你過下去。”黛玉兩手攥著他一隻大手道:“來無怨,去無憾,還有那些話是什麽:山無陵,水為竭---”水溶笑著接道:“後麵是---冬雷震,夏雨雪,天地合,與君絕。”黛玉連忙去捂他的嘴,水溶早已經念出後麵兩句。水溶拿開她的手笑道:“說多了便顯得不真,不如就‘莫問情’”。黛玉點頭道:“那以後我們就不問對方有什麽話,隻說自己的心怎樣想。”水溶笑:“這樣好。”又道:“先前說過和你一起遊曆山河去,這話也一定作數的。隻不過我們要等著。”黛玉笑著:“有這個事情望著,我每日便得了很多快活了。”水溶拉著她的手道:“愧了你許多,為我們操持了家,還要將就著我這些俗體國事。你心裏不煩我?”黛玉答道:“才剛說不要問,又亂了規矩,怎麽罰你?”水溶立刻道:“罰我背你下去,沿湖邊跑一圈可好?”黛玉一聽,知道他說到便能做到,不敢再耽擱,自己連忙走下台階去。水溶見她那般可愛好哄,便在後麵嗬嗬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