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裏,我與你用心靈對話。理智是對陌生人的設防,我拒絕用理智對話。
“我愛你。”
“你愛我什麽?”像小說中的語言,你問。
“我不知道。”真的。
你失望了。
其實,你應該明白:真正的愛是說不清楚的,說清楚的就不是愛,隻是一種語言技巧。勞動產生了語言,而不是愛情產生了語言。
我不知我愛你什麽,隻知道我愛你這個人,愛屬於你的所有的優點和缺點。如果我僅愛你某一個特點,那你可能會成為這個特點的犧牲品。如果你也愛我,那麽你也會為這個特點而犧牲你自己的個性,你會成為這個特點的奴隸,那麽你就不是你,而是它——這個特點。
我不知道你應該成為怎樣的人,隻知道你應該成為你能夠成為的人。人不能去委屈自己,首先應該成為自己而不要被異化為他人的附庸。我們沒有理由在上帝死了之後,還把自己丟失。你就是你,我喜歡看你跳舞,喜歡看你在坦蕩的沙灘上自由地打滾,也喜歡聽你哭訴,看你憤怒,伴你沉思。對我來說,痛苦的是被別人背叛,更痛苦的是背叛自己。因此,需成熟時,就像大人一樣一本正經;該快樂時,就像孩子那般無拘無束。我要為你提供屬於你的完整的世界。
說實話,我愛你這個人。
我從不看《戀愛的秘訣》《愛情心理學》之類的書,我不願有人代替我來感受這一切。我不想太理智,我總以為愛情是一種感覺,一種默契,一種每個人都不一樣的感應,太理智的戀愛可能是一場艱難的談判。“我愛你”不是一張通知,是一種雙向可逆的默契。叫人煩惱的是一起沉默,令人愉快的是一同暢笑。
也許一個人的世界是健全的,但兩個人構成的世界卻是殘缺的。一個人的時候,我是自由的,當你和我的時候,我們應該是自覺的。對於別人,我們都各有著一個完整的獨立的人格,而對於你,我們隻有一個共同的人格。對於朋友,我將我自己的快樂給他,我們互相尊重;對於你,我將所有的快樂和煩惱給你,我們一起支撐著這個殘缺的世界。正因為殘缺,才需要了解;正因為不了解而需理解;正因為殘缺,我們的世界裏“每天的太陽是不一樣的”;正因為殘缺,才能不斷發現,不斷更新。這個殘缺富有朦朧的詩意。
我努力使自己不想念你。因為想念也意味著一種不信任,不放心。思念的滋味有時也有一種對距離的淡淡的“酸”味,想念從來被人歌頌為一種忠誠的自私的報答。
為什麽在你的麵前,我總願意表露自己軟弱的一麵?也許作為一個有理智的人,他的生活真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搏鬥。累了,需要一個安全的港灣。於是,便赤身裸體地來到上帝麵前,重歸伊甸園。最快樂的是忘記自己的生存,丟失自己,回歸自然,你便成了自然的象征。我毫無防備地走到你的麵前,把最軟弱的一麵放在你的目光下。
真的,我不知道我真要什麽,隻是在未得到時,才隱隱若失。但作為男人,被人依賴,被人依靠,被人需要,也是一種價值的體現。如果你僅僅為了能成為你自己而拒絕了我的保護,不讓我分擔你的痛苦,我相信你是打擊了一個男人作為男人的驕傲。說實話,我愛你,但不能告訴你。
我愛你,因為別無選擇(既不是我選擇了你,也不是你選擇了我。是我們選擇了我和你)。所以不可能後悔。我們的一切隻要是真誠的,就無需道歉,即使做錯了什麽。
也許我們從未認識自己,因此也無法把握自己。我是因為愛你才愛你的,你呢?是愛我這個人,還是一個偶像?可我不想戴上假麵具而成為偶像的。我不能因為太不能“失去”而委屈你。愛你,使我自私;愛你,使你疲倦。
因為我將全部的身心都交給你,也把你的愛放到我的心上,很重很重。我將全部的感情投資給一個人,累了,倦了,即使我失敗了,也不會再去選擇了。
說實話,我愛你,因為愛你。
是的,“我愛你”。沒有比這句話更令人回腸蕩氣的了。沒有比這更簡單的語言,也沒有比這更複雜的語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