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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情未必真豪傑 (一) by Z.A

(2007-07-06 14:25:35) 下一個

無情未必真豪傑 (一)

by Z.A

原帖:
http://web.wenxuecity.com/BBSView.php?SubID=na&MsgID=723284

聲明：本文純屬虛構

到美國之前，張恣意挺喜歡自己的名字。當了一輩子工程師的父親很自豪當年能想出這讓學文的母親無話可說的兩個字來，甚至後來恣意的妻子趙欣然也承認當初在大學裏第一次注意到他也是因為這個名字。

可惜到了美國以後這個名字帶來的全是麻煩：先是大部分美國人都擠眉皺嘴地努力把Z, I, ZH, ANG 這些組合發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聲音來，然後隨著《藏龍臥虎》的紅火，張恣意不得不經常給人解釋自己的名字和美人影星完全不一樣，什麽立早弓長之類。終於有一天他忍無可忍，給自己起了個世界上最普通的英文名字JOHN----這樣至少他還感覺別人在叫他的姓。

John 來美國也不完全是自願的。他本是那種胸無大誌過得去就好的人，畢業後在一家外企掙著還不錯的工資，在父母一套小房子裏結了婚，和妻子欣然一起存錢準備買一套大些的房子。對John來說日子過得輕鬆卻沒什麽新意，每年變化的隻有腰圍。但欣然卻是有想法的人，畢業後一直在準備英文，結婚後也沒有停止，終於有一天拿到了一所名校的全獎。John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欣然從來就是好學生而且是那種認定一個目標就要實現的人—但真到了這一步卻還沒想好應該怎麽應付。他自己從來沒想過出國，也不想攔著欣然----婚禮上當著眾人說的“你的快樂是我今生的目標”不是白講的。 John知道欣然從來就向往外麵的世界。

夏夜的晚上，兩個人躺在床上關了燈打開窗簾。欣然鑽在恣意懷裏輕輕撫摸著他的胸口，月亮時隱時現地照在床頭。欣然吸聲細語地說：“再過幾天我就走了，以後你看見月亮的時候我才起床，我晚上想你了，你卻要去上班了。”恣意無語，上下撫弄著欣然光滑的皮膚，心裏想象著沒有她的日子。欣然在他懷裏扭啊扭的：“你一個人在家要老實，不許我一走就去找XX和XX. 如果你實在孤單忍不住了可以去找XXX,但一個月隻能找一次。”恣意苦著臉回答：“人家清潔隊也是有紀律的，XXX雖然退休了也還是不能隨便和住戶來往的。你再另外推薦一個八。”

三個月以後，John到達波士頓。在入境的一係列表格上，職業一欄他填的是husb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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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四年過去了。John讀書/畢業後成了A公司的一名產品工程師, 工作地點在德州的奧斯汀。妻子欣然留在波士頓，在M公司做項目經理。幾經周折，欣然不願意放棄自己的工作，John要在公司熬綠卡。幾年下來，兩個人著實為美國的航空公司貢獻了不少美元。

造化弄人。

欣然熟識的一位教授在一次宴會上認識了比爾蓋次的夫人，教授向她大力推薦欣然在項目管理方麵的能力以及在發展中國家開展扶貧項目的工作經驗。幾輪麵試之後，欣然接到了蓋茨基金會的offer：兩年期限，在泰國作艾滋病防治項目的項目官員。

夫妻兩個人對著offer想了兩天。John平靜的說：趁著咱們還不是太老，go for it. 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做自己想做的事的。要是你們能整出點什麽眉目來，咱們也算沒白活這一輩子。你去八，我在這裏熬綠卡買房子，等你回來咱們好好兒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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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stin 是一個美麗的小城。依山傍水，UT Austin是出名的Party School. 這裏的居民酷愛運動，連續多年被評為美國最fit的城市之一。著名的7次環法自行車賽冠軍Lance Armstrong 就是從這裏戰勝癌症，走向世界的。

John在風景秀麗的西北郊Spicewood Springs 買了一所房子。每天回家對著滿是家具卻總顯得空空蕩蕩的屋子，John多少覺得有些寂寞。於是他加入了離家最近的一個gym, 成為每天拖著大包的健身一族。漸漸的，John好像有些上癮了，每星期要去4，5次。

John去的gym很大很新。大廳有兩層，二樓象走廊似的環繞整個房間，放了一圈跑步的機器；一樓是各種重物和其他器材，還有一些空地供私人教練和學員做各種奇怪的練習；二樓跑步的人可以看到整個一樓。John很習慣在跑步無聊的時候一邊看眼前懸著的電視，一邊觀賞幾個身材近乎完美的教練在樓下折磨可憐巴巴的學員。

這裏大部分健身族都是白人，John混在其中倒也沒覺得怎樣。他勸了很多次同是來自北京的同事ZA一起來，可ZA總是說他公寓裏有免費的健身房空著，不想花冤枉錢。John說我給你付一半，就當來陪我成嗎？ZA翻翻小眼睛問：汽油費呢？
----ZA的公寓和John隻有2-3邁遠。

大約半年以後，gym裏來了一個亞裔女孩子。她個子中等偏上，看上去挺結實的。一張鵝蛋臉很端正，見到John會友好的笑一下。John真正注意到她是有一天從她的跑步機旁走過，發現她居然已經跑了40分鍾還沒有停的意思。John頗有點自愧不如，強迫自己把跑步時間加到了一小時。後來一次在停車場聽到女孩子接電話，知道也是中國人。John心裏一動，然後苦笑一下搖搖頭，沒有上前搭話。

這天下了一點雨，John運動完來到停車場時地上還有一點積水。女孩兒也正巧出來，甩著濕漉漉的頭發向自己的車走去。一輛跑車飛快地從她身邊開過，濺起一片水花。John很吃驚，這是個很好的社區，他從來沒見過有人在停車場裏超速。更讓他吃驚的是女孩兒居然衝著遠去的跑車伸出了一個中指。John幾乎笑出了聲，走過去說：你手勢比錯了。

女孩兒回過頭不解地問：“這樣不對嗎？”又把手指衝著John舉過來。John佯裝生氣，輕輕把她的手推開：“我又沒招你，幹嗎罵我？”女孩兒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頭，“那應該怎麽樣？”

John把右臂平伸手握拳，左手在右臂彎處一拍，同時右前臂以左手為軸猛地一揚：“罵開車的人可以這樣。你那手指是通用的，我這個是專門罵開車的。別問我是什麽意思，我也不知道”

女孩兒象模像樣地學了一下，甜甜地向John一笑。告別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