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為人父老兄二人轉的帖子,不禁也勾起了思鄉之情。那白山黑水腳下,黑得流油的土地上,質樸的東北人世世代代生活在那裏。
秋收後,地裏的農活沒有了,家裏過冬的事情一搞定, 農村的男女老少就徹底的閑了下來。 冬天來了,大雪封了山,凍了地,結住了河。人們都呆在家裏貓冬了。
農村的男人,冬天有兩大愛好。一是賭錢,二是扭秧歌。賭錢也多是小賭怡情的樣子,消磨時光罷了。個別的賭得傾家蕩產,那是極少數。
而扭秧歌,沒有農村老爺們不會的。這是在東北嚴寒天氣下快樂生存的必要條件。於是,冬天一到,社員們都自發的組織起來,拉起了秧歌隊,唱起了二人轉。
一般一個幾百戶的小村子,可以輕鬆的組織出幾個秧歌隊來。但大家一定會選出個最強陣容,相當於我們的國家隊一樣,每天訓練,排練老曲目,試試新段子。差不多了,就白天找個打穀場,隔三差五的來上一場。老鄉爽朗的笑聲,溫暖了寒冷的冬天。
這還不是小朋友最開心的時刻。因為隨著年關漸近,真正的show time 來了。從農曆小年開始,各個村子的全明星陣容重拳出擊。小毛驢一套,2-3 輛馬車壓陣,拉起大鼓,畫好妝,巡演就開始了。
這是個不成文的規定。農曆春節前後,大約一個月的時間。各個村子的秧歌隊要到附近的村子演出。演出是自發的,沒有收入的。 主要的目的是踢場子。向其它的村子炫耀自己的水平和高超技藝。其實這群老爺們心裏,還是想要較量個高低上下的。後來有了拖拉機,就可以直接開到附近的小縣城裏,年初一到市政府門前搞一場,可以鬧點彩頭和紅包,皆大歡喜。
找個打穀場,架起大鼓,打起鑼。老爺們穿起高蹺,開始走場子。在空地上圈起個圈子,就是簡單的熱身。等著人們越來越多,裏外三層,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時候。真正的演出開始了。
一個秧歌隊一般有20人左右,分兩組。每組有個頭蹺,蹺高約2米,黑衣花臉,手裏一個1米長的馬鞭。一般一正一邪,二人鬥法。而頭蹺後麵的,一般蹺高1。5 米,造型各不相同,兩組人員鬥來鬥去,隊形不停變幻,彩衣飄飄,鑼鼓喧天,這才是農村人真正的樂趣所在。
一般表演有三場,中間會休息一會。難度最大的,當然是頭蹺的獨演。印象最深的一回,是一個頭蹺,躺在地上,綁著2米的高蹺,一個鯉魚打挺,可以立即站起來。那是純力量和技巧的結合。沒有兩下子,是做不了頭蹺的。
一個春節下來,十裏八村的,哪個好哪個壞,大家心裏有了譜。沒事走街串巷的時候,也可以嚼嚼舌頭。演的差的,這臉丟大發了。二話不說,心裏的勁早就較上了。等明年的時候,一定會再搞一些拿得出手的,嬴回這口氣來。
而那些表現還不錯的,嘴上不說,但臉上都寫著那。那叫一個得意。酒足飯飽後,還可以吹吹小牛的。
耳濡目染久了,農村的小孩子就都會了。我最早的一個玩具就是,找個壞的板凳腿子,自己加工成一個小高蹺。糾集一群同樣年齡的孩子,搞個自己的高蹺隊。手裏拿個小木棍子,在村子裏也耀武揚威的走了起來。
不踩高蹺的表演就是二人轉的雛形。大概也有了300年的曆史。民間組成了劇團。慢慢的走上了舞台,形成了自己的係列曲目。趙本山剛出道的時候, 自創的‘摔三弦‘, 那也是一絕。表現力豐富,針砭時弊。形成了一股二人轉旋風,席卷全國。這也是為什麽後來那麽多二人轉小品上春晚的原因。應該說那個時期,二人轉是發揚光大了,健康積極的。
遺憾的是為人父老哥去的是大舞台劇場。這是個商業演出的地方。有商業的地方,良心道德就變了味道。不僅沈陽,全國都如此。 前幾天,還有報道,某南方城市的戲劇表演,都成了脫衣舞了。看來東北的老鄉們還是相對保守了。畢竟沒有光著身子發揚二人轉呀。
其實, 言語裏的黃色文化,也可以算作是東北的特色之一吧。大姑娘,小夥子,老頭老太太,誰肚裏沒有點黃段子。大家拿個黃段子逗逗樂,解解悶,太正常了。二人轉本身不是什麽陽春白雪,而是麵向勞苦大眾的,語言和演出有點黃色,是吸引人氣的關鍵,因為到劇場看戲的,本身就是最最普通的老百姓。
黃色文化,在東北的老百姓裏,是紮了根的。 但隻停留在嘴皮子層麵,說歸說,做不來的。這一點和我們的導演同誌們,差太遠。 這群混蛋做完了還不承認。
但是真正的二人轉不在劇場裏。如果為人父老哥到公園裏走走,晚間到市府廣場轉轉,應該輕鬆發現,一堆堆唱二人轉的老百姓們。全是自發的,保留著最質樸的,最古老的元素。我回沈陽的時候,在公園裏會呆一天不寂寞。那裏的人們樂趣多了。從早到晚,一個公園裏,有好幾場同時開始呢。下崗的,退休的,小學生,小商販們,人不論三六九等,隻要手裏有個扇子,腿腳還能動兩下,就都可以參加。
有個退休同誌組成的隊伍,還上了電視, 進了北京表演呢。
二人轉不是一種主流文化,以主流的標準要求二人轉,有點勉為其難。但東北的老百姓,骨子裏頭卻真真的熱愛二人轉。 我更希望,主流媒體和政府的文化部門,對二人轉有個正確地認識,並切實的幫助引導二人轉,健康發展。
下麵的是穀狗來的。介紹一下二人轉。
二人轉又叫“蹦蹦”,最早期的文字記載是,清道光二年(1822)年,吉林省懷德縣八家子老爺廟(普濟寺)的廟會上就曾演出過蹦蹦戲。最初的二人轉,是由白天踩高蹺扭秧歌的藝人在晚間演唱東北民歌小調(俗稱“小秧歌”),後來,隨著關內居民的增多,加上長期以來各地文化的交流,大大豐富了二人轉的內涵。在原來的東北秧歌、東北民歌的基礎上,又吸收了蓮花落、東北大鼓、太平鼓、霸王鞭、河北梆子、驢皮影以及民間笑話等多種藝術形式逐漸演變而成。因此表演形式與唱腔非常豐富。在民間中流傳著 “寧舍一頓飯,不舍二人傳”的說法。可以說,二人轉最能體現東北勞動人民對藝術美的追求。在早期二人轉是沒有女演員,女子角色全部由男扮女裝。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二人轉”的叫法才得以流傳。四平、遼源、吉林、長春、鐵嶺等大、中城市,及西豐、榆樹、梨樹、德惠、雙遼、扶餘、鎮賚等縣,相繼成立地方戲隊(演出二人轉)。一九五五年,女演員開始逐漸增多,二人轉的演出基本結束了男扮女裝的曆史。自此,男女開始分腔,演唱講求科學發聲方法。六十年代,“二人轉”的劇種建設取得了長足的進展。加強了編導工作,開拓了二人轉的新劇目,豐富了音樂伴奏,改進了服飾,充實了舞蹈美術,演員手持道具的種類有了發展變化。在內容上對古典劇目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堅持剔除“紙級、庸俗、醜惡的表演”;發展“健康、幽默、風趣的優良傳統”。音樂唱腔要克服“單調、貧乏的傾向”;在表演上要求做到“唱的好聽,舞的優美,逗的風趣,扮的逼真,絕活精湛”,五功綜合,雅俗共賞。
改革開放以後,“二人轉”曲牌又不斷出新,伴奏樂器增加了揚琴、琵琶等,並兼用武場鼓、鑼、鈸。演員手持道具又增加了花傘、紗巾、長綢。根據塑造人物的需要,服飾又得到相應的改進。舞台演出運用燈光色彩的變幻,烘托戲劇情境,綜合藝術質量不斷提高。此間湧出了大量精彩曲目,如《馬前潑水》、《回杯記》、《包公斷後》、《包公賠情》、《西廂•聽琴》、《雙比武》、《馮奎賣妻》、《水漫藍橋》等。這些作品深受廣大人民群眾的喜愛,久演不衰。
二人轉的表演手段大致可分為三種。一種是二人化裝成一醜一旦的對唱形式,邊說邊唱,邊唱邊舞,這是名副其實的“二人轉”;一種是一人且唱且舞,稱為單出頭;一種是演員以各種角色出現在舞台上唱戲,這種形式稱“拉場戲”。
對於演員的表現手法,有“四功一絕”之說。“四功”即唱、說、做、舞;“一絕”指用手絹、扇子、大板子、手玉子等道具的特技動作。四功“唱”為首,講究味、字、句、板、調、勁;“說”指說口,以插科打渾為主;“做”講究以虛代實;而“舞”主要指“三場舞”。二人轉的“一絕”,以手絹花和扇花較為常見,這部分與東北大秧歌相似;持大板子和手玉子的舞者倒是別具一格。右手持大板子的舞者,左手通常持甩子,能舞出“風擺柳”,“仙人摘豆”,“金龍盤玉柱”,“黑虎出山”,“金鼠歸洞”,“纏頭裹腦”等高難動作。有的舞者雙手持手玉子,這是小竹板,握在手中,每手兩塊,有“雙臂旁平伸打扭”,“胸前打扭”,“輪腔打扭”及“碎抖花”等多種打法。
二人轉的音樂唱腔極為豐富,素有“九腔十八調,七十二嗨嗨”之稱。其結構為曲牌聯綴體,積累的曲牌約有三百多支,比較常見的有五十六支,其中包括胡胡腔、喇叭牌子、紅柳子、抱板、三節板、文嗨嗨、武嗨嗨、大鼓調、大救駕、小翻車、哭糜子、大悲調、五字錦、壓巴生、靠山調等。
二人轉的傳統曲目很多,計有三百多個。藝人有“四梁四柱”之說。“四梁”指的是大四套曲目,有《鋼鑒》、《清律》、《潯陽樓》和《鐵冠圖》。“四柱”指的是小四套曲目,有《西廂》、《蘭橋》、《陰魂陣》和《李翠蓮盤道》。這也是二人轉藝人的拿手曲目。此外,還有《雙鎖山》、《華容道》等。近幾十年來,又有大批的新創作曲目,如《豐收橋》、《接姑娘》、《柳春桃》等,均深受歡迎。
下麵的連接是關於二人轉的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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