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股市名人黃任中在臥病數月之後,選擇在 2 月 10 日離開滾滾紅塵。
黃任中的過世,雖然和台灣大選沒有直接關係,但也許能被視為蔣介石時代,國民黨貴族後代在政商關係上的又一個結束。
所有台灣媒體都描述黃任中是“花花公子”、“黨國大老黃少穀之子”,“股市金主”等,美女、醇酒、古董,一派世家子弟模態。
公子哥搞幫派
1941 年出生的黃任中是國民黨高官黃少穀 ( 隨蔣介石到台灣,官至“司法部長” ) 之子,全家人對他寵愛有加。他跟隨父親到香港,最後轉赴台灣。他與已故“總統”蔣經國的兒子蔣孝武,是從小一起成長大的好朋友。
黃任中愛玩,小學連換了 5 個學校,直到 14 歲才畢業。初中考進台北第一男校——“建國”中學的夜間部,即使在這樣的學校裏,他照樣打架、和校外幫派廝混,列名市警局少年組案記錄。最後公務繁忙的父親幹脆把他交托給少年組看管。少年組長每天到校門接送黃公子下課,到少年組一間特別大的教室讀書惡補。
當初警局成立少年組為的是管好當時橫行的不良幫派,沒料到 1940 年到 1955 年在台北玩太保的始作俑者,幾乎都是從大陸到台灣的公子哥兒,且多為顯赫子弟。少年組隻好特別關照。一些當年被召集到少年組上大課的權貴惡少,竟因此迷途知返,日後成了台灣政商界的VIP 。
留美生涯放異彩
1960 年,黃任中留學美國普渡大學念機械工程。父親臨行殷殷告誡,謹守中國中庸之道,要任中、不要任性。但黃任中還是因為打架而被退學。因為父親好友葉公超一句“孺子不可教也”,說服黃任中進入全美三大軍事學校之一的賓夕法尼亞軍事大學,並改讀數學。這回,他又首開先例,是該校惟一的中國人。嚴苛的軍校訓練鍛煉了黃任中的體魄,也強化了他的自信與毅力。又由於他精通運動,同時是足球、橄欖球、角力、網球校隊,軍校生活真是誌得意滿。
軍校畢業後,他放棄美國軍官不做,赴紐約投考全美應用數學權威的紐約大學數學研究所。得到直攻博士班入學許可和一份全額獎學金。
在競爭激烈的美國,黃任中以其聰明、專業底子和勤奮工作,在課業及工作上都有優異的表現。例如,他到顧問公司任職一年,就連升 4 級,當上高級顧問,甚至率領 NASA 委托人造衛星的收發方程式研究。也因此預知 20 年後電子科技輪廓,促成日後投入台灣電子業。
用樂隊鎮暴亂
黃任中不隻是運動拿手,數理思考靈活,他也頗熱衷藝術。他第一次創業,就是跟人合夥在波士頓開咖啡廳,搞文學氣氛,掛名畫、還舉辦音樂會。
不久波士頓市破天荒地聘用黃任中當文化局副局長, 28 歲的中國人做文化主管,這又是一筆創紀錄。有趣的是,當時波士頓嬉皮暴亂很是麻煩,他想出“派樂隊鎮暴”的方式,隻要警察通知有嬉皮暴亂聚會,文化局便立刻調派樂隊趕赴演奏音樂,樂聲蓋過謾罵聲、撫平群眾情緒,換來聽眾一片鼓掌聲。
不靠老子自創業
1971 年,黃任中放棄美國的洋官回台。有人介紹他到大學任教、到大企業當副董事長,但他認為這些都是人家看在父親麵子給他的,因而婉拒。
黃任中透過姊夫介紹,得到為美國橡樹公司 (OAK) 修理電視零件的機會,而自行創業,從一間小修理鋪一路迅速發展為超大的裝配廠。最後還說服美國老板投下巨資,在台灣設廠生產電路基板。此舉不但讓他迅速爬上美國營運總部的副總裁,也因為台灣橡樹能生產電路基板、供應台灣市場,而使台灣電子業擺脫日本的技術壟斷,奮力發展。就此而言,黃任中堪稱是台灣第一大產業——電子業的元老之一。
黃任中可以說是台灣第一代的科技新貴。 1995 年,他轉戰股市,光是買賣股票就讓他賺進 56 億元台幣,而成為財富超過 3 億美元、名列《福布斯》雜誌全球華人富豪榜上排名第 214 的富人。“人生有這些錢夠了” !
於是,黃任中決定趁著自己還玩得動時,好好享用他的財富和退休生活。 45 歲正值壯年的黃任中放出所有權,自此退休。
一旦退休,黃任中認真地做起名流。他周旋於眾女人間,身邊始終保持有 20 個女朋友陪伴簇擁;他喜歡京劇,搜集古董;擁有滑翔機執照,愛滑水及滑雪。而這般公子哥兒的形象,與當年他打拚事業,給一般外商留下的印象:勤奮、踏實的工作態度,已有天壤之別。
人生就像拋物線
退休後的黃任中雖是股市金主,風光時,僅僅借出去的現金就高達 100 億元台幣,但黃任中聲稱自己在股市隻能算是幕後金主,並未介入股市投機炒作。但後來因為操作錯誤,黃任中在股市損失慘重,數十億家產頃刻間大幅縮水。
股市失利也連帶使得他背負多件股票炒作官司,時常進出法院,再加上因為被課征所得稅、罰款及為兩名姐姐擔保欠稅,累計欠稅 26 . 6 億元台幣,股欠稅案未了,不但讓他因而被限製出境,還被管收拘提,部分家產也遭拍賣,原來“女弟子”們眾星拱月、話題不斷的黃任中,風光不再。就在財務糾紛煩擾之際,黃任中其實也同時飽受糖尿病之苦,進出醫院成家常便飯。終至在一陣腸胃大出血後,以失血、羸弱的身軀,病逝醫院。
黃任中曾自嘲說:“人生像拋物線,當它要下來時,就下來,還真是拿它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也許是他最好的墓誌銘。(夏特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