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太軟
(2007-01-06 10:00:07)
下一個
總是心太軟。
足足兩天一直在生悶氣,名副其實的悶氣。生氣的時候雖然不會腦漿迸裂,也接近七竅生煙的邊緣了。我想,如果生氣也能夠凝聚成一股力量,足以殺死任何有生命的東西。
不理他,一個人坐車,一個人去學校圖書館,在角落裏靜靜消磨寂寥的時光。中午時分,他背著大大的書包走過來,問我是否吃午飯,我從他臉上根本看不到任何祈求和平的跡象。考慮了幾秒我收拾好所有的東西,甩下他頭也不回地走去飯堂享受一個人的午餐,臨走時不忘在每日光顧的小店買了一片鮮嫩的西瓜。
一時便沒有更好的去處,有些忐忑地重新走回了圖書館。不經意間朝四周瞟了幾眼,居然發現他坐在館中部的一個椅子上,麵前放著一本不知名的發黃的小書,來不及思考他是否在裝模做樣,我輕輕走過去擰他的右耳,朝他揚了揚我手中誘人的西瓜,心裏尷尬著不知是笑還是應該繼續冷漠。
他用力撥開我的手,旋風一般站起身來,抓上書包就往外衝,我一路小跑跟在後麵,一邊將冰涼的西瓜塞進書包裏。在巴士上,他坐得筆直,脖子簡直有些僵硬,我不停地湊在他耳邊和他說點自討沒趣的話,結果以失敗告終——他果真不打算理我。眼淚湧了上來,用手指揩幹,幹了又濕,濕了又幹,仿佛從此沒有了休止。我隻能定定地看著他在傷心和惱怒裏碰撞著,無奈,無助。
讓他也嚐嚐失落到絕望的滋味吧,回頭想想我每天費勁心思埋頭給他做營養可口的晚餐,期待他能夠吃得好一點。而昨天晚上因為生氣,很晚了我們還沒有吃晚餐,他烤好了麵包,塗上香噴噴的醬料,就著可口的蘋果汁,一個人吃得津津有味,而我,根本就是不存在的,連時常出沒於我們房間的那隻壁虎也比不上——壁虎出現的時候他也會關心地看它幾眼,提醒它餓了就趕快找蚊子享用。還有什麽溫柔可以說出口?他根本不疼人,不體貼人,而且自私到極點,我提醒自己不能再縱容他了。
體檢的空暇,他一遍遍地要求我對於自己的行為務必給他一個解釋。生氣隻是一種情緒,壓抑久了自然就爆發出來了,怎麽可能解釋得清楚呢?難道他曾經對於他的牛脾氣有過讓我信服的解釋?
等到體檢結束,我已經在醫院昏睡了很久。走出來,外麵陽光燦爛,他帶我去馬路的另一邊的超市買些生活用品,而每當這種情況,他從來不會和我溝通,隻是帶著我默默地在巨大的超市裏來回穿行,漫無目的,我根本不知道我到底在做些什麽,又為何在人群裏穿來穿去。諾大的一層樓居然沒有人跡,隻聽到我們的腳步聲,店麵不大景氣的樣子,糟糕的是我們很幾乎找不到出口,繞了好幾個圈似乎又回到了起點,我的怒火再次爆發了……
終於丟失了逛一逛的心情,我們重返原路回家。他背著包在瘋狂地走在前麵離我五米左右的距離,我吊兒郎當地跟在後麵,故意東張西望,暗暗想著要是我走丟了,他可就夠麻煩了。上車後,他坐在雙人座外麵的位置,包放在裏麵,我恨恨地找了個地方坐下來,一路搖晃著睡到家,下了車依然覺得馬路好似在跳舞。
我迅速換好衣服、鞋襪,在附近的操場筋疲力盡地跑了十來個圈,等到差不多濕透了才慢慢走回來。推開門,電腦在低聲播放某個粵語綜藝節目,他坐在我們一起去宜家買的小白桌前,看了我一眼,又低下頭繼續擰手裏的螺絲,那副螺絲刀還是我們在國內的時候一起逛街找到的。他那久病不愈的PDA被拆得七零八落,蓋子、零件、小鍵盤散落得到處都是,占了半個桌子。燈光下他的頭發顯得有些長了,蓬亂地堆在頭上。再看看烤麵包的小盒蓋,沒有動過的痕跡,整整一天了,他還沒有吃飯。
我從後麵抱著他的脖子,久久沒有動。我說,我去給你做飯,你等著,馬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