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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迪來了以後,有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FTD花卉網在我們長堤開了一次會,請吃飯,我就帶了他去。橙縣的,洛杉磯的好多的花店老板都來了。開始,大家就在那兒聊天,鄰居花店的老板來了,他也是個同性戀,艾迪原來就給他們打過工,兩人一見,親嘴問好,(我是少見多怪)。侍應生不停地給大家倒葡萄酒,他拿過來就喝光,人家一看酒杯空了就又給他倒上,連著倒了好幾次,他也都喝了精光,我不會喝,當然高高興興地吃飯。 吃完了就開始開會,FTD代表給大家介紹最新的產品等等。誰知道人家說一句,艾迪重複一句,人家又說一句,他又重複一句,我才知道了他真的沒酒量,已經喝醉了。我是很尷尬,叫他住嘴,誰知道他根本管不住了,後來他說他累了,我就趕快退場了,就這樣我也沒有想過他有酗酒的毛病。直到有一個星期一,他沒來上班,第二天沒來,直到周四,才露麵。我問他幹什麽去了?他說一夥人去朋友家喝醉酒了,直到周四早上他迷迷糊糊地聽到收音機說今天是星期四,才一下子驚醒過來跑來上班了。我曾寫過一篇時勢造英雄的文章就是說的因著他的喝醉,從來不說英語,不敢自己開車的馬大勇於承擔了送花的任務,不但在城裏開,還敢在高速上穿梭於那些從港口出來的運貨大卡車之間開了。一下子就變了個人。毛主席說事物都要一分為二,聖經說萬事都互相效力,看來真是不假。 後來我才知道他這個喝酒的毛病是家傳的。說起來,艾迪也是很可憐的,按中國畫分階級,他應該是富農出身,父親有個農場,大家都幹活。他父親是印第安人,屬於Cherokee部落,母親是荷蘭人和英國人的後裔, 所以他的身體裏混合了他們的血。他17歲那年,父親突然去世,母親心裏難過,以酒消愁,艾迪每天早上把他母親送到酒吧,白天在農場幹活,晚上去把母親接回來,沒過多少日子,他母親也去世了。去世前,他母親把農場賣了,雖然艾迪有哥哥和姐姐,他母親卻把遺產都給了他。誰知他的監護人用這17萬元買了車,買了房子,任意讓艾迪亂花,有一天他回到家裏,房子裏的東西都沒了,那個監護人把所有的東西都裹走了,艾迪分文沒有了,哥姐當然不管他。他後來想去唱歌,到了田納西鄉村歌曲之都,但是沒人收他。以後輾轉來到了長堤。他做了13年插花匠,又去阿利桑那州鳳凰城作了四年,因為店主賣了店,他又回到長堤。我問過他為什麽離開這裏,他沒多說,但是後來知道是他結過婚,他的前夫有了小三,傷透了他的心,離開了。 可是因著他酗酒的毛病,他無法控製自己,每個星期的工資除了房租全都在酒吧裏花光。有一次,沒來上班,過了一天,他從監獄裏打來電話,是因著醉酒在路上行走,有傷風化,被抓了起來。還有一次我到了班上,他滿臉都是傷,鼻子被打歪了,門牙也被打掉了,原來因為他喝醉,兩個黑人衝出汽車就把他打倒,搶了他的錢包跑了。 另一次,在店門口又被黑人打傷,牙又被打掉幾個。正好退稅他有了錢,就去做了新牙。他說牙醫讓他按時去洗牙,我說:“你一共隻剩下6顆牙了洗什麽啊?” 他隻有酒友,沒有真正的朋友。 後來因為他交不起房租被房東轟了出來,他雖然掙的錢不少,卻成了無家可歸的人(HOMELESS)。我正好在店裏有張床,他就在那兒住下了。 有一次,我上班,留在店裏找零錢的75元都沒了,原來他沒錢喝酒就把那個錢花了,氣得我把他訓了一頓。後來我做帳發現他居然把我給馬三留的支票交了他的房租,我哪裏想到過他會這樣做。他的那些朋友讓我把他解雇了,另一個插花匠讓我把他送到警察局,我思前想後沒有這麽做。因為一是我在旅館時看到那些從監獄裏出來的人重新做人太難了,如果我把他送進去就毀了他的一生;二是我記得悲慘世界裏因為主教的愛心,冉阿讓有了重新做人的機會。可是,誰知道我從此就沒完沒了地和他的酗酒鬥爭開了。 他後來又一次次禁不住酒的誘惑,拿過好幾次那找錢用的75元,他知道我可以從他工資裏扣,反 而不懼怕了。我苦口婆心地勸,大喊大叫的訓斥,似乎都沒有效果,每一次,我就想神說原諒人要70個7次,這是第7次,這是第8次,可是什麽時候他才能改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