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女人比男人漂亮說起
郎才女貌,是一個非常經典的詞匯,恰如其分地描繪出了男人和女人在兩性關係上,彼此的地位與互動關係。通俗地說就是,男人要有本事,女人要有臉蛋。
自古以來,文學作品中不乏描繪女人是如何如何美麗的詞藻,諸如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傾國傾城。。。等等等等,體態是如何的窈窕,肌膚是怎樣的嬌嫩,胸部如何,腰肢如何,屁股如何,甚至是長發又如何。。。總之,凡是一提到女人,總是忘不了在這幾個地方打轉轉。但是,有關男人體貌特征的詞匯卻少的可憐,而且大多與美麗沾不上多少邊。如果形容一個男子如何玉樹臨風,如何有宋玉潘安之形貌,感覺上可能會怪怪的,似乎有些小白的味道。換句話說,男人在人類社會中的地位與其外貌特征的相關程度甚低。
然而,自然界中通常都是雄性動物的外貌要比雌性動物來的紮眼,或者說更容易引起同類的注意。其中,最為典型的是禽類,如報曉的雄雞、開屏的孔雀和花裏胡哨的野鴨子,都是公的漂亮。這種個性張揚的性別特征,在食草類雄性動物身上,則表現為高揚而誇張的犄角,在食肉類和雜食類動物群體中,則表現為鬃毛和胡須。無一例外,美麗總是與雄性動物聯係在一起。
顯然,男人和女人在這一點上,明顯地有別於動物界的一般定律--雄性具有更加誇張的性別特征。
舉一個心理學上最簡單的例子,如果兩對男女相向走過,男人的目光落在女人身上,女人的目光也是落在女人身上。人類之間的兩性吸引,永遠是女人在撓首弄姿顧盼流離地展示自己的美麗與風情,而不是相反。
人類社會發展到今天,男性已經最大限度地隱去了自己身上的性別特征--短發、剃須、素麵朝天。。。甚至,嚴密的衣裝下麵隱藏著的不見天日的小弟弟。。。而女人,卻最大限度地誇張著自己的性征,她們的秀發是長長的是飄逸的,她們的臉蛋是濃妝的是淡抹的,她們的胸脯是飽滿的是半掩的,她們的腰肢是婀娜的是曲線的,她們的屁股是渾圓的是誇張的,她們的大腿在裙擺飄飄之下是閃動的精靈是奔放的生機。。。錯了,完全錯了,動物界中的雄性起舞雌性選擇的自然法規,在人類社會完全倒錯,男人們全都拜倒在了女人的石榴裙下!
到底是什麽原因造成了這種陰陽倒錯的體貌特征呢?推來敲去,恐怕還是要從人類自身的進化發展軌跡去尋求答案。
首先,讓俺們看看與人類社會比較接近的動物種群—群居性的哺乳動物的兩性關係。無論是草原上的獅子還是樹叢裏的猴子,他們的群落中都會有一個王,一個雄性的獅王或者猴王,這個王通常都是高大健美威風凜凜儀表堂堂,鬃毛啦胡須啦。。。總之,一眼望過去,肯定是種群中最醒目的那個獅子或者猴子。王,高高在上,而且妻妾成群。從規則上講,隻有王才有交配權力,其它的雄性動物要麽乖乖地當孫子,要麽趕出種群去流浪,真想那個,也一定是偷偷摸摸的幹,除非誰能打敗了今王自己來當王。王位的爭奪,除開體型、力量以及技巧的因素外,外在形體的虛張聲勢也是一個重要一環。正麵衝突的時候,獅子的鬃毛使其看起來要顯得體型大一些。公雞在爭奪時,總是將自己脖子上的羽毛豎起來,也是同樣的道理。因此,群居性哺乳動物中雄性的體態特征既是用來吸引異性,也是用來展示給同性看,打心理戰嚇唬競爭者。二者的表演場地,一個是脫衣舞廳,一個是拳擊台,但是終極目的都是一個--獲得異性的青睞。
那麽,在人類社會的蒙昧時代,野人們是不是也是這樣生活的:野人王過著妻妾成群的生活,在種群中享有至高無上的地位,開飯的時候,要挑肥揀瘦地先吃,看哪個女野人順眼,隨時隨地按倒了就上。。。啊,俺真希望自己是個野人王!如同人猿泰山那般,擂著毛茸茸地胸膛仰天長嘯:啊嗚~~啊嗚啊嗚!然後,女野人們紛至遝來,自薦枕席:)
願望歸願望,究竟幾百萬年前,人類始祖的兩性關係到底如何,一直到今天,還是一頭霧水--是一夫一妻製,還是王統治下的多偶製,還是群婚雜交製?
從人類的近親,如大猩猩、黑猩猩和長臂猿來看,這三種婚姻狀況都分別存在。從體型大小和基因的相似程度上,黑猩猩是最接近人類的靈長類,二者之間的基因差異甚至不到1.5%!最新發現表明,人類與黑猩猩分手,僅僅發生在400萬年前。而俺們的這個近親,實行的恰恰是群婚製,也就是說,一個雌猩猩同時與多個雄猩猩相好,一個雄猩猩也同時與多個雌猩猩苟且。事實上也是這樣的,一個處於發情期的雌黑猩猩,總是盡可能的與種群中的每一個壯年雄性黑猩猩交配。
黑猩猩的群體中,首領的地位遠不如猴王或者獅王那般強大。這種現象的原因,俺猜可能是因為黑猩猩的智力水平忒強了些,很多時候必須依賴集體合作的力量來獲取食物,而且智商高的物種自私多一些,盲從少一些,所以王不王的,不是那麽要緊,雄黑猩猩為了成王所付出的形體代價也小的多。所以,黑猩猩這個物種,雄性與雌性之間的外貌差異不是非常鮮明,尤其是性征上的差異。
因此,俺們有理由相信,在人類與黑猩猩分道揚鑣的早期階段,男人與女人之間的外貌差異也應該不是很懸殊。而且,最關鍵的一點,俺寧願相信,早期人類社會的婚姻方式是群婚雜交製。論據之一:即使是實習一夫一妻製的現代社會,男人花心與女人嫵媚也是一個相輔相成的永恒話題,狐媚子的風情萬種不都是表演給丈夫一個人瞧的吧?論據之二:凡美滿婚姻,老婆總是處於被嗬護的狀態,換言之,女人是需要男人來哄的。這是因為早期人類,一個女人的身邊總是環伺著一群虎視眈眈的男性性饑渴者,上位的男人必須依賴食物和溫存來博取女人的歡心。因此,凡此種種風流韻事與男性婚姻殷勤症,都是幾百萬年曆史的群婚雜交的習慣使然。
但是,人類的近親中,雄性雖然未見得比雌性漂亮多少,起碼不會輸給雌性,緣何唯獨人類社會的男人的外貌性征與女人相比,卻賃地不惹人注目?最直接的一個例子,就是女人的乳房,即使是在非哺乳期,女人的胸部也是鼓鼓地隆起。這是一種獨一無二的生理現象,為人類所特有,非常地不合邏輯,因為大胸的特質大大降低了女人在野外環境下的生存能力。
有人說,這是因為原始人曾經經曆過水生時代,或者說是水陸兩棲時代。這一假說,相對圓滿地解釋了人類的幾個主要體貌特征,如直立行走,是因為在水中行走的時候,要把頭露出水麵;如體表毛發稀少,是因為要減少水中活動的阻力;如乳房隆起,是因為皮下脂肪堆積的結果。
也有人說,這是人類戀母情結泛濫的結果。大胸女性更容易引起小男人們的依戀,即使有一天他們長大成人,仍然不能完全擺脫這種對於溫馨母愛的依戀。自然選擇的結果,女人的胸部如同青藏高原般慢慢隆起。
俺個人傾向於第二種說法,因為這一假說與另外一種假說可以互相印證。那種假說認為,人類是猿人早產的結果。因為早產,所以大腦兒得以安全降生,先天聰明;因為早產,不足月嬰兒受到更多的外界刺激,後天成長有利;因為早產,顱骨沒有長合,新生嬰兒的腦容量具有成長的空間。正是因為人類的早產,新生兒接受母親撫育的時期特別長,對於母愛的依戀也異常強烈,即使是老大男人,大乳房喚起的溫馨記憶也是令人難以割舍的。
除此之外,還有兩個因素也是大胸的重要成因。一是定居,二是男人的性取向。前者是客觀因素,後者是主觀因素。定居生活,女人們不再為了生活在野外奔波,否則的話,大胸女子如何跑的過太平公主?即使到了今天,跑馬拉鬆的女子選手,個個都是一馬平川;一般來說,大胸是建立在豐腴的基礎之上的,豐滿女子宜於生養,自然成為男人們性交往的首選目標。
關於女人大胸還有一個說法,謂之“多父效應”。在群婚雜交體係中,一個女性可能與多個男性發生性交往,出於保護嬰兒的需要,女性慢慢地隱蔽起自己的排卵期。這樣,誰也搞不清楚哪個男人是新生兒的生父,所有與該女子嘿喲過的男人都可能是。既然每個男人的頭上都有一頂綠帽子,也就無所謂王八不王八了,真假父親們對於嬰兒的撫育都可能伸出援助之手。大胸,在這裏起到了混淆視聽的作用:反正一天到晚都晃著一對大奶子,根本搞不清這一炮打出去能否中的,那就隨時隨地,能上就上吧。結果,那些乳房隨哺乳期而潮起潮落的女人,慢慢被淘汰了。
在現代衣裝的裝扮下,男性與女性在性征方麵的差異,除開上麵提到的胸部之外,再有就是細膩白皙的皮膚。農業社會對於女人的審美觀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要肌膚白嫩,吹彈的破,甚至誇張到了“一白遮百醜”的地步。白,已經演化為女性性征的一部分,反過來,如果形容一個男人是“小白臉”,就有陰陽倒錯的罵人意味。
女人的白皙,依然是定居生活的產物。隻有生活相對富足和穩定,足不出戶,才會養育出白嫩的女子。具備這種背景的家族或者氏族,是為上流社會,女人的嫩白,因此打上了上流的烙印,於是,娶一個白白嫩嫩的老婆,就成為相當長時期的婚姻標準。當然,這一審美標準的背後,也隱藏著生理上的合理成分。肌膚的嬌嫩與否,相當程度上取決於雌性激素的分泌多寡,一個嬌嫩的女人,起碼她的雌性激素分泌正常,有助於後代的繁衍。
當一個審美標準成為社會的主流,人們就會千方百計地改變自己的外貌去附會這一標準。以膚色白皙為例,女人的化妝術中的第一緊要之處,就是塗脂敷粉。在晉朝時期,這一點甚至也成為當時男士們的追求目標,出身上流的世家男子,出門前也要在臉上塗抹上鉛粉,高冠博帶地做午夜厲鬼狀在大街上扮風流。之所以要帶高帽子,是要彰顯卓爾不群的性格,與公雞頭上的雞冠有異曲同工之妙;之所以要廣袖飄飄,是要表明自己不是勞力階層。同樣,在中世紀的歐洲,上流社會的男子是要佩戴假發的,潛意識裏有沒有模仿公獅子形象的意思,那就不知道了。
總之,農業社會中的衣裝打扮,不同階級之間,涇渭分明;不同性別之間,壁壘森嚴。男人的裝扮,是財富和地位的象征;女人的裝扮,卻是性征的展現和延續。以至於在中國的明清時期,出現了女子裹腳—一種極端的形體改造術,以迎合男人的雄性征服嗜好。也可以這樣理解,男子的裝扮是社會性的,女子的裝扮則是生物性的,兩者之間的吸引,除開生物本能之外,男人靠錢,女人靠貌。
如此,郎才女貌的兩性關係就不難理解了。
工業化時代的降臨,相當程度地顛覆了郎才女貌的價值體係,人的衣裝打扮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男人不僅扔了假發,而且真發也剪短了,胡須甚至剃的幹幹淨淨。這是因為機器時代的到來,長發假發大胡子之類的漂浮物什既繁瑣又危險。而且,地理大發現、城市化和階級重組,導致人口的流動空前加大,有產階級與無產階級之間關係轉變為單純的金錢雇傭關係,彼此之間不再存在人身上的依附關係,依賴服裝發式作為身份象征的做法,意義不大了。因此,男子的發式開始簡約化,服裝逐漸多元化和個性化。
與之相對應的,是女裝男性化。尤其是二戰時期及其之後,因為戰亂導致勞動力短缺,農業時代躲在家中相夫教子的家庭婦女,開始走出家門,接過男人手中的機床搖把、拖拉機方向盤和消防水龍頭,她們的著裝迅速地男性化了,以至於演變到今天,基本上有什麽樣的男裝,就有什麽樣的女裝,男性或者中性風格的服裝至少占到女子服裝的一半。
工業化的後果之一,就是男女地位的漸趨平等。這種平等的趨勢,不僅造成了男女服裝的求同,而且也影響了審美觀念的變化。譬如說,工業化程度最深的歐美國家,最美的女人膚色不再是白皙,而是日光照射後的古銅色。所以,女人們的最高境界是去海濱曬太陽,最不濟也是抓住一切機會讓自己曝露在陽光下。
人類今後的審美標準的趨勢是,社會性減弱,生物性加強,更多的是追求人體的自然美。裝扮的趨勢是,崇尚自然和舒適,追求個性的張揚。舉個簡單例子,每個發達國家的男人都至少擁有一套西裝,可是一年中能有幾次機會穿著在身?在某種意義上,人類的裝扮正在向自然回歸。
混說了一大通,讓俺們再回到最初的主題—女人比男人漂亮,這一命題是真命題麽?如果,脫下衣裝,洗盡鉛華,放逐自然,男男女女地在曠野裏跑上那麽一萬年,出現在俺們麵前的一群野男女中,女人依舊美麗嗎?此時此刻,男人高大的身形、蓬勃的胡須、寬闊的胸膛和動不動就豎起來的小資產階級狂熱病(高崗同誌語錄),顯然要比柔弱纖細的女人更加引人注目。
郎才女貌,其實就是文明社會中男人占了上風時期的一個短暫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