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客 角仔

今天是小年呢，房客搬走了。我下午回來時他剛離開，於是沒有遇到。他的東西早已由搬家公司打理得整整齊齊，可是我回來後還是有種清理幹淨的衝動。
我不知道是不是多數男人體味很重，反正那房間我通常都覺得很難聞，也難怪，他討厭開窗，說是怕吵，於是就終月難得見一次陽光，味道難聞至極。
我私下打趣豬頭，說還好你比較愛幹淨，身體也是幹幹淨淨，如果口臭腳臭的我還真受不了，無論你多有米米，我還是無法忍受和這樣的你過一輩子的。每每此時，豬頭就一臉得意地訕笑著，不可一世的混樣，一雙朝天翻的豬眼就是在提醒我：看你多幸福，這樣極品的男人！
將房客遺留下來的牙刷、衣服、毛巾、破銅爛鐵一一塞進垃圾桶裏，一邊塞一邊愣神。其實他是個挺好的房客，從來不亂用水電，平時在家呆的時間也少得可憐，隻是人總是有自己的小習慣，比如他愛拿著遙控翻來覆去地轉台轉台再轉台，這個讓我抓狂，因為搞不明白他到底要找的是什麽。
走了就走了，不用胡思亂想。很多人很多事，時過境遷後隻能回憶，卻又經不起推敲，無論快樂還是難過，過去就是不再回來了。
我們將紅紅的宮燈掛上了廳門，和菠蘿相映成趣，喜洋洋的感覺。昨晚誰不著，豬頭在我的引誘下很難得地繪聲繪色地描繪了他小時候過年包“角仔”的快樂。廣州的過年傳統食品至今也保留了不少，如角仔、蛋散、芝麻團、年糕等。
我沒料到安靜內向的豬頭小時候也會那樣調皮，大家都包角仔吧，小豬頭也忙得不亦樂乎的，並且一邊包一邊偷吃包角仔用的芝麻、花生、砂糖粉摻合的餡兒，這還不算，末了他還會自作聰明地用兩張麵皮包一個巨大的“角仔”，引得公婆大罵說他把餡兒浪費盡了，別人用什麽包！他也懶得理會，那個巨型“角仔”才是他一門心思要爭取的嘛。公婆終於忍不住無可奈何地勸導他：看你個傻仔，包這麽大個“角仔”，哪個客人吃得下啊，這麽膩！傻仔於是眼皮也不抬地答道：我是包給自己吃的啊。眾人於是目瞪口呆，剩下豬頭一個精神抖擻地忙活。我忍不住笑出了聲，那樣有趣的童年記憶，充滿了新年的歡慶。誰說豬頭不會說話不擅長講故事呢，他隻是要選對正確的題材才能好好發揮吧。
晚上把昨天買的糖蓮子、蓮藕、黑芝麻糖條放進了一個透明盒子裏，旁邊放了兩個透明的三角玻璃小碗，過幾天放花生和瓜子用剛好的。幾個小盤子碟子相映成趣。豬頭打電話給公婆說過幾天我們就去牛車水chinatown那邊，買一些正宗的年糕和過年糕餅回來。
突然覺得，要過年了，兩個人的世界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