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起源是不是海洋,還是個無頭公案。人的老祖宗的老祖宗是不是一條爬上岸的魚,誰還在乎呢。至少對於我,水有著無窮的吸引力。總有一種感覺,冥冥中,有種神秘的力量,吟唱在我內心深處,引導著我生命,走向靈魂的歸屬----海洋。
於是,海水於我,有了特殊的含義。而不同的海,及那些海灘上被海水擁抱的沙子,成了我生命中最雋永的回憶。
第一次看海,還是初中的時候。周末和幾個好朋友,一起騎車 50 裏地,來到海邊。這是個渤海灣的灘塗,海邊有壘砌的防波堤,年代久遠了,風化不堪。 堤上,一個大清時代的炮台,依然矗立。幾門殘缺的鐵炮,一個破舊的旗杆,伴著堤外搖逸的蘆葦,述說著昨日的故事。
炮台對著夕陽,海是昏昏的,海風夾雜著濃濃的腥臭味道。 堤內的沙灘上,有許多小小的洞,折一支蘆葦,向洞裏探探,很多時候,會吊出一個饞嘴的螃蟹來, 小小的身子,揮動著巨大的鼇, 一幅氣急敗壞的樣子。
這時的海於我,可以定義為捉蟹的地方,僅此而已。
上了高中後,我最好的朋友搬家到了海邊。於是每個假期,風雨無阻,一定要去他家玩一周到半個月的,一直持續到大學畢業。
這個海灘有個美麗的名字,叫月牙灣。 彎彎如一枚新月,淺笑盼兮,落在渤海之濱,看護著一個非常古老的漁村。遠處開發區的新港碼頭已經正在建了,不時有船進進出出。
海水藍得有些黑,海灘非常的淺。海邊的沙子細膩,有些淺淡的金黃色。偶爾有點風,沒有多少浪,是天然的浴場。於是吹吹海風,玩玩沙子,打場籃球,喝點啤酒。生活就這樣子,快樂,開心,簡單。
夏天的星空是美麗的,星空下的海別有韻味。白色的月光下,海水退得很遠,偶爾翻起的浪花,撲向海灘。遠處有漁船,點點燈火跳動著。有的時候,我最喜歡一個人,半夜十分,靜靜的泡在海裏,讓海浪擁抱著我, 看著星空,合著月色,任思緒放飛到極鶩。這個時候的沙灘很溫暖,躺在沙子上,或者埋在沙子裏,沒有了白天的孜熱,心變得更加溫和恬靜了。
有的時候,冬天我們也去海邊玩。沙灘上結著厚厚的冰,白白的,沿著海岸線伸展出去。我們就在沙灘上走走,吹吹冷冷的風,看看沉沉的海。
青春的友誼就在這海邊,茁壯的成長著。兩年前,再回到那個漁村。人麵依舊在,桃花不知處了。十幾年間,一個現代的小型城市發展起來了。見證了城市曆史的月牙灣,因靠港口太近,已經封了浴場,成了海邊休閑的地方。
朋友經曆了車禍,因治療的關係,反反複複,在家休息了兩年。對於他,這是他生命中第一個重大的打擊。當年的英俊少年,已經變得肥胖臃腫了。當年球場上跳動的靈魂,已經步履蹣跚了。他的目光有些遲疑,有點無奈,還有一點虛空。從他的目光中,我看得出他對生活的思考,他一定想了很多,但卻沒有答案。他看我的目光裏還有一種渴望,一種對重溫昨日情懷的期盼。
我心裏充滿了自責。在朋友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沒有在他身旁。我已經沒有勇氣再去看那片海了。我不知道再麵對那些見證我們友誼的浪花時,我會是如何的心情。
北方的海,粗狂,厚重,深沉。是一種深深的藍,看不透,卻充滿誘惑和魅力。就象北方的男人,強壯勇敢的身軀裏,還有一顆細膩的心。
狗屎運來的時候,想跑也跑不掉的。六年前,當飛機衝出雲端,飛向那些散落在翠綠海水中的青青的海島時,我才真的明白了為什麽這裏叫東方之珠。
香港的海是綠的,象玉一樣的溫潤。海風是清新的,沒有了北方海的腥味。站在中環海邊,看看海,看看天,吹吹海風,看看背後的高樓大廈,感覺人就要飛起來一樣。一種輕快,跳躍的情愫會鑽入我們的心,那是屬於年青人的心情。海風輕輕的,撩撥得我們的心跳動不已。大概隻有一場海誓山盟的戀情,才配得上這裏的海和風。
可惜這裏的公共海灘,確實掃了人的興。一個個叫著嫵媚的名字,可惜是永遠的名不符實。 海灘很陡, 3-5 米處,就有一人深了,不會遊泳的就永遠沒有戲水的樂趣。而沙子就不用說了,粗粗的,混著石子,很多地方要紮腳的。特別是剛入水的時候,很多地方都是隻有石頭,沒有沙。更可笑的是,旅遊的雜誌介紹上,這樣的海灘一律是水清沙幼的。
遊泳戲水的樂趣打了折扣,還好從景觀上可以補足。多數公共海灘畔,高樓林立,食肆眾多。可以燒烤自助,有很多風味小吃。更有一些遊艇和風帆高手,在遠處的翠綠的海麵上飄過,倒可以為海灘遊助助興。
好的海灘也不是沒有,但沒有遊艇是很難去的。那樣的海灘一般比較遠,海灣正對著南太平洋,風急浪大。也是衝浪的好去處。不過沒有了救護隊和保護措施。每年出事的也不少。
後來當了島主,附近有個不是開放的公眾海灘,叫牙較灣。除了附近的島民,是沒有人來這裏玩的。而下去遊泳的,隻有我和我的朋友而已。於是我不客氣地私有化,叫他某大爺海灘
這個灘比較淺,沙子很細膩,是香港少見的。特別是入水 10-20 米處,水深及胸而已,正適合遊泳。灘正對著夕陽,進出島的船隻從夕陽下滑過。因此傍晚的時候,是最漂亮的。
有的時候,會糾集 10-20 個朋友來, 在天台上吃燒烤,然後去我們的私家海灘遊泳。最開心的一次,是一個八月十五。白天的朋友們都散去了。一對小年輕的伴侶,要留下來。 午夜的時候,月圓無風,興奮難眠。於是提壺卸酒,來到沙灘。點了幾盞紙的燈籠,掛在樹梢。鋪下席子,拿出果點,就著月光,品著美酒。
海風微微的拂來,帶來海水的芬芳。月光在水麵鋪出一條銀色的路, 誘惑著我們。於是循著月光,我們來到海中,開始遊泳了。水微暖,浪花悠悠的湧向岸邊。不時有小魚從水中掠過,碰到我們的腿,嚇了一跳。
夜是靜的,心情有些激動,但不亢奮。天南地北得聊著,直到淩晨 4-5 點,才依依不舍的回家去。回到家裏,沒有了海的芬芳,困意立刻襲來,一覺沉沉睡去。
這是個讓人留戀的海灘。我已經相中了這個海灘邊的一塊地。等我退休的時候,我就會在這裏結廬築屋,對著夕陽,吹著海風,繼續寫我的遊記。
來到了法國,也走了不少海灘。第一年的初春,天氣剛剛轉暖。一個法國朋友就開車帶我們去了海邊。用他們的話說,那是全歐洲最好的海灘。
海灘確實很壯闊,十幾公裏的海灘,半圓形伸展開來,無遮無擋的對著大西洋。沙灘平緩,沙子倒是一般般。不過這並不影響法國人來這裏度假的心情。夏天的時候,十幾公裏的沙灘上,人滿為患。可能因為海水溫度不是很高,海裏的人不多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躺在沙灘上,看著書,曬著太陽。古銅色的帥哥和坦胸的美女是不少的,這大概也是吸引遊客的熱點之一吧。
其實海灘後麵的小鎮,才是最美麗的。那是一個美輪美奐的小鎮。造型各異的獨立小屋,掩映在一排排鬆樹之中。 而那些漂亮的小旅店和風味獨特的小飯店,就散落在這些小屋中。小鎮有個中心的大街。街道兩旁,各式小店,魅力獨特,遊人可以搜到不少的寶貝。而小鎮最好的飯店就在這裏,環境優美雅靜,價錢合理公平,也是遊人的不二之選。
法國南部的美名傳天下,而藍色海岸更是地中海的明珠。那裏的天是悠悠的藍,而海水也如此。藍的讓人心醉,藍的讓人不忍離去。戴上泳鏡,潛入那片深深的藍,人就慢慢的融化在那裏。沒有風浪,陽光直射水底,水草叢生的海底,因為有了陽光的照射,變得生機盎然。飄呀飄的水草,飄蕩在深藍的背景中。水草在述說著什麽,沒人知道。但那個深藍的誘惑,卻又多了一層。感覺在一瞬間,內心深處的,來自海洋的旋律,又回蕩了起來。而遠處的深藍,好像是一扇門,那個門的背後,是一條通向心靈源頭的歸家之路嗎?
因為沒有潮汐,海灘的沙子自然遜色了不少,因此值得稱道的沙灘是不多的。但那深藍的海水,已經彌補了一切的遺憾。
最有男人味的海灘卻不是藍色海岸。那是一個波爾多附近的小村莊,直麵著大西洋。海風獵獵,浪高且急。兩頭望去,沙灘一眼看不到邊際。 海裏遊泳的很少,隻有個別勇敢的男人,在浪花裏穿越著。更多的是那些滑浪和風帆選手, 迎風撲浪,跳躍在浪花上。沙子細膩之極,幾乎不再是沙粒,而是在長期海風海浪的擁抱下,變成了沙絮。軟軟的,金黃的,鋪在岸邊。
遠處,天水相接。迎著海風,站在那片海邊,心中湧起的隻是無限豪情,別無他想。
海帶給人的很多很多。但於我,當那海風吹拂的時候,會直達我的心底,撩起一種異樣的情愫。於是頃刻間,人與天地海洋融為一體,生命就變得完美可愛了。
某大爺海灘
藍色海岸
Mezos 海灘
周末快樂!
到大家的留言,心裏很開心,就想繼續寫下去。
我自己見過最美的海是地中海,有一天晚上我一個人坐在海邊的一條小船上,麵對一輪明月,那一刻我才真正懂得什麽是“海上生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