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 (1)
2014 (34)
2015 (38)
2016 (51)
2019 (44)
2020 (32)
剪樹切手記
一日,俺家掌櫃的命俺去把院子裏的三顆大樹剪上一剪,說是樹葉太多,冬天裏掉下來收拾起來很麻煩。這三顆大樹曾經在三年前,按一顆樹75大刀,雇過一個老墨修剪過,那廝剪下來的樹枝不斷敲打著俺們家的房頂,嚇得俺家掌櫃再也不敢雇人剪樹,於是,這打理院中樹木的艱巨任務,就責無旁貸地落在了俺的肩上。
俺就象猴子一般地在樹上爬上爬下地忙活,用手鋸把一根根粗大的樹枝鋸下來,小心地避開俺家的房舍,慢慢地順到地上。。。未幾,茂密的樹叢就變成了和尚頭,樹下麵是一地修剪下來的大小樹枝。
等到三顆大樹修理完畢,俺回歸兩腳人類,站立在樹下開始用手鋸把長長的樹枝截成小段。柔柔的樹杈極具彈性,上上下下地跳動著,躲避著俺的利鋸的肆虐。。。一切都發生在一刹那間,樹杈突然斷開,手鋸落在俺的左手背上,盡管戴著牛皮加固的厚手套,俺還是感到一陣鑽心的疼痛。慢慢地脫下手套,天,一個兩公分長的口子,綻開在俺的手背上,如同一頭莫名的小獸,猙獰地張著小口。看得到一些筋鍵,曝露在傷口下麵,旋即為點點滴滴滲出的血滴所覆蓋。。。
俺大聲呼喚掌櫃的,“邦迪!邦迪!”。聞聲而至的掌櫃,陡然見到血肉模糊的一掌狼藉,嚇了一大跳。好在一貫神經大條的掌櫃臨危不懼,馬上找出了邦迪和紗布,給俺快速地包紮上了傷口。俺活動了一下手腕,沒有見到有血滲出,決定不再連累掌櫃和少爺們,自己一人開車去醫院看急診。
大概問了一下掌櫃的最近的醫院的方位,她前不久送兒子去過,俺就駕車出了門。小心翼翼地把傷手放在門把手上,另外一隻手則負責操控方向盤。
開到印象中大概的位置,這是一個老墨的傳統居住區,卻找不著醫院。無奈,掏出手機向掌櫃匯報,俺在掌櫃的指引下,左拐右拐,終於最後找到了醫院。期間用傷手夾著電話,倍極辛苦。
停好車,步進急診室,賣糕的,滿屋子的老墨,擠得滿滿當當的,在北美還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屋子能坐下這麽多的人!登記護士坐在隔開的小房間裏,通過一個巨小的窗口與就診的病人交涉,很象是當年北京站的售票窗口,一時間,俺有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俺踱到窗口,裏麵的護士居然是一位膀大腰圓的男士!俺通過窗口上麵的通話器對他說要看急診,那廝瞟了俺一眼:有保險嗎?俺說:有。男護士的臉色放緩,從下麵的小窗口遞給俺一個夾著表格的夾子說:把這個先填好。俺接過夾子,想找一個座位坐下填表,居然不果。思索片刻,問護士:什麽時候才能輪到我就診?那廝瞟了一眼俺的傷手,一抬下巴示意了一下滿屋子的病人說:About 2 hours。。。 or more。。。
哈,俺來看急診,要等2個小時以上!俺二話沒說,把夾子又遞給了男護士,拜拜了您啦!轉身就出了門。一直聽說老墨有到醫院的急診看免費的傳說,今天就讓俺給撞見了:)
俺駕車出了醫院,直奔一個俺很熟悉的醫院,離家遠,但是病人肯定沒有這麽多。
果然,急診室裏麵隻有寥寥幾個病人待診,俺付了五十大刀作為急診掛號費,填好表格,無非是姓名住址保險公司個人病史。。。坐下等了不到半個小時,就被護士叫進了監護病房。這是一個碩大的病房,裏麵大概有十數張病床,每一個都有近乎垂地的帷幔分格開來。一個胖胖的女護士走到俺的床前,量血壓、詢問病史。。。一通忙活,最後揭開俺的包紮一看,俺的傷口已經長上了!護士怪異地看了俺一眼,開了句玩笑:You can go home now!說歸說,護士還是在一個紙盆裏倒進了半盆似乎是碘酒一類的液體,讓我把傷手泡進去。
一開始,傷口沒有感覺,漸漸地,俺感到一陣隱隱作痛。過了一會兒,護士進來,拿起俺的傷手 看了一眼,已經開始愈合的傷口又綻裂了,她說,可能要縫合。俺有些擔心地問,是否神經係統受傷?她笑著說,應該沒有那麽嚴重,但是要主治醫生做最後的診斷。
閑話了一番,護士出去了。不久,帶進來一個醫生,自我介紹將是俺的主治醫師,這時候俺已經待在監護病房快要一個小時了,怪不得大家都說北美的病房是護士當家。
醫生查看了一番,問俺:是用邦迪包紮好,還是縫合起來?
俺一愣,這醫生看病還要問病人的愛好取向,真是好奇怪的一件事情!笑著反問:你說呢?
這一下可捅了馬蜂窩了,醫生立馬拿出了白人在被迫表態時的那套麵麵俱到的口氣開始一套一套地給俺長篇大論起來,俺費了很大的勁才聽明白大意:用邦迪固定起來,傷口在愈合後,傷疤可能很大;縫合起來,傷疤小,但是過程漫長痛苦。如果這樣,布拉布拉,如果那樣,布拉布拉。。。
俺用了一秒鍾給出了答案:縫起來吧!靠,又不是花俺自己的錢,都是保險公司出,俺幹嘛冒風險讓傷口最後長成一個娃娃嘴?!
於是,醫生在護士的幫助下,在俺的手背上注射了一針麻醉劑,隨後開始清理傷口。俺在上小學時,也曾經因為受傷而縫過針,縫合前的創口清理,護士姐姐的動作很輕柔,而且是一個方向地擦拭。俺們這位美國男醫生,卻是一邊眼睛望著胖護士,一邊手拿一塊紗布,來來回回地用力在俺的傷口裏麵蹂躪,好像是在擦拭廚房裏麵一個用了八百年的鍋。。。麻藥當然是已經起作用了,但是那份心理上的煎熬卻讓人難以承受,俺隻好眼睛四處打量著病床周遭的儀器設備:氧氣瓶、心電儀、心髒起搏器。。。耳朵聽著醫生與護士的閑扯:寵物狗、房子、車、值班時間。。。
終於,清理完畢,開始縫針。與小時候在中國經曆的縫針過程相類似,鑷子夾著一根彎彎的針,針上引著一根線,穿過皮肉,再打上一個結。所不同的是,縫合的線是塑膠線,當年在中國的時候,說是羊腸線。醫生告訴我,一周之後,去我的家庭醫生處,家庭醫生會幫我拆除縫合線。
一共隻縫合了兩針,看來還真是一個小case,怪不得醫生護士都是一臉的漫不經心。
塗上藥膏,覆上紗布,打上邦迪,齊活!
醫生寫了一份處方,跟俺握了一下手,開玩笑說:下次剪樹的時候,最好穿上盔甲。。。就揚長而去了。
護士進來收拾殘局,首先給俺打了一針破傷風。接著就解釋處方上的藥物,是剛剛醫生在俺傷口上塗抹的防止細菌感染的藥膏以及消毒藥水,哪個哪個雜貨店有賣,洗浴之後,如果傷口被汙染,就要重新消毒包紮。然後又幫我預約了俺的家庭醫生,告訴我一周之後去複診和拆線。最後拿出一份賬單,讓俺簽字,這份賬單將會被移交到保險公司。俺一看,一千多近兩千大刀!真的是殺人不眨眼哪:)
揮別了一臉燦爛的胖護士,款款地走出醫院的門。上車前看了一下表,進門出門,前後整整忙活了四個多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