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左"的磨難(14) |
《王芳回憶錄》:毛主席解放了我 |
《王芳回憶錄》 王芳著 浙江人民出版社2006年9月出版 |
www.zjol.com.cn 2006年12月12日 17:57:10 浙江在線新聞網站 |
=============================================================================== 1974年10月29日下午,兩名工作人員把我從監房帶進審訊室。與往常不同的是桌子上鋪了幹淨的白布,還泡了兩杯茶,一杯是給我的。中央三辦專案組的幹部,滿臉堆笑地說:"王芳同誌,向您表示衷心的祝賀,經偉大領袖毛主席親自批準,您已經解放了。" 我雖然堅信遲早會有這一天。但當這一天終於來到時,仍然使我激動不已。7年多了,第一次聽到別人叫我"王芳同誌",並使用"您"的尊稱。專案組的幹部用雙手遞給我毛主席批示複印件和釋放決定書,上麵赫然寫著筆跡十分熟悉的四行大字: 王芳、呂劍光二同誌,我看無問題,似應解放。 毛澤東 一九七四年十月二十八日 毛主席在簽明日子後,又寫了一句: 此二人我很熟悉。 我反複看著毛主席的批示,激動的心情一時難以平靜。但我當時看到的隻是毛主席批示的複印件,沒有說明材料,也不知道毛主席批在什麽材料上的。釋放後我才知道,在我關押期間,劉馨多次到北京上訪,給公安部、中央專案組等有關單位和領導寫過很多申訴信,但都無人理睬。後來劉馨直接給毛主席寫信,如果不是毛主席親自批示,我不知什麽時候才能走出監獄。 我向專案組來人要一份毛主席批示的複印件。得到回答是不行。說主席批示隻發到政治局委員,這一份複印件也要拿回去存檔。 我被釋放,全家非常高興。然而,劉馨氣憤地對我說:"有的人連毛主席、周總理講話都不聽,陽奉陰違、政治品質很差,否則,你早三四年前就可以解放了。" 這是怎麽一回事呢?事情還得從周總理的一次講話講起...... 1971年2月,公安部經黨中央批準,召開第十五次全國公安會議,周總理到會講話。在講話中,嚴肅批評了浙江造反派和中央有關部門。"你們說王芳在浙江搞專政,如果是這樣,蔣介石不就登陸成功了?事實是蔣介石不僅沒有大登陸,連小登陸也不行,台灣小股特務一靠岸,就被抓起來了。王芳搞了一個專門案件,這是工作需要,批準過的。怎麽能說搞特情專政?不能這樣說嘛,王芳總是做過一些好事的嘛!毛主席在杭州住了二十幾次,王芳一直在主席身邊,主席不僅很安全,而且很滿意。汪東興同誌可以作證嘛!不然怎麽理解?" 在那個非常年代,鬥爭極其尖銳複雜,尤其是"四人幫"插手很深的公安係統,周總理講了這番話,他個人是要承擔政治壓力的,是對"左"傾潮流的反擊,他的講話不知救了多少公安幹部。但是,總理的這篇重要講話,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受到幹擾,得不到傳達貫徹,當時許多地方還是被林彪、"四人幫"勢力所霸持。在浙江來說,還處在南萍、陳勵耘、朱全林控製下。朱全林在傳達時,公然多處刪改總理的講話,總理講話竟被刪去2000多字。"9·13"林彪自我爆炸後,總理講話才得到重新傳達貫徹。許多被"莫須有"的罪名清洗回家的、長期在鬥批改幹校勞動改造的公安幹部重返工作崗位,多年癱瘓的公安戰線重新出現新的生機。 這些情況,我在獄中是不知道的。而在周恩來總理講話之前,1970年冬,毛主席早已關心過我的事,我就更不知道了。這是謝靜宜同誌①告訴我的。從以後看到的有關材料來看,謝靜宜講的是真實的。 當時謝靜宜在北京大學蹲點,搞教學改革,看到了北大造反派印刷的一張小報上,刊登了王芳勾結美蔣特務、企圖謀害偉大領袖毛主席的內容。她回來向毛主席匯報教學改革情況時,特意匯報了我的事,還把那份小報遞給主席看了。主席接過小報,右手拿起放大鏡,仔細地看了,對謝靜宜說:"是他,是王廳長。"並生氣地說:"浙江造反派反王芳,對王芳抓住不放,說王芳反對我,想害死我,我不信。王廳長我熟悉他,他哪裏會反對我呢?他反對我幹什麽呀?他反對我,我自己怎麽不知道呀?我每年都要去杭州幾次,他是負責保衛我的。他要是想害死我,我不早就死了嗎?還能活到今天呀?"主席還對謝靜宜幽默地說:"他就是有時候愛喝點酒,告訴他,以後別喝了。王芳是個好人哪!" |
一直到1973年7月,毛主席向汪東興直接查問我的情況,汪東興向"中央文革小組"傳達了毛主席關於釋放我的指示。同年7月12日中央專案組起草了《關於釋放王芳的請示報告》。
7月16日總理批示:"東興同誌你對此案處理,有何意見請告。"
一年多以後,1974年10月10日,汪東興同誌在這個報告上批示:"此件當時因為各種原因而壓下了。在目前情況,王芳、呂劍光可以放出來交原單位安排。"
為什麽毛主席關於我的兩次講話沒有執行?周總理的批示被置之不理?專案組關於釋放我的報告,又被壓了一年多後,汪東興同誌才作出這樣的批示呢?
2001年2月5日,我的秘書李建軍同誌為此特地拜訪了汪東興同誌。在場的還有汪東興同誌的兩位秘書和新華社一位記者。他們作了《汪東興同誌回憶王芳訪談記錄》(經汪東興同誌親自審閱),現摘錄其中部分內容如下:
李:周恩來總理在1971年2月7日、8日在第十五次全國公安會議上的講話中,幾次提到王芳、呂劍光同誌,對他們的工作總的來看是肯定的。
汪:是的,周總理還問過我王芳同誌的問題。我跟總理說,王芳同誌具體有什麽問題我也不清楚。我個人認為王芳同誌是個好同誌,應該沒有問題。王芳同誌這個人還是很謹慎的。
李:王芳同誌1967年底被抓,扣押起來了。1968年2月又被弄到北京,非法監護在北京衛戍區看守所長達七年。
汪:弄到北京來了?我當時真的不知道這個事!
李:一直關了七年呀!您在1973年傳達關於釋放王芳、呂劍光的指示,當時中央三辦根據此精神於7月16日在此報告上給您也有過批示,我們弄不明白為什麽這事又被拖了一年多?
汪:是呀,怎麽拖了這麽長時間?我也感到奇怪!主席在1973年確實跟我說過這樣的話,主席問我王芳同誌有什麽問題呀?
李:是主席直接跟您說的嗎?
汪:確實說過。
李:是您直接傳達給中央三辦的嗎?
汪:不是,是我在中央文革碰頭會上傳達的,當時周總理也在場。
李:汪老,您看(拿著有關背景材料)這是您在一年多以後,即1974年10月10日在中央三辦這個請示報告上的批示,此件當時因各種原因而壓下了,......這是怎麽回事?
汪:所謂"種種原因"不好說清楚,我也弄不懂為什麽壓了那麽長時間。主席有指示、中央專案三辦有報告、總理也有批示意見......
李:......您是當事人,所以特別想請您給介紹一下。
汪:沒有壓在我那裏(指中央三辦的報告),那肯定是康生他們搞的鬼,是康生把這個報告給扣押了。你說還能是誰搞的?都是江青搞的。
江青一手遮天,肆無忌憚,陰險刻毒,必欲置我於死地,我被弄到北京關押後,就料到這一點。但我想不到,連主席、總理的指示,也被她置之不理,拒不執行。江青實在太狂妄、太狹隘了。
據謝靜宜回憶,1974年10月某天,她接到主席原衛士長李銀橋來自天津的一封信,信中說,劉馨給毛主席寫信反映王芳長期關押在北京,病得很嚴重,要求得到治療和釋放。我向主席講了這件事,主席聽了很生氣,說:"怎麽還這樣?我不是早說了嘛!王芳如果是壞人,要害我,我不早就死了嘛!怎還能活到今天?王芳不是壞人,他是保衛我的,我們很熟悉,還有劉馨同誌,我每次去杭州,都是他們在那裏工作,熟悉得很,都是好人,沒有問題。"
據檔案記載:中共中央辦公廳信訪處於1974年10月25日將劉馨同誌給毛主席的信以《來信摘要》(第1336號)形式呈報毛主席。內容摘要中講到:"原浙江省副省長的愛人致信毛主席,說王芳從1968年受審查,已七八年。現在身患各種疾病,隨時都有生命危險,要求盡快作出結論,或是讓其回家治病。"後附劉馨的9月28日給毛主席的原信。
10月28日,毛主席就批了前麵講的四行大字。
有了毛主席的白紙黑字親筆批示,中央三辦第二天就宣布對我釋放。要知道那時主席剛生過一場大病,身體十分虛弱,視力又很差,中央的一些重要文件和報告,主席已不再親自審閱和批示,都由秘書讀給他聽後注明毛主席已圈閱就好了。主席為我的事親手批示,是個破例。他老人家寫後還不放心,在後邊又注了一句"此二人我很熟悉"。
我在工作中與主席長期密切接觸,經常聆聽他的諄諄教誨,我和主席之間結成了真誠的感情,這是我劫後餘生中,在不同領導崗位上,繼續為黨為人民努力工作的最有力的精神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