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華人錄-段永平
(2009-08-20 13:1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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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爾街華人錄-段永平 Fastisslow-巴菲特浩蕩隊伍中的新兵2007-02-11 20:37獨立投資者Mr. Duan最近一兩年來,在美國某些投資論壇、特別是華人投資者集中的論壇上,有一個名字、或者莫如說是一個ID會被論壇上的人偶爾提及:Mr. Duan,或者Fastisslow。有人會分析Mr. Duan的投資個案;有人則問:嗨,Fastisslow,請問你對最近網易的表現如何看啊?如你所知,Mr. Duan和Fastisslow就是段永平(特別是後者,Fastisslow的ID隨著段永平用它來拍下與巴菲特的午餐已變得地球人都知道了)。憑著對網易(NTES)眾所周知的成功投資,以及在中國實業界享有的聲名、比一般投資者更豐富的企業經驗,Mr. Duan在美國一部分個人投資者中頗有名氣,有時甚至有幾分神秘。不過,段早兩年前可能還會在雅虎財經留言板或者某個論壇上露露臉,現在他已不怎麽再到網上去回複、參與討論了。段自己解釋說,以前主要是為了練英語,現在回頭再看原來的一些發言,很多都是寫的錯話,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其實他應該感謝互聯網。通過網絡、BBS,初來美國的段永平結交了幾個有相近投資理念的朋友,有的後來還在現實中見了麵,段承認,“他們對我幫助很大。”他的確是全球追隨巴菲特投資哲學浩蕩隊伍中的新兵。段永平接觸巴菲特價值投資理念至今不過六年曆史,而且他描述自己選擇與投資企業的手法也相當簡單。他的確是全球追隨巴菲特投資哲學浩蕩隊伍中的新兵。段永平接觸巴菲特價值投資理念至今不過六年曆史,而且他描述自己選擇與投資企業的手法也相當簡單。從1989年到2000年,段永平始終埋首於實業,相繼打造出小霸王和步步高兩個品牌,對股票市場從來沒有碰過。“沒有工夫去研究,也沒有什麽興趣,覺得投機氣氛比較濃。”2001年,段永平的美國綠卡突然被批下來這件事對他的生活與事業是一個強烈的轉折暗示。“綠卡是2000年我太太幫我在美國申請的,我以前以為拿到這個東西需要很多很多年,沒想到半年就批下來了。其實我也沒有很好的準備。但怎麽辦呢?批下來了又不能不來,因為在和太太結婚前我就答應過你要嫁我我就去美國,否則人家也不嫁我。不可能讓太太在美國,我在中國,那還要這個家幹什麽?”段永平的妻子是他上世紀80年代末在人民大學讀研究生時認識的校友,1993年到美國攝影界闖蕩,2000年時在美已穩定下來並頗有成就。於是在心理缺乏準備的情況下,2001年年中,段永平拿著綠卡到美國初次“落地”。“那個時候我就想,我將來要在這裏生活的話,我來這裏幹什麽?我也不能整天在家裏呆著。”他想到了投資。但是一開始他很迷惘,對投資這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東西摸不著頭緒,不知道那些操盤手成天在忙什麽。他看了一些講投資的書,裏麵講K線圖分析,講漲跌概率,講如何測市,看不懂。這時他看到一本巴菲特談投資的書,裏麵說,“買一家公司的股票就等於在買這家公司,買它的一部分或者全部”,“投資你看得懂的、被市場低估的公司”,懂了。他覺得這就是在講他當年為什麽會自掏腰包投資步步高的道理,僅僅因為他相信這將成為一家不錯的公司——步步高創立時,他個人在裏麵占了70%多的股份。“我投資任何一家企業應該跟我當年投步步高是一樣的,不同的是從前做步步高投資的同時我自己也在做經營。”他說,“其實在看巴菲特之前,這些理念本來就在我腦子裏,隻是一看巴菲特也這麽想這麽做,而且靠這個做成了世界第二富人,我有了信心。不然不一定下得了手。你能理解吧?人們做一件事往往需要別人的肯定。”那時,段永平已在琢磨著能否在互聯網泡沫破滅後的“廢墟”裏淘金。因為他相信互聯網本身並不是泡沫,“這個東西我們天天在用,怎麽會是泡沫呢?”他刻意跟新浪、搜狐、網易、聯眾這些中國互聯網公司接觸,了解情況(有趣的一個細節是,有一次,時任新浪CEO的王誌東帶著茅道林、汪延、曹國偉——後來證明是新浪曆史上的四任CEO——跟他一塊吃飯),也試水性質地買過這幾家門戶的少量股票,但段永平對這些公司的模式與未來還是將信將疑,看不太透。這時有一天他秘書接到了網易丁磊電話,丁磊說想找段永平聊一下。關於這件事,丁磊曾經在他的一次演講中也提過,2002年網易推出網絡遊戲《大話西遊2》,營銷是塊短板,所以他想中國誰的營銷做得好,他去請教他總可以吧。於是就翻開通訊錄,找到段永平的名片。不過段、丁二人對這件事的時間回憶得不太一致,在段永平記憶中,這是2001年、他買網易股票之前的事。“丁磊不是來找我買股票的,他都不知道我是誰,我不知道他聽誰說可能我對企業的理解還有些意思,所以來找我。那時候他覺得自己有一些問題,我比他大十歲,做的時間比他長,是過來人,教教小兄弟,吃個飯喝個茶,對我來說很簡單。”何況段永平也正好想了解互聯網,於是兩人很快就見了麵。這段時期網易從經營狀況(2001年全年虧損2.3億元人民幣)、股票價格(掉至1美元以下)到公司形象(美國投資人對其提起訴訟,麵臨摘牌危險)全麵處於穀底。一番長談之後,聽丁磊說網易要集中兵力搞研發、做網絡遊戲,段永平說,“你們的想法很好啊?如果這個公司像你說的那樣,現在這個價格顯然是不對嘛!”做遊戲機出身的段永平知道遊戲市場有多大。雖然他無法預測網易做網遊一定能掙多少錢,但是“沒有道理比我1995年做小霸王時還少。那時我們就做了差不多以億元計的營業額”。他去查網易的財報,看到網易每股價格隻有8毛美金,卻有2塊多的現金。他心裏動了一下。而對於網易麵臨的法律風險,“很簡單,付點錢,請幾個律師根據法律規定與以往已判案例來測算一下這個案子如果網易要賠、要摘牌,概率是多大、要賠多少錢。”拿到律師的評測,段永平心裏有譜了。這就是他一舉動用兩百萬美元,在每股1美元以下投資網易的開端。網易股票後來一飛衝天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了。在2006年3月經過一拆四的股票分割後,2007年2月份網易的股票價格在20美元左右。而根據2006年11月的SEC文件披露,段永平在網易的個人持股仍有534餘萬股,占4.21%,另有1.81%、234多萬股放在段永平的家庭慈善基金Enlight Foundation名下。另一個較成功的投資例子是Amerco (UHAL)。UHAL是美國一家主作拖車租賃的公司,分店遍布全美各地乃至加拿大,相當有規模。2000年左右,由於這家公司旗下的保險業務進入高風險的風投領域,給這家公司帶來每年1億多美元的損失;此外它還因擴張過度而負債急升。2003年6月,UHAL進入破產保護。就在此前後,段永平以每股3.5美元左右的價格吃進UHAL股票。段永平坦承,除了網易,包括UHAL在內的其他好幾支賺錢的股票都是朋友推薦給他的。但這並不意味著段永平自己沒去做功課。“就跟賣產品一樣,做投資也要走訪市場。”除了請會計師與律師來分析公司報告,他自己還特意打電話以及跑到UHAL的店裏去打聽與感受這家公司的業務與服務。段的結論是,這家公司價值被市場嚴重低估。盡管處在財務困境中,但是UHAL的核心業務仍然清晰,在市場上有穩定的競爭力並且現金流持續充足,隻要它斷臂求生,退出高風險的風險投資領域,同時出售部分商業地產,它的財務數字馬上能夠得到改善。事態的發展給足了段永平麵子。2004年年初,UHAL解除破產保護,其後股價一路上揚,2006年一度衝升過百元關口,現在(2007年2月)則穩定在80多美元以上。據段說,他買進的UHAL股票現在還持有三分之二。“光這一家公司,沒仔細算過,可能就賺了七八千萬吧。”但是這並不是指他個人賺的錢。事實上,據他說,他個人在這支股票上的投入不多。他指的,是“我們”賺的錢。哪個“我們”?段永平承認,在他美國“獨立”投資的後麵,實際上有團隊支撐。步步高下麵有一個幾十個人的“投資部門”,但是投資用的資金並不是步步高的(他說步步高隻買過一支股票,就是萬科),不過段不肯說資金具體來源,隻表示,他手上可動用的投資資金,除了他個人的,一部分來自步步高投資部門,一部分是他熟識的朋友的賬戶。他掰著手指數了一數,“現在我手上替朋友掌管的帳戶數目,有十三四個吧,有大有小。最高峰時還不止這個數。管他們的錢遠比管我自己的錢多。別人都奇怪,我怎麽能管住這麽賬號,記住這麽多密碼。其實我是很隨意的,我不會專門幫他們尋找一支股票,那就累了。我是一看這支股票便宜,忽然想起誰誰誰還有一個賬號在那兒,然後查一查還有多少錢在裏麵,就把錢買了這支股票,便扔在那兒。好多賬號我半年都不進去一次。”“我經手的賬號還沒有虧過,”他說,其中一些賬號,“最多時候有七八個,給我時是虧的,現在全部都在慢慢往回賺。”有的賬號,如果由虧至盈、賺平了,按照相關法律該交所得稅了,段就還給人家;最近,一些資金額比較小的賬號,他也不太愛管了,他覺得做小賬號讓他緊張,小賬號可能意味著人家所有的閑錢都放在這裏,他怕一旦虧錢對人家的影響太大。“我隻覺得做這東西好玩,好玩的同時還可以幫到別人。大家在一塊兒都開心,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我for fun人家for money。”當然,稍後你可以了解到,這也是段永平籌集善款的重要渠道與手段。“所以我有時候說‘我們’‘我們’,‘我們’到底是指誰,我也不知道是指誰,就是我們這幫人。加州、德州、西雅圖,甚至國內的朋友,都有。”這麽來看,Mr. Duan在一定範圍內被人關注、討論,其投資動向成為某種風向標,並非空穴來風。但是段並不認為有所謂的“圈子”存在,隻是少數幾個朋友有時會在一起交流一些信息、或者對某支股票的感覺:有可能得到別人確認,也有可能被人家說服勸阻。有一次,段跟朋友們說,他買了一支股票,“但你們別跟啊,我最主要的目的是想做做董事,知道一家美國上市公司是怎麽運作的。”段的目的達到了,但是他這筆投資也徹底輸掉。一名追蹤Mr. Duan投資的投資者在網上總結道,“隻有死人才不會犯錯”。 同樣是低穀公司、麵臨破產絕境的公司,UHAL、網易,段永平投對了;Fresh Choice,投錯了。Fresh Choice是一家曾掛牌納斯達克的美國餐飲公司,在其發展的頂峰時期,它在加州、華盛頓州和德州共擁有58家連鎖飯館,尤其在加州有一定市場影響力。2003年10月,該公司發布公告稱,段永平成為該公司七名董事之一。在此前半年時間內,來美國剛定居不久的段永平陸續購入這家公司104萬股,成為該上市公司最大股東,占27%左右。段永平入股時,這家公司的經營情況與股價已處頹勢,且負有較高的債務。但是段永平注意到在每股1.5美元的股票下麵,還有6、7毛錢的現金流。“我想兩年就回本了,這麽便宜的事情為什麽不幹呀。”於是吃進,成為第一股東,並且要求成為董事。但段永平以第一大股東的身份進去之後,發現語言的障礙使他根本沒有辦法和其他董事、管理層順暢、自如地溝通。“他們有些舉動,比如繼續擴張、給產品漲價,我做產品這麽多年,明知道是錯的,是非常愚蠢的快速自殺,當場即會陣亡,但我也說不上話,完全影響不到董事會的決策,何況有些決策是在我進去之前他們就定好的。”在管理層錯誤的指揮下,Fresh Choice的營業額急速下跌,短短幾個月內,現金流由正變負。公司最終破產、換股東、摘牌。段永平承認這是他到美國後一樁典型的失敗投資。當然,一百多萬美元的損失對他來說尚可承受,“我捐錢都不止捐這個數目”。他說他對這樁投資的期望本來也不是放在賺錢上,而隻是想進入一個五髒俱全的“麻雀”看看美國公司到底怎麽運作的。“算是交的學費。因為我投資的規模都比較大,如果對美國上市公司完全沒有概念那就比較盲目和危險了。”他從這個案子中得到的體會是公司好壞不但跟經營層而且跟董事有密切的關係,所以決策投資的時候得關注董事的背景以及他們的決策治理風格。此外,“我還賺到的一點就是看到了美國公司破產的運作過程,這一點他們挺讓我佩服的。中國公司如果要麵臨破產一定是‘潰敗’,但他們的破產從頭到尾非常有序,也沒有影響到正常的經營。”進入公司做董事,是段永平參照巴菲特做法的一次嚐試,這樣可以近距離觀察甚至介入公司決策管理中。但是內部人的身份對於靈活買賣股票是個製約,“做董事對於個人投資者來說不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情”,所以段永平對再去出任某家公司董事有所顧忌。“目前為止,我一家公司的董事都沒有做,但以後很難講。現在有一家美國上市公司在請我……有可能吧。” 獨立投資者Mr. Duan答: 你認識Fastisslow嗎?“網路莊稼”的發明人,炒底買進NTES一戰成名! 由 PROFESSOR3 於 2007-02-26 16:32:39中國商界“標王”段永平的美國生意與生活這是那個曾經叱吒中國商界的“標王”段永平嗎?四年前,段永平移居美國,從經營步步高的軌道上脫身而出、令企業平穩過渡、接著又在投資與慈善領域裏初試身手,這一係列嚐試卻讓他把大多數中國“同行”拋在了後麵,也在點滴重塑著中國新移民在美國主流社會的形象。就在一退一進之間,段永平更新了自己的人生設計。脫軌者這是美國加州1月份尋常的天氣:一麵是遍地的幹枯落葉,一麵那些終年常青的植物依然頂著滿樹濃鬱的綠,金黃的陽光不加吝惜地鋪灑下來,空氣清澈、略帶寒冽。這是矽穀地區一處尋常的公司所在:像中國普通的高科技園區一樣,一幢幢平房或小樓掩映在一道道矮草叢後麵,樓房外標示著每家公司的Logo,OPPO----那四個圓溜溜的字母----是其中之一。他也很尋常,在這裏,身材不高、略微發福的他是一個在加州四處可見的尋常中國人。段永平,戴著一副頗具氣勢的大墨鏡,驅車趕到OPPO公司,匆匆推門而入,在OPPO公司一間大概隻有十平方米的、略顯簡陋與雜亂的辦公室裏,接受了《中國企業家》專訪(關於地點,段最初的建議很美國化----“找家星巴克”)。十年乃至更長時間以前,段永平即憑著打造出小霸王和步步高兩個知名品牌、拍下央視“標王”等經曆而早早名揚中國商界。而現在的他,也不過45歲,似乎正值一個企業家黃金年代的開端。但“江湖”已遠。段目前最主要的社會身份是在美做一個“獨立投資者”。他說,這個小辦公間是他為了接受采訪臨時“借來”的,穿這麽一身也是為了特意配合攝影。說著,他不太自在地擰著領帶結扭了扭脖子。作為“獨立投資者”,目前除了在家辦公,他在外沒有專門的辦公室,他也早習慣了不穿西裝不係領帶的生活。也許在廣東東莞,步步高電子有限公司還為他保留著董事長辦公室,但即便如此,那更像是已被段永平擱在身後、擱在大洋彼岸的一個符號與象征:畢竟,這裏與那裏,隔了十幾個小時的飛行;畢竟,段稱他現在隻是每年回去兩三趟開開董事會,偶爾打打電話,已經完全脫離了他一手創立的步步高的日常運營。同樣,他也不插手OPPO的經營。在段永平的解釋裏,OPPO是個和步步高截然兩分、獨立注冊的兩家公司、兩個品牌,卻也不能說它們完全沒有關係,兩家公司在股東關係與中國市場的營銷上,是高度重合的。在美國,段永平是少數中國新移民的一員:他們正當盛年,是中國上個世紀90年代後大搞市場經濟後新興的、成功的弄潮兒。他們既全然擺脫了遙遠曆史裏那些從落後貧窮中國遠渡來美的、不通英文的老移民形象,也不是在美求學後就勢留下、白手起家的學生一族。和他們同時進入美國的,還有他們從前在中國創造並擁有的大筆財富。他們受過的良好教育、更重要的是不安分的企業家精神、既往的商業經驗(盡管也許放在這個資本主義巔峰國度來看是有限的、中國本土化的),有可能使他們既有的財富在美國繼續增值。而比在美國賺錢更進一步的是,他們還逐漸加入到美國的慈善大軍裏,散財之道,漸趨自如。要知道,做多大規模的慈善、做什麽樣的慈善,也許是作為一個富人在美國是否最終主流化、能否得到普遍尊敬的重要標誌。美國媒體上曾有觀點認為,印度移民作為一個群體在美國達到的成就、擁有的影響、主流化程度是亞洲移民中的典範,中國在美移民曆史雖長、數量雖眾,長期以來卻新意欠奉。那麽,在最近二三十年發生巨大變化的中國,向世界各地輸出的“移居人口”----他們的形象、在當地的影響,會不會也在漸漸變遷?就像自小移民美國的雅虎創始人楊致遠、YouTube聯合創始人陳士駿是令華人世界感到驕傲與親切的符號,中國大陸移民形象也有可能被像段永平這樣、已然擁有財富、自信與陽光氣質的新興商人或其他專業人士點滴重塑。當然,段永平們對美國(移民)社會的改變還在潛流之中,甚至要隔代才能體現,而2006年年中,段永平代表他的家庭慈善基金在eBay上以62.01萬美元拍下和巴菲特共進午餐機會的消息傳回中國後,卻直接衝撞著中國社會、商界、慈善界的某些觀念。這頓飯是巴菲特近幾年每年都會舉行的一個義拍,競拍成功者為這頓飯掏的“飯票”將捐給舊金山一個慈善機構。“有些人說你這頓飯錢怎麽不捐在中國,而捐到外國 ----誰說這對於我來講是外國?我在這裏生活,我住的地方離我捐的機構開車隻要幾十分鍾,這怎麽能叫外國呢?再說難聽一點,我捐哪兒這事兒關你什麽事啊?!”段說。他將在今年5月攜夫人及幾個朋友赴紐約與巴菲特共進午餐。—其實這也不是他第一次當麵聆聽巴菲特的“耳提麵命”,作為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的股東,他前兩年就去奧哈馬參加過哈撒韋的股東大會。“又有很多人說你花了這麽多錢劃不劃算……我一聽這話就知道和這人談不下去了。我又不是把跟巴菲特吃飯這事當成生意。我就是想給他老人家捧個場,告訴世人他的東西確實有價值。他不是缺這個錢,我也不是為了吃這頓飯,不是像有些人想象的我為了去他那兒討一個秘方、錦囊妙計,哪天掏出來一看,就能發大財。這都是胡扯。我就是覺得好玩。Just for fun.”62萬美元,和世界第二富人的一頓飯,Just for fun?!這話擱在燦爛的加州陽光下、for fun者眾的美國講甚合時宜,可如轉換語境,一放到中國互聯網上,無疑是給國內互聯網上那些焦躁憤怒、批評咒罵的人們心頭火上澆油。可是段永平一副泰然自若的派頭,壓根沒打算去迎合或者安撫什麽社會情緒,他甚至會舉出“我好多年前就(花錢)跟老虎伍茲打球”的例子來說明他自掏腰包跟巴菲特吃飯不過是他一貫的作派。如果說每個人的社會角色無形中確實存在一個預設的軌道的話,段永平常常會是那個突然脫離軌道、自行另鋪一條的人。從他1995年突然辭職離開小霸王另創步步高,到他2002年淡出做得好好的步步高跑到美國來隻是因為簡單的理由:為了跟妻子、小孩團聚,段永平自陳每個決定都是出於他的本份與本心,並不在乎大多數人是不是也在這麽做、也會這麽做。同樣的道理適用於他後來的投資。段對《中國企業家》說:“很多人在做投資的時候,很在乎別人怎麽看(這家公司),滿意不滿意,真正的投資者是不在乎、絕對目中無人的,他眼裏盯的就是這家企業,不看周圍有沒有人買。”應該說,段永平認定“自我感受”、“快樂”是一個人人生中最重要的事並不是美國給他啟的蒙,盡管美國的環境也許強化了他這個觀念。在移居美國之前,在很多場合,段都說過類似的話:“有些外在的東西是外人對你的評價,但你自己是不是感到很快樂?我覺得這個特別重要。快樂人生才是最大的財富。我見過太多的例子,很多人是因為有了錢以後變得不快樂了,而我個人認為如果一個有錢人因為錢而不快樂是很愚蠢的。”不同的是,他那時還沒有突然會從中文裏蹦出句 “Just for fun”等英語的口語習慣。而真正有意思的是,放棄了在國內商界的奮鬥也放棄了在國內的榮耀與影響力去“追求個人快樂生活”的段永平,幾年之後,所做的事情,無論是投資,還是慈善,竟又成為國內媒體界與商界樂於追逐、探討的題材:他從實業經營轉向投資,怎麽能做到現在看起來還不錯?他判斷公司、決定投資與否的標準在哪裏?慈善與他的投資如何關聯?他做慈善的工具與方式又是什麽?當年,段永平那句“敢為天下後”的經營理念曾在中國商界廣為流傳,直到今天,段永平在某些方麵仍然如此,相對保守與悲觀----比如他個人對中國企業大膽出手、搞國際化收購這樣的具有先鋒性質的試驗避之惟恐不及;但在另一些方麵,他從經營步步高的軌道上脫身而出、令企業平穩過渡,接著又在投資與慈善領域裏初試身手,這一係列嚐試卻讓他把大多數中國“同行”拋在了後麵。獨立投資者Mr. Duan最近一兩年來,在美國某些投資論壇、特別是華人投資者集中的論壇上,有一個名字、或者莫如說是一個ID會被論壇上的人偶爾提及:Mr. Duan,或者Fastisslow。有人會分析Mr. Duan的投資個案;有人則問:嗨,Fastisslow,請問你對最近網易的表現如何看啊?如你所知,Mr. Duan和Fastisslow就是段永平(特別是後者,Fastisslow的ID隨著段永平用它來拍下與巴菲特的午餐已變得地球人都知道了)。憑著對網易(NTES)眾所周知的成功投資,以及在中國實業界享有的聲名、比一般投資者更豐富的企業經驗,Mr. Duan在美國一部分個人投資者中頗有名氣,有時甚至有幾分神秘。不過,段早兩年前可能還會在雅虎財經留言板或者某個論壇上露露臉,現在他已不怎麽再到網上去回複、參與討論了。段自己解釋說,以前主要是為了練英語,現在回頭再看原來的一些發言,很多都是寫的錯話,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其實他應該感謝互聯網。通過網絡、BBS,初來美國的段永平結交了幾個有相近投資理念的朋友,有的後來還在現實中見了麵,段承認,“他們對我幫助很大。”他的確是全球追隨巴菲特投資哲學浩蕩隊伍中的新兵。段永平接觸巴菲特價值投資理念至今不過六年曆史,而且他描述自己選擇與投資企業的手法也相當簡單。從1989 年到2000年,段永平始終埋首於實業,相繼打造出小霸王和步步高兩個品牌,對股票市場從來沒有碰過。“沒有工夫去研究,也沒有什麽興趣,覺得投機氣氛比較濃。”2001年,段永平的美國綠卡突然被批下來這件事對他的生活與事業是一個強烈的轉折暗示。“綠卡是2000年我太太幫我在美國申請的,我以前以為拿到這個東西需要很多很多年,沒想到半年就批下來了。其實我也沒有很好的準備。但怎麽辦呢?批下來了又不能不來,因為在和太太結婚前我就答應過你要嫁我我就去美國,否則人家也不嫁我。不可能讓太太在美國,我在中國,那還要這個家幹什麽?”段永平的妻子是他上世紀80年代末在人民大學讀研究生時認識的校友, 1993年到美國攝影界闖蕩,2000年時在美已穩定下來並頗有成就。於是在心理缺乏準備的情況下,2001年年中,段永平拿著綠卡到美國初次“落地”。“那個時候我就想,我將來要在這裏生活的話,我來這裏幹什麽?我也不能整天在家裏呆著。”他想到了投資。但是一開始他很迷惘,對投資這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的東西摸不著頭緒,不知道那些操盤手成天在忙什麽。他看了一些講投資的書,裏麵講K線圖分析,講漲跌概率,講如何測市,看不懂。這時他看到一本巴菲特談投資的書,裏麵說,“買一家公司的股票就等於在買這家公司,買它的一部分或者全部”,“投資你看得懂的、被市場低估的公司”,懂了。他覺得這就是在講他當年為什麽會自掏腰包投資步步高的道理,僅僅因為他相信這將成為一家不錯的公司----步步高創立時,他個人在裏麵占了70%多的股份。“我投資任何一家企業應該跟我當年投步步高是一樣的,不同的是從前做步步高投資的同時我自己也在做經營。”他說,“其實在看巴菲特之前,這些理念本來就在我腦子裏,隻是一看巴菲特也這麽想這麽做,而且靠這個做成了世界第二富人,我有了信心。不然不一定下得了手。你能理解吧?人們做一件事往往需要別人的肯定。”那時,段永平已在琢磨著能否在互聯網泡沫破滅後的“廢墟”裏淘金。因為他相信互聯網本身並不是泡沫,“這個東西我們天天在用,怎麽會是泡沫呢?”他刻意跟新浪、搜狐、網易、聯眾這些中國互聯網公司接觸,了解情況(有趣的一個細節是,有一次,時任新浪CEO的王誌東帶著茅道林、汪延、曹國偉----後來證明是新浪曆史上的四任CEO----跟他一塊吃飯),也試水性質地買過這幾家門戶的少量股票,但段永平對這些公司的模式與未來還是將信將疑,看不太透。這時有一天他秘書接到了網易丁磊電話,丁磊說想找段永平聊一下。關於這件事,丁磊曾經在他的一次演講中也提過,2002年網易推出網絡遊戲《大話西遊 2》,營銷是塊短板,所以他想中國誰的營銷做得好,他去請教他總可以吧。於是就翻開通訊錄,找到段永平的名片。不過段、丁二人對這件事的時間回憶得不太一致,在段永平記憶中,這是2001年、他買網易股票之前的事。“丁磊不是來找我買股票的,他都不知道我是誰,我不知道他聽誰說可能我對企業的理解還有些意思,所以來找我。那時候他覺得自己有一些問題,我比他大十歲,做的時間比他長,是過來人,教教小兄弟,吃個飯喝個茶,對我來說很簡單。”何況段永平也正好想了解互聯網,於是兩人很快就見了麵。這段時期網易從經營狀況(2001年全年虧損2.3億元人民幣)、股票價格(掉至1美元以下)到公司形象(美國投資人對其提起訴訟,麵臨摘牌危險)全麵處於穀底。一番長談之後,聽丁磊說網易要集中兵力搞研發、做網絡遊戲,段永平說,“你們的想法很好啊?如果這個公司像你說的那樣,現在這個價格顯然是不對嘛!”做遊戲機出身的段永平知道遊戲市場有多大。雖然他無法預測網易做網遊一定能掙多少錢,但是“沒有道理比我1995年做小霸王時還少。那時我們就做了差不多以億元計的營業額”。他去查網易的財報,看到網易每股價格隻有8毛美金,卻有2塊多的現金。他心裏動了一下。而對於網易麵臨的法律風險,“很簡單,付點錢,請幾個律師根據法律規定與以往已判案例來測算一下這個案子如果網易要賠、要摘牌,概率是多大、要賠多少錢。”拿到律師的評測,段永平心裏有譜了。這就是他一舉動用兩百萬美元,在每股1美元以下投資網易的開端。網易股票後來一飛衝天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了。在2006年3月經過一拆四的股票分割後, 2007年2月份網易的股票價格在20美元左右。而根據2006年11月的SEC文件披露,段永平在網易的個人持股仍有534餘萬股,占4.21%,另有 1.81%、234多萬股放在段永平的家庭慈善基金Enlight Foundation名下。另一個較成功的投資例子是Amerco (UHAL)。UHAL是美國一家主作拖車租賃的公司,分店遍布全美各地乃至加拿大,相當有規模。2000年左右,由於這家公司旗下的保險業務進入高風險的風投領域,給這家公司帶來每年1億多美元的損失;此外它還因擴張過度而負債急升。2003年6月,UHAL進入破產保護。就在此前後,段永平以每股 3.5美元左右的價格吃進UHAL股票。段永平坦承,除了網易,包括UHAL在內的其他好幾支賺錢的股票都是朋友推薦給他的。但這並不意味著段永平自己沒去做功課。“就跟賣產品一樣,做投資也要走訪市場。”除了請會計師與律師來分析公司報告,他自己還特意打電話以及跑到UHAL的店裏去打聽與感受這家公司的業務與服務。段的結論是,這家公司價值被市場嚴重低估。盡管處在財務困境中,但是UHAL的核心業務仍然清晰,在市場上有穩定的競爭力並且現金流持續充足,隻要它斷臂求生,退出高風險的風險投資領域,同時出售部分商業地產,它的財務數字馬上能夠得到改善。事態的發展給足了段永平麵子。2004年年初,UHAL解除破產保護,其後股價一路上揚,2006年一度衝升過百元關口,現在(2007年2月)則穩定在80多美元以上。據段說,他買進的UHAL股票現在還持有三分之二。“光這一家公司,沒仔細算過,可能就賺了七八千萬吧。”但是這並不是指他個人賺的錢。事實上,據他說,他個人在這支股票上的投入不多。他指的,是“我們”賺的錢。哪個“我們”?段永平承認,在他美國“獨立”投資的後麵,實際上有團隊支撐。步步高下麵有一個幾十個人的“投資部門”,但是投資用的資金並不是步步高的 (他說步步高隻買過一支股票,就是萬科),不過段不肯說資金具體來源,隻表示,他手上可動用的投資資金,除了他個人的,一部分來自步步高投資部門,一部分是他熟識的朋友的賬戶。他掰著手指數了一數,“現在我手上替朋友掌管的帳戶數目,有十三四個吧,有大有小。最高峰時還不止這個數。管他們的錢遠比管我自己的錢多。別人都奇怪,我怎麽能管住這麽賬號,記住這麽多密碼。其實我是很隨意的,我不會專門幫他們尋找一支股票,那就累了。我是一看這支股票便宜,忽然想起誰誰誰還有一個賬號在那兒,然後查一查還有多少錢在裏麵,就把錢買了這支股票,便扔在那兒。好多賬號我半年都不進去一次。”“我經手的賬號還沒有虧過,”他說,其中一些賬號,“最多時候有七八個,給我時是虧的,現在全部都在慢慢往回賺。”有的賬號,如果由虧至盈、賺平了,按照相關法律該交所得稅了,段就還給人家;最近,一些資金額比較小的賬號,他也不太愛管了,他覺得做小賬號讓他緊張,小賬號可能意味著人家所有的閑錢都放在這裏,他怕一旦虧錢對人家的影響太大。“我隻覺得做這東西好玩,好玩的同時還可以幫到別人。大家在一塊兒都開心,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我for fun人家for money。”當然,稍後你可以了解到,這也是段永平籌集善款的重要渠道與手段。“所以我有時候說‘我們’‘我們’,‘我們’到底是指誰,我也不知道是指誰,就是我們這幫人。加州、德州、西雅圖,甚至國內的朋友,都有。”這麽來看,Mr. Duan在一定範圍內被人關注、討論,其投資動向成為某種風向標,並非空穴來風。但是段並不認為有所謂的“圈子”存在,隻是少數幾個朋友有時會在一起交流一些信息、或者對某支股票的感覺:有可能得到別人確認,也有可能被人家說服勸阻。有一次,段跟朋友們說,他買了一支股票,“但你們別跟啊,我最主要的目的是想做做董事,知道一家美國上市公司是怎麽運作的。”段的目的達到了,但是他這筆投資也徹底輸掉。一名追蹤Mr. Duan投資的投資者在網上總結道,“隻有死人才不會犯錯”。同樣是低穀公司、麵臨破產絕境的公司,UHAL、網易,段永平投對了;Fresh Choice,投錯了。Fresh Choice是一家曾掛牌納斯達克的美國餐飲公司,在其發展的頂峰時期,它在加州、華盛頓州和德州共擁有58家連鎖飯館,尤其在加州有一定市場影響力。 2003年10月,該公司發布公告稱,段永平成為該公司七名董事之一。在此前半年時間內,來美國剛定居不久的段永平陸續購入這家公司104萬股,成為該上市公司最大股東,占27%左右。段永平入股時,這家公司的經營情況與股價已處頹勢,且負有較高的債務。但是段永平注意到在每股1.5美元的股票下麵,還有6、7毛錢的現金流。“我想兩年就回本了,這麽便宜的事情為什麽不幹呀。”於是吃進,成為第一股東,並且要求成為董事。但段永平以第一大股東的身份進去之後,發現語言的障礙使他根本沒有辦法和其他董事、管理層順暢、自如地溝通。“他們有些舉動,比如繼續擴張、給產品漲價,我做產品這麽多年,明知道是錯的,是非常愚蠢的快速自殺,當場即會陣亡,但我也說不上話,完全影響不到董事會的決策,何況有些決策是在我進去之前他們就定好的。”在管理層錯誤的指揮下,Fresh Choice的營業額急速下跌,短短幾個月內,現金流由正變負。公司最終破產、換股東、摘牌。段永平承認這是他到美國後一樁典型的失敗投資。當然,一百多萬美元的損失對他來說尚可承受,“我捐錢都不止捐這個數目”。他說他對這樁投資的期望本來也不是放在賺錢上,而隻是想進入一個五髒俱全的“麻雀”看看美國公司到底怎麽運作的。“算是交的學費。因為我投資的規模都比較大,如果對美國上市公司完全沒有概念那就比較盲目和危險了。”他從這個案子中得到的體會是公司好壞不但跟經營層而且跟董事有密切的關係,所以決策投資的時候得關注董事的背景以及他們的決策治理風格。此外,“我還賺到的一點就是看到了美國公司破產的運作過程,這一點他們挺讓我佩服的。中國公司如果要麵臨破產一定是‘潰敗’,但他們的破產從頭到尾非常有序,也沒有影響到正常的經營。”進入公司做董事,是段永平參照巴菲特做法的一次嚐試,這樣可以近距離觀察甚至介入公司決策管理中。但是內部人的身份對於靈活買賣股票是個製約,“做董事對於個人投資者來說不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情”,所以段永平對再去出任某家公司董事有所顧忌。“目前為止,我一家公司的董事都沒有做,但以後很難講。現在有一家美國上市公司在請我……有可能吧。”“我是這樣做投資的”步步高的投資小分隊有一個重要的工作,就是泡在網上玩遊戲,玩網易的遊戲以及競爭對手的遊戲。“中國網民現在流行什麽遊戲,遊戲公司將要推出什麽遊戲,遊戲中會出現什麽問題,每家公司怎麽處理這些問題,是急功近利的還是比較長遠的做法,我們的人全知道,能看出每家公司非常非常多的問題。”段永平說。段永平自己也玩。他每天花在遊戲上的時間至少兩個小時。他七八歲的兒子很佩服他爸爸很會玩遊戲,一看爸爸在玩,就說“我也要玩”,聽到的回答往往是“爸爸在工作”。段笑著說,我兒子到現在都沒搞清楚“為什麽爸爸玩遊戲就是工作,我玩遊戲就不是”。“但我就是這樣做投資的。”投機,我也不是沒有過,但就是為好玩,just for fun,隻是玩玩而已。人家要跟我討論股票,我都要跟人說清楚,是討論投機還是投資?是for fun還是for money?如果for fun沒有什麽可討論的,買你喜歡的就好了,反正你也不會把房子賣了扛著錢去拉斯維加斯。我曾經在郵輪上用兩百塊錢玩了三個晚上,賺了兩千塊錢。如果你作為投資的故事來講,三天翻了十倍,這叫什麽故事?!但你敢拿幾百萬這麽賭嗎?不敢。所以投資是另外的講法。我從頭到尾真正投資過的公司最多五六家,賣掉了一些,我持有的公司一般在三家左右。巴菲特的哈撒韋一千多億美元市值,也才投十來家。我不怕集中,我不是一般的集中,我是絕對的集中。找到被低估的公司本身是一件很難的事。我做投資最基本的概念就是來自馬克恩的“價格是圍繞價值上下波動”。價值就是這家企業The Whole Life能夠賺的錢折現到今天,價格就是現在市場表現出來的那個過高或者過低的玩意兒。怎麽去評估一家企業是否被低估,團隊我認為當然是重要的,還要看你這個公司有沒有很好的文化,一個企業真正的核心競爭力就是企業文化。沃倫•巴菲特曾經向股東推薦了幾本書,有一本書是《傑克•韋爾奇自傳》,你去看那本書,你會發現韋爾奇對企業的文化問題是很在意的,所以你可以想象巴菲特對此也很在乎。他不是像有的人說的隻看財報。隻看財報隻會看到一個公司的曆史。我從不看財報,至少不讀得那麽細。但是我找專業人士看,別人看完以後給我一個結論,對我來講就OK了。但是我在乎利潤、成本這些數據裏麵到底是由哪些東西組成的,你要知道它真實反映的東西是什麽。而且你要把數據連續幾個季度甚至幾年來看,你跟蹤一家公司久了,你就知道他是在說謊還是說真話。好多公司看起來賺很多錢,現金流卻一直在減少。那就有危險了。其實這些巴菲特早說過,人們都知道,但是投資的時候就會糊塗。很多人管他們自己叫投資,我卻說他們隻是for fun,他們很在乎別人滿不滿意(這家公司),真正的投資者絕對是“目中無人”的,腦子裏盯的就是這個企業,他不看周圍有沒有人買,他最好希望別人都不買。同樣,如果我做一個上市公司,我也不理(華爾街)他們,我該幹嗎幹嗎,股價高低跟我沒有關係的。所以我買公司的時候,我有一個很大的鑒別因素就是,這家公司的行為跟華爾街對他的影響有多大的關聯度?如果關聯度越大,我買他的機會就越低。華爾街沒什麽錯,華爾街永遠是對的,它永遠代表不同人的想法。但是你要自己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你如果自己沒了主見,你要聽華爾街的,你就亂了。我的邏輯就是巴菲特的邏輯,原則上沒有什麽差異。差異是他熟悉的行業不等於是我熟悉的行業,所以他投的股票不等於是我要投的。去年他投了一家公司,我看了半天都沒有看懂,果然,他投了以後,那支股票可能漲了 50%、60%。人家問我是否著急,我說不著急。為什麽?因為這不是我能賺到的錢。反過來講,比如我投網易這樣的公司,這也不是他能夠賺得到錢。再比如 Google,巴菲特也沒買。因為他對這個生意不了解,不了解沒有賺到錢是正常的,沒有什麽好後悔的。如果你不了解也敢投,第一你也守不了那麽久,80塊買的,可能100塊、120塊也就賣了,其實你也賺不了錢;其次如果你四處這麽做,可能早就虧光了。正因為沒有在自己不熟悉的行業和企業身上賺到錢,說明你犯的錯誤少。我的很多成功的投資,好象行業根本不搭界,但是對我來說是相關的,就是因為我能夠搞懂它,知道管理層是否在胡說八道,企業是否有一個好的機製,競爭對手是否比他強很多,三五年內他會勝出對手的地方在哪裏……無非就是這些東西。看懂了,你就投。比如我也曾賺過鬆下股票的錢,7塊錢買的,漲到 20多塊賣了,放了大概有兩三年的時間。就是因為我是做這行,我做企業的很多理念來自於鬆下,我也拜訪過他們公司,也知道他們的缺點和優點,覺得這個公司不可能再低於7塊了,而20塊讓我覺得可買可不買、可賣可不賣。所以,你作的投資都是跟你過去的經曆有很大的關係,你能搞懂的東西有很大的關係。你的判斷跟市場主流判斷沒有關係,兩者可能有很大的時間差。我判斷的是它的未來,而市場是要等企業情況好了才會把價格體現出來。成長率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投資的定義在我來講就是擁有一家公司的部分或者全部,最簡單的概念就是“擁有”。假設某家公司去年每股賺一塊,今年賺兩塊錢,成長率百分之百,有人說明年可能還會再漲。後年呢?後年不知道。你如果是你自己的錢,把這家公司買下來,你會買嗎?你說隻要後麵有人買我的股票,你就會買。這就叫投機。對於投資和投機的區別,我有一個最簡單的衡量辦法,我沒注意到是否巴菲特也這麽講過,就是以現在這樣的價格,這家公司如果不是一個上市公司你還買不買?如果你決定還買,這就叫投資;如果非上市公司你就不買了,這就叫投機。就像我當時買網易我為什麽能夠在那個價格買到(那麽多量),因為 NASDAQ有個規定,一塊錢以下的股票超過多少時間就會下市,所以很多人害怕下市,就把股票賣出來。在一塊錢以下就賣了。因為他們怕下市。你知道我為什麽不怕呢?這就是我投資的道理。我買它跟它上不上市無關,它價格低於價值我就會買。步步高就沒有上過市,但我因此就把公司賣了,這沒道理啊,很荒唐,你說我創立公司後隻是因為它不上市就賣了,那我開公司幹嘛?這些確實是我骨子裏的東西。但是很有意思,我現在隻投上市公司,因為投上市公司是我去“找”別人,我要非上市公司也投,有很多人來找我,我嫌煩。我現在不是一個職業的投資人,我不願意別人來煩我。New Money“投資是我的愛好,慈善才是我的工作”這句話,段永平2006年年中回國時已數次向媒體表白過。“愛好”,很容易被人理解成是種可有可無、聊以遣懷的東西。但實際上他的投資與慈善密不可分。2005年,段永平和妻子劉昕成立了家庭慈善基金Enlight Foundation。如果從2002年年底正式移居美國來算,2005年是段永平到美國來的第三年。“2005 年,我覺得自己想清楚了。”段把他擁有的一些股票捐到這個基金裏,基金的主要慈善方向是教育領域。但他不肯透露這個基金總值多大。僅從網易和九城數碼 (NINE)這兩家段永平持股的公司文件顯示,Enlight Foundation在裏麵均有一定股份,在兩家公司的持股價值加起來,現在超過5300萬美元。在加州, 個人所得稅裏含聯邦稅和加州州稅(如果年收入超過百萬還要加一個百分點的富人稅),加起來就是45%;如果是長期資本收益所得,即超過一年的投資收益,聯邦稅可降至15%,但加上州稅也還是有25%。而如果把股票直接捐給慈善基金或者組織,最多隻用交2%。除了稅製的刺激,段永平說他眼看著這錢越來越多地積在手裏,怎麽想怎麽覺得是一個禍害、一個麻煩。“我和我太太的觀點都差不多,錢不能都留給小孩。作為家長來講,給小孩最大的支持就是要讓他有一個足夠受教育的條件,如果再有條件備用,就希望他萬一不慎的時候,他不至於窮困潦倒。但實際上這些錢都需要得都很少。”段的兒子快八歲,女兒還不到五歲。他有時會想,他本人固然是那種“誰要給我一堆錢,同時我就變得不開心”的人,認為“賺錢本身才是有樂趣的”,但他兒子將來長大了會不會想“爸爸是不是對我不好,為什麽不給我錢”?所以他從現在就在給他兒子講一些道理。“我這一生從企業的成長、投資的過程中享受到很多樂趣,給小孩留下一堆錢隻會剝奪他將來的樂趣,最重要的是讓他們自己去賺。”“‘老中’總是想奮鬥一輩子是為了兒子,老美在這一點上相對想得開一些。”段永平說,“其實我們碰到‘錢’的時間也不長,用英語講是new money, 不是old money,所以對‘錢’的理解也不一定很深刻,但基本的認識,已形成了。”從網易和九城的情況來看,段永平捐給Enlight Foundation的股份均為他個人名下股份的40%-50%,也就是說段把自己最初在這兩家公司的股權大致捐了三分之一出去。“我覺得做慈善沒有什麽了不起的,我們就是想解決自己的問題,要說什麽偉大的貢獻、榜樣,純屬胡扯,我從來沒想過要給誰做榜樣。”隻要自己心裏想通,捐很容易,但慈善之難最難在怎麽讓基金有效率地長期運轉下去。照有關法律規定,慈善基金成立後,每年必須以基金價值的一定比例把錢捐出去。“現在我跟我太太的任務就是一年至少要捐出去上百萬美元,否則就要從基金裏打稅,交給國家。我現在是替政府保管這筆錢,替政府賺錢,替政府花錢。所以為什麽我說慈善是我的工作,的確比較痛苦。”段羨慕巴菲特,可以一次性地捐給蓋茨名下基金,讓蓋茨去運作,關於錢的運作效率,這個世上還有誰比世界首富更讓巴菲特信任的呢?“但是我來的時間比較短,我還找不到一個人把錢全部交給他讓他去打理,如果能找到這麽一個人,像我把步步高交給弟兄們一樣,我就比較瀟灑了。”拍下巴菲特午餐機會的62萬美元,是Enlight Foundation掏的;段永平所居住地區的學區、醫院,有Enlight Foundation的捐贈;段永平和丁磊聯合向斯坦福大學捐建一個總值400萬美元的基金,幫助那些從中國大陸來、需要資金援助的一年級學生,有 Enlight Foundation的一份;段丁二人再度聯手向浙江大學捐贈的4000萬美元,分別是丁磊個人的1000萬、Enlight Foundation及段永平募集到的資金共3000萬。接下來,Enlight Foundation還將向段永平父母從前工作的單位做一筆圖書館捐贈。和段永平相比,丁磊是中國的new new money。他的財富幹淨、陽光,個人時有醒目的散財之舉卻相當低調。他跟段永平熟了後,知道段在慈善方麵有一些想法,便跟他說,要有什麽好的想法和項目,他願意一起做。段永平說,“丁磊也是覺得錢留給自己沒有用,他不是一個顯擺和奢侈的人。他沒有那麽多時間去找慈善項目,所以我一般找來,我投,他也投。”段永平的慈善不是從到了美國之後才開始的,但是到了美國、自己建立了慈善基金後,他才體會到兩個國家的慈善環境的懸殊之別。他講了一個細節。在eBay上拍下巴菲特午餐機會後,他不期然地通過eBay賬號收到數封陌生美國人的郵件,信裏大致都是一個意思,他們知道這筆錢將捐給舊金山葛萊德慈善機構,他們特此向Fasstisslow表示感謝。這些人一個也不認識段永平,看上去和葛萊德似乎也沒什麽關係。段永平覺得有點感動,更加吃驚。他想起在國內捐錢的數次經曆,“有時被人看成怪物,別人要麽是很懷疑的態度、從頭到尾沒有一句謝謝,要麽是錢捐出去後最後怎麽花的也沒人告訴你,要麽是他請你吃鮑魚海參住總統套房顯得比你捐錢的人還大方……”總之,“閑言碎語比較多,捐一處錢後大家老討論你該不該捐這個、為什麽不捐那個?”段永平對此很不以為然,“作為捐錢的人,我沒有辦法知道哪個去處是更好、更合理的,我隻能把錢投到自己能看到、感覺到被需要的地方。為什麽人們總愛評價別人慈善該不該、捐多捐少,卻很少因此而想想自己是不是也有可能為比自己更加窮困的人做點什麽呢?”段永平說,“慈善這個東西,確實要有很多年文化(滋養),才能做起來自然。”其次,從操作上,中國社會沒有建立起推動慈善事業、與慈善事業相呼應的配套政策。Enlight Foundation這種股權性質的家庭慈善基金模式,是斷然難移植到中國來的。比如,通過美國資本市場上一些金融工具的運用(比如期權交易), Enlight Foundation不用出售旗下股權亦能獲取現金,從而有錢可捐,這在中國目前根本做不到。在此可以提到,段作善事的另一個資金來源,就是上文提到過的,他替朋友作義務投資的那十幾個賬戶。是的,是義務,在接管之前段永平就聲明:“你別管我買賣,也別著急,別問我,輸贏都是你的”,但是有一個要求, “賺了錢後你不能把錢都自己吞了,到時候得拿出一部分來作善款。”善款比例沒有硬性要求,但大概是賺到錢的15%-20%。段永平笑著說,“雖然拿錢很心疼,但是他們大致都拿出來了,有些人賺了錢高興了還會多拿一點。其實最後你要說不捐怎麽辦,我一點辦法都沒有,因為錢在你的賬上。”“所以為什麽有時是我 ‘籌集’善款呢,就是這個意思。”段永平當然不是巴菲特。所謂的“段菲特”稱呼,既低估了伯克希爾•哈撒韋這家上市公司投資模型與技巧的複雜程度,也掩蓋與模糊了段永平的個性與偏好。國內投資界有人評價道,“段永平對巴菲特隻是局部的學習”;還有人說,“目前看來,段永平做得不錯。但他還需要時間來證明自己。要知道,巴菲特的成功是讓每股淨資產在40年裏保持了年均22%以上的增長速度。而段永平目前的成功會不會有偶然性、周期性呢?”段永平自己說,“我這五年肯定要比巴菲特的增長率高得多,幾乎每支股票的複合增長率都有十幾二十幾倍甚至幾十倍。但是這不等於我水平比他高。”看上去,他心裏清楚,無論是投資還是慈善,他都有太長的路要走。要不然,他怎麽會想著將借與巴菲特午餐的機會問他這樣的問題:“你40多歲時,當你有很多錢卻沒有投資目標,或者當你找到目標手裏又沒有錢的時候,你是什麽樣的心情?”段特意強調,他不是想問巴菲特會怎麽辦(誰都知道這沒法辦!),他是想問巴菲特40歲時的“心情”。這會把這個77歲的老人牽到怎樣的回憶裏?段永平是想以此得到什麽共鳴和確認嗎?就像他六年前因為看到巴菲特的成功經曆,才敢確信自己的投資觀一樣?最後,你是不是還想知道一點段永平未被大加披露的投資消息呢?可以告訴一點:一個是上文提到過的九城數碼(NINE),一個是他逆巴菲特意見而行買入了一支“航空股”。目前來看,前者走勢不甚明朗,而後者價格在他買入的兩年內又是增長近十倍。可是無論哪個,都不能因為是段永平投了所以成為你也出手的理由。段表述過類似的意思,無論是投資還是慈善,他都隻是在表達自己的願望,“自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此外,在某次演講上,曾經有人問他對在座有何忠告,他說:“如果一定要說,那就是‘享受生活’,那是人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