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 黑魚

是不是做什麽都有一種慣性呢？做事的時候每天想著做事，上學時每天想著讀書，家庭主婦滿腦子想的是買什麽菜。我現在幾乎每天都出現在巴士站或地鐵站，車裏行走的日子久了，新鮮感全無，偶爾是疲憊，腦子裏全是時間表和課表。
下午休息，吃飯後就趴在沙發上傻睡，不久就腰酸背痛的了。可是，我還是願意每天出去走走，呼吸新鮮空氣，最多迷失在繁忙的生活裏找不到自己。生活嘛，總是大同小異，大部分人的心底都藏著被外界拋棄、被同類拋棄的恐懼，所以我們選擇沉浮在人海，而不是與生活隔離，老死不相往來。
昨天從學生家裏回來，告訴他們的媽媽，七月也許我不能來教他們了。她並不吃驚，或許從相聚就料到這天，隻是一個勁地和我商量是否空出時間繼續做，因為孩子非常非常喜歡我，她的理由前前後後隻是這一句。
後來費了老大力氣兜了一條魚回來。孩子去學校參加活動撈到的，很多，白色的黑色的都有，擠擠挨挨的，全部倒進了他家不大的魚缸裏。我用膠袋兜回來的這條是純黑的，因為怕它熬不過一路的艱辛，很小心地隻帶了一條上路。在地鐵裏，我不時把它拿出來翻看，看看它是否安然無恙。好在雖然一路奔波，人潮擁擠中，它很艱難地挺了過來。我於是覺得這事兒挺值得興奮的，趕緊發信息讓老公清掃魚缸伺候它的到來。
其實有點麻煩，自來水的氯氣太重，怕它受不了，可是又沒有別的辦法，總不能讓它暴露在空氣裏，豈不是死得更快麽。滴了幾滴藥水過濾了一下，就把它放進去了。它從進去的那刻開始就不停地瘋遊著，是從上向下，又從下向上，這樣快速地做垂直運動，看得我們眼都花了。
我很恐懼地問老公，它是不是要死了？看它的樣子，好像是在尋找氧氣了，氧氣不夠它才這樣焦躁不安吧。
老公反問說你沒有氧氣的時候，會這樣四處亂竄麽？想了想，立刻我明白他的意思是魚兒精神太旺盛，活得太舒服，興奮了才會這樣反常。雖然覺得這個解釋不太合理，可是依照慣性，我還是願意相信老公的判斷的。
我們去年，或者是前年買的魚缸、藥水、魚食這下又派上了用場。到了很晚，我記得給了它一點飼料，那飼料散發著濃重的腥味，好像是變質了？又沒有辦法，就這樣給它吃吧，看它的抵抗力了。喂好了食物，我們也要睡覺了，我一路惦記著它進入夢鄉。
早上很早起來，打開門時，我發現它很活躍的樣子，雖然沒有昨天那樣瘋狂，安靜了很多，可是依然很興奮。現在我回頭看它，還是從上竄到下，又往複竄動，到現在也沒有明白原因。魚缸裏積聚了不少便便，看來它已經逃過危險期了，我們笑它真能拉啊，心裏都很高興。

如果沒有意外發生，最好的閨蜜下半年開始讀研了，也是在我的母校，還是很為她高興，雖然我當初很反對她繼續走這條路。每個人選擇不一樣罷了。兜兜轉轉，某天，不同的人也許就又回到了交匯的原點，很多東西隨性而為或許更容易接受。
我還沒有做幾天事，也根本談不上厭倦現在奔忙的生活節奏，更沒有想著去學校裏休整一下，可是又要求回到學校一年繼續學習，我對於計劃之外的事情顯得有點無所適從，有點尷尬吧。總之，不管怎樣，很快就要開始正式工作了，讀書也是很重要的工作，英語可以磨練得好一些，和同事相處會更成熟一些，慢慢都會好起來的。
去年許下很多願望，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是實現的卻寥寥無幾。工作、買房，這種大事都是今年才有了眉目的，2008年慢慢實現了2007年的願望，原來的計劃真的不算什麽。可是我沒有太過自責，畢竟我現在覺得很多事情不是像從前我想的那樣在我的控製範圍。從前的時候，我自以為很強大，什麽都可以做好，什麽都可以實現，原來隻是錯覺。去年花了多少時間等待，又花了多少眼淚，和自己戰鬥了多久才漸漸適應現實的心理轉變呢，隻有我和他知道。

現實殘忍而強悍，我們找不到立足之地就會漸漸妥協，學會了得過且過，學會無條件地看著大堆的希望和夢想漸漸遠離青澀的自我。再看到一個個年輕的麵孔鄭重其事地寫下年度計劃，我是不是會在旁邊掩鼻而笑，感歎自己曾經也是如此幼稚豪邁呢？等到一切謎底都揭開，實現的實現，不能實現的永不實現，我才會暗暗發誓以後不會再裝模作樣費力地搞個美麗的年度計劃謊言，看著它是那樣的刺眼。
我有時也在想，適應現實和丟棄夢想，這樣的矛盾怎麽可以很好地解決呢。我身邊的朋友，有人做得很好，有人還在掙紮，有人已經徹底放棄了。我現在還無法判斷自己將屬於哪一類，或許很長一段時間——一直到老，也無法分辨自己的歸屬。生活裏的奔波和瑣碎沒有讓人疲憊，偶爾心靈的喧囂更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