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就是喜歡
我對你的喜歡已經多到連“喜歡你”三個字都不足以包含。
所以我選擇了什麽都不說。
一
我所記得的是,下午三時的陽光突然閃過一抹刺眼的亮時,我打了個噴嚏。
我感冒了。
我兩手攥著大把大把的藥片,紅的綠的黑的白的藍的紫的,沒有水,連淚水都沒有,就這樣幹巴巴地往下吞,牙齒已經由於不屑而睡去,咀嚼不得。吞到最後想吐了,就趴在水池邊幹嘔,隻從喉嚨深處發出幹枯聲音的幹嘔。
二
風過回廊,浮萍相依。
你的聲音是從走廊盡頭的那一根柱子後麵被風送來的,你的笑容是從河那岸隨著漣漪漾過來的。
美好離我很遠,就像每天起床都能看見的太陽那麽遠;悲傷離我很近,就像坐上三天三夜的火車才能達到的雪國那麽近。
最後,我隻能用剪刀裁下發梢的風,它們卻在指尖掙紮著想要逃走。我緊緊抓著,我決不要失去這最後見到你的希望。最後,最後我在樓梯旁摔倒,它們尖嘯著不見了蹤影,走時挑挑我額前的頭發,不是安慰,是嘲弄。
除了你,所有人的安慰都是嘲弄。
事實上,我最常做的,是把你的無謂假裝成嘲弄,以此為借口來咬掉我的指頭。
三
我坐在淩晨一點的地板上看《犬夜叉》,很陽光的東西,的確是不合適在這個時候看的。
隻是在那個時候,阿籬看著參天的樹木突然掉了眼淚,陽光把所有樹葉的斑駁撒在她身上,她問自己:“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麽喜歡犬夜叉?”
我杯裏的咖啡就這麽失去了溫度,一滴兩滴全淡成了淚水,可我卻一滴淚也沒流。
我在下午三點的空氣裏邊咀嚼巧克力邊看《魔卡少女櫻》,好甜好簡單的美麗,櫻花拂麵的刹那感到不真實的眩暈。
隻是那個時候,莓玲在知世懷裏哭的都不能呼吸了,好看的水靈靈的眼睛紅成兩個桃子,她抽泣著很艱難又很堅定地說:“這世界上就我最喜歡他,誰也比不上我的喜歡。”
我嘴裏的巧克力就這麽失去了甜味,一絲一絲全成了喉嚨裏的苦。
可這不是我心裏沁出來的苦,一絲都不是。
我還記得,那個時候,五代對響子說:我愛你。
我也記得,那個時候,瀨戶終於能目光堅定地說:我愛依織。
愛是大人的事,喜歡是小孩子的事。
愛是兩個人的事,喜歡隻是我自己的事。
這些話好土,都土成圭了,圭圭圭圭圭。
圭就是土上加土。
四
我們的生命是為了混沌中的不甘而誕生的,我們的瞳在幻影中凝視陽光的脆弱,我們的耳在風中傾聽樹木的蕭瑟,我們的唇在顫抖中苦苦索求著內心的真實。
所以你開心的時候我會第一個被你的表情感染,你落寞的時候我會第一個解讀你的傷感,你咳嗽的聲音會劃破我周圍三尺厚的空氣,而我的腦海裏會閃過藥片和水杯。
我對自己說你像樹尖上的花似的,長著藏在深處的蕊,討厭討厭討厭。
但如果我在草地上睡著,醒來時發現自己變成了青綠色的土;但如果我凝望天空,醒來後發現自己變成了可以歌唱的鳥;但如果我不是那個厭著蕊卻又好奇著蕊的我。我還會不會在人群中辨別你的聲音?
哭泣的人自有傷心的借口,宿醉的人亦有晚歸的理由,連那些最幸福的人都需要花錢的把柄。但當我在半夜咬著睡衣領子想起你的時候,我為什麽找不到任何的緣由?
然後我用手指在滿是霧氣的窗子上寫下你的名字,透過它我看見遠處黃河上閃閃的霓虹。
所有黃河裏的微生物如果能抵達大海的話,它們將找一個大海深處最隱秘的樹洞大聲喊:
我喜歡你喜歡的快瘋了。
情書而已,送給所有神經質的孩子拿去用。
隻是突然想,這麽自私的我,會不會喜歡上一個和我一樣自私而固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