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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華人生活現象實錄 (1)
《華人爬梯》話題一
昨天有朋友夫婦同時慶祝生日,兩個人一起進入五十而知天命的年齡。這個爬梯是我們的好朋友小呂主持操辦,我們象《紅樓夢》裏給鳳姐兒過生日湊份子錢那樣玩笑著準備給他們夫婦一個“大驚喜”。驚喜的結果是男主人老張兄喝多了些,在唱歌的時候一直舉著類似於領袖接見群眾的胳膊並做定格狀,和妻子照像的時候也大了膽子,在眾人麵前抱住妻子做幸福表情,惹的大家笑個不住。實在話說,大家都很喜歡這一對質樸熱情的夫婦。
吃飯的時候,男人們坐於飯廳的大長桌邊,邊喝酒邊說話,女人們都坐在客廳裏端著盤子竊竊私語,孩子們在家庭間那邊看著60多寸的平麵電視,那上麵自然放著美國動畫片,他們吃皮薩(意大利餡餅),我們吃中國餐,他們喝蘇打水,我們喝枸杞花生湯,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樣子。
這大約是全美華人家庭“爬梯”(Party)中最真實的生活畫麵了。
琳早就對我說,為什麽偏偏他們男人總是那麽大模大樣地坐在好位置上,所有的妻子們卻很自覺地找個隨便的位置安頓自己,好像理所應當一樣,她邀我挑戰一下這個問題。(關於這個問題,後來聽一男同胞解釋說:實在沒有別的意思,因為男人們好酒,他們需要有個支撐麵來放置酒杯,以便於斟酒,沒有我們所意識到的“地位的象征”或者大男子主義,這也許是我們這些小媳婦們敏感了些。)我們兩個端了盤子和茶水擠進男人們占據的長桌,男主人還給琳倒上一杯紅酒,我坐在丈夫身邊,把他剩的半瓶啤酒拿過來,我們兩個裝模作樣地和他們碰了酒杯和酒瓶。
他們的話題漸漸擴大了很多,音量也開始比賽一樣提高了。華人很喜歡大聲說話,以示每個人的豪爽和親切。和國內的情形相似,隻不過這裏不講座次,大家都是好漢而已。
席間有目的想開始我們“課題”的李教授開始問大家來到美國感觸最深的事情。
老朱,我們中間年長的一位,自己開了家計算機技術服務信息公司,他的公司不大,但雇了幾個美國人,當著小老板。他來美國20多年了,業餘時間喜歡攝影,他那架類似於小火箭炮一樣的照相機始終跟隨著他。老朱說他剛來美國的時候非常失望,好像來到一個鄉村小鎮一樣,因為他當時所在的大學的確在一個小鎮上。當年在國內老朱在一所很好的大學教書,大學在繁華而熱鬧的市區,有高樓大廈和方便的生活條件,和這裏的環境完全不同。那時他對美國的整體觀念就是沉悶的鄉村印象,他沒想到號稱最現代化的美國也有這麽單調的地方,其實這種感覺如果是從中國大點的城市裏剛來美國小城鎮的人幾乎都有。
直到有一天,他有機會到了華盛頓DC的雷根機場,坐在寬大的候機室裏,望著落地窗外的飛機每幾分鍾起飛一架,看到那些鋼鐵銀翼龐大的家夥們,自由而有序地降落或仰頭飛起,一瞬間對美國欽佩起來。他想到這裏麵要有很多精確的計算和安排,他忽然感到美國在人類曆史上改變的內容和形式也很讓人敬仰,這幾乎和世界上其他文明古國幾千年的曆史一樣偉大。
小許是一位很有能力的人,我很早就聽說過他和他妻子的發家史,也和他眉清目秀的妻子一起打過幾次牌。對他妻子印象最深的是她臉上竟然有一顆和毛澤東同樣位置的福痣,雖然她的痣小一點,仍然讓我敬仰了半天。怪不得人家家財旺福旺,原來老天早就安排好了的。但還是第一次見小許,他名聲很大,但人卻是個神色靦腆的秀才模樣,我一點也沒對上號。
他們夫妻共同經營著幾十套房屋,同時還開辦了一個很大的幼兒園,在我們這個城市,也算響當當的人物了。小許是中國科大少年班出來的,經營著自己的事業,卻還沒放棄一所大學的教授身份,公私兼顧,遊刃有餘。
小許還沒有發言,又來了一位老陳。
老陳很風趣很大方,他也是一位私營老板,開著兩處東方家具裝飾店。他也是和賢惠的老婆一起奮鬥起家,生意最好的時候他們在這裏附近地區開了12家連鎖店。估計所有有東方韻味的家具和器物都是他家出售的。因為做的早,他們已經能很輕鬆地對待生活了。但當李教授問他在美國的最大感受時他卻說了一句讓我們大家都很驚訝的話。
老陳說:“我來美國最大感觸是,我覺得自己騎上了老虎,卻再也下不來了。我是騎虎難下。”大家都問他為什麽呢?他說,自己從國內長到成年過來,以前在國內也有好的位置和要實現的理想。可是到這裏以後,雖然說以自己的智力和努力在生活上已經沒什麽問題,但中國人的文化和肚腸,卻讓他無法安然若釋。
大家都笑說:那就回去唄,等攢夠錢,回去安慰自己的心和肚腸好了。
老陳喝著酒,此刻略顯憂鬱道:“哪有那麽容易,我那兩個兒子怎麽辦?我家老大馬上就要上大學了。我們來這裏不舒服,他們回去不也像我們現在一樣不適應,也許一輩子都改不了,怎麽能讓孩子們受我們的二茬罪?”
在座的都是好父母,提到孩子,個個都具備孺子牛的心態。
正說著,李教授忽然對那邊大聲邀請道:“嗬,我們的楊大教授也來了,快快,坐過來。”我們回頭看時,一位衣著休閑,氣度也休閑的中年男士端了盤子進來。他是此地大學研究社會學的教授,最近剛從國內回來。大家連忙問他國內人民對於西藏騷亂有什麽反應,誰知他說:反應並不大,他所去的上海,周圍的人幾乎沒有人提過這事兒。
網上呢?網上反應如何?有人又問。也沒有什麽,老楊回答。於是有人說,那肯定是新聞封鎖,國內這麽厲害了嗎?老楊笑道:“也許大家都沒把這件事當回事,他們還能怎麽的?這些人能幹出什麽事兒來?老百姓不用操多少心,政府肯定會處理的。”
後來楊教授開始回答那個在美國感觸最深的問題。
他說:我是做社會學的,對人的社會性感興趣。在美國,我認為他們對人權的認識有很幼稚的方麵,好像削足適履,他們要求全世界的人們都要穿他家那號的鞋,他們幾乎不做什麽調查,即使調查,也都是淺嚐輒止,不能深入,然後就用自己的條條框框去衡量一切。
他說起自己一家到歐洲旅遊的一件事,他們住飯店登記的時候填的是美國國籍,店老板很驚訝地問他們:你們一定是移民到那裏去的,但是你們為什麽選擇這麽一個國家去生活呢?那是個沒有文化的國家,你們怎麽能受得了呢?為什麽有歐洲人瞧不上美國文化,為什麽許多人移民美國後還要傻傻地思念本國的文化和生活?這都值得進一步探討。
話題越來越多,越來越熱烈起來。我聽著,也長了不少見識。
華人爬梯話題二、
說起來美國有一些好的地方,當然它的三權分立的政治製度,它的兼收並蓄的大度和能量,它的科技和發展能力,它的文化熔爐的厲害,雖然有很多是一些高精尖的移民和普通移民共同創造的,但畢竟都成了人家美國的東西。
說起了美國的稅收製度,雖然高,但楊教授說它也是一種社會福利政策的體現,具有社會主義的分配性質,稅收用在窮人身上,平衡了一些社會收入不均現象。歐洲的福利政策更勝一籌。
在座有位秦兄,是個白領,年輕,凡是別人說的都要反對一下,因此大家談話的焦點往往從他那裏掀起熱浪來。他立刻反駁說,美國的稅收政策很王八蛋。有些女人生一大堆不知誰是父親的孩子,住在政府補貼的公共房屋裏,卻讓納稅人給他們買單。我們前麵所說的有幾十套房屋的小許就有些這樣的房客,我們請小許講,他說是有些這樣的人住在他家買的公寓大樓裏,每個月政府給他們補貼600元,剩下200他們自己掏,就算這200元,他們也經常要拖欠的。
後來我想起以前我家住在威斯康星州麥德遜市一個公寓區內的時候,那時候我剛生了老二,送老大上學的時候,經常看到一個白人老太太領著五個黑黑白白的孩子趕學校的公車,接孩子的時候自然也能看到她。我想她可能在家裏幫助別人看孩子掙外快,後來在院子裏的林蔭道散步,見她手裏還抱著一個黑色的嬰兒,膝下還跟著一個三歲左右的白女孩,我向她道辛苦,她自然一堆羅嗦埋怨的話。後來驚訝地從別人那裏才知道,她是在幫她的女兒,所有這些孩子都是她女兒和不同男人生出來的。
在我們的視野中的確有一些這樣的家庭,美國的稅收福利政策保護的深層意義是什麽,這些都有待於我們以後再做進一步的探討。
但說不定那些孩子裏將來能出來個大人物,就像《超生遊擊隊》裏黃宏說他那三個超生的孩子:保不住將來誰能當個鄉長啥的呢。嗬嗬。
中國人的爬梯,似乎是一個團體爬同樣的梯子,到達一個平台,大家共同看風景吧。
“爬梯”一詞,是從咱們文學城一個叫“私房小菜”的論壇開始興起的,比那個“派對”更接近原音。
遠山大叔:我給你發了悄悄話,你看到沒?
hm56789和lizhigan:謝謝留言並發表看法,希望多支持。
你能告訴我那位社會學教授的聯係方式嗎?我有點學術問題想請教.謝謝啦.
對不起,沒有這麽個想法。我們這些朋友也是偶爾一起打牌的朋友,男人們都有打乒乓球的共同愛好,算“牌朋球友”(好像和狐朋狗友這詞兒有一拚)。下次準備寫一些一起掙紮過程中的朋友,還請多指教。
那些還在掙紮的人們有什麽好寫?
你不知道現在流行說“我的朋友胡適之”嗎?
It is an arbitrary claim.
小刺蝟,有些日子未見了呢。
是的,有很多人還在起步奮鬥階段,大家都是一步步走過來的。
我是想寫一些你說的這些,主要是經過留學途徑出來的人們。
同時如果你有這方麵的故事,也可以給我發悄悄話。
飄姐駕到,有失遠迎。
姐姐說的很對,許多見解我都非常讚同。
是的,每個人,每個家庭都有一部不同的移民故事。有些驚心動魄,有些靜水涓流。看去大同小異,卻又是完全各自的內心經曆和掙紮。
寫成小說,一定很打動人。沒有時間,所以白描記錄。
原來您也在那裏生活過,感到很親切。
我想應該不是一個人,因為那些孩子的確膚色不一。老太太的女兒我沒見過,應該是個白人。
威斯康星,那裏一年有近半年是冬天,白雪皚皚。大家對雪地開車都比較有經驗。來到這邊,上個月,下了幾片雪花,學校竟然推遲了兩個小時上課,我幾乎要笑暈了,可是朋友說,去年也是下了點雪,有路段幾輛車相撞,所以預防為要。也是因為這裏的人們沒有雪地駕車經驗,車輪上不會裝上防滑鏈的緣故。
妹妹還是要回國去嗎?隻要是一家人一起回去,就很好。
如果可能,請將來保持住這個名字,因為以後見的少了,會想念的。
我發現華人爬梯如果在家庭裏請客,大部分是自己的年齡層和階層的朋友,如果有階層的話,這個階層也是指大約類似的收入而論。年齡也是個很大的因素,另外是孩子的年齡大致也要相仿,甚至是性別相仿。一般也和家長的年齡成正比。更不要說是愛好了。以後會繼續談論一下。
我總是很被動還很容易走神:)因為上次來看妹妹的“西藏問題”的文章,看到回複中的那40就跑到人家屋裏偷窺了一下看了妹妹留言,因為40說的近況我無能為力哪怕勸解,就又偷偷跑了,最後連帶妹妹這邊留言都丟了:)夾著放大假人懶了很多幾乎不上來了~~~當然,這是借口。
回來說這些個爬梯
真是好文字好主意好範例(真的覺得妹妹提到的每一個名字後麵都是一本“移民史”。。。)
如果妙兒能夠利用這些人、事、情,再願意犧牲自己的時間編寫一個係列,我想“賣點”(褒義啊!強調一下:))一定能夠超過紅樓~~粉絲也一定會增加“品種”。
有關西藏問題在國內的近乎“無動於衷”,我是特別的能夠理解。
你想國內的大漢民族是中國的主體民族(相當於總體的軀幹),他們經曆過文革的洗禮,人人不說是鋼鐵戰士的見識和思想也都能夠趕得上“革命戰士”的品格是不是?這樣的大氛圍大環境下,你想,一個西藏再能鬧騰,怎麽能夠牽動“中樞神經”質的變化而導致軀幹的紊亂?!我們在外的國人是見識相對減少而淡化了這些“動亂”,一旦真格的耳聞目睹,隨之而來的不過是“杞人憂天”的本性暴露罷了:)看看國內的官民言行,仔細想想,不得不佩服呢!
我就堅信政府是有預見的,是有決策的,是有辦法手段“壓製”或調和的。。。要不怎麽能夠擁有13億人口傲立於世人麵前“今非昔比”啊:))嗬嗬,口氣不自覺的拽了起來,沒法,我是中國人,一旦說到這些原則性的問題,我一定要拽一下的。對吧:)
再有那個多生孩吃福利的問題
也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
這在福利國家最多見
先進發達國家中的大多數比較貧困的人群和外籍或外裔們立足生存的最簡捷便利的辦法就是“多生孩子”。
在西歐一度有個說法就是靠生孩子發財(是不是真正的發財有待考證)!他們的(孩子們)父母不見的貧窮,有錢人有的他們也多多少少有或有一點,例如開的汽車是德國較大名氣和品牌的,有私房,按時度假等;還沒有“富人”那麽多的勞累、負擔、壓力(工作公司或生意等)~~~他們所有的“勞累”“壓力”大多不外乎由女人去擔負掉,而“負擔”則由國家的福利給與“報銷”!這樣的群體也就是福利國家大多納稅人覺得不平衡的。。。。“根本”。不過不能否認的一點就是,他們也真的喜歡孩子、喜歡生命!正因為此,他們最有權利鄙視那些發動戰爭的政府和人們!
說得多了就像倒垃圾
還不盡興:)
待續妙兒美文我再來倒垃圾:)
問好給點點和朋友們!
不過我們爬梯時,很少聊這種觸及到內心的比較深的話題,一般男生在一起大都是聊股票,聊NBA, NFL。
說來真巧,我在麥地森上學時,打工的餐館裏一個美國人waitress, 就是有五個和先後幾任認丈夫生的孩子,該不就是你鄰居老太太的女兒吧?
不過好像她那幾個孩子都是白的。
文學城上的博客, 我最愛的一個是WUMIAO姐姐, 另一問高人是圍觀生活, 那位大哥不是一般的有才. 原來曾和WUMIAO姐姐說過也許我們會回國, 現在這事兒成真了, 下個月我們將要告別這塊土地, 即使再來, 也是短期的過客了. 想想以後再也上不去文學城, 看不到這麽好的文章, 真有些難過.
四五十歲中國人的party就如你所說的那樣,一群大爺們, 嗬嗬。
謝謝白梅格,很欣賞你的勇氣。
我在某一次爬題上和一些人有過一次很猛烈的爭論,關於AD王 NYU USC UB 等的問題.我是堅決讚同的一派!
是啊,我家老大還能吃些我做的飯,老二就很少吃。可能是我的手藝太差,可是我們這裏好多媽媽做飯都是一流的,雖然不如毛毛媽、霓娜、山菊花、露西等文學城私方大腕們手藝高,但應該比我強很多倍了,她們的孩子也比較少吃中國餐。
所以說我們的中國胃讓我們難受,孩子們如果回國,說不定也和我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