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合(208)

“這是個大題目，別的我們不敢說，就說知識細節，我們都不懂考古和文物，你就足以傲人了。”眾人說。“我想寫一篇古代西部的開發，包括主要王朝的西進戰略，不可扭轉的生態災難以及文明隕落的警示和悲哀，甚至還包括今天積壓的民族矛盾和應付策略。”林風說。 　　 “到底是從政的料子，這一篇策論在古代或許能中個探花、榜眼。”憶隨和眾人都稱讚。“你怎麽說，小合，一定要壓軸嗎？也應該開始了。”憶隨說。“即便真有那麽點野心，也隻敢在你們麵前賣弄。”小合說。“我不知道該怎麽說，說起來冗長繁瑣，你們別厭惡。這幾年我是讀了些雜書，曆史方麵的都是些有文學趣味的描述。很少看抽象的理論著作，本來想寫一篇莊子的研究，但細節、某些觀念不能很好自圓其說。諸位文中的現實感讓人佩服。這幾年文化論戰熱鬧偏頗，一如新文化運動，雖也有趣，但卻有若幹技術細節與現實不相合。我看了醜陋的日本人一書，才知道柏楊有多偏頗。柏楊指證中國人有的缺陷，日本人同樣有。如奴性、人格的扭曲、小氣、窩裏鬥、對皇室、對鬼神的迷信等，甚至由於文化底氣不足，日本人更加狂妄，淺薄。可是現代化在日本同樣如火如荼，沒聽說日本有多麽偉大的政治人物，看看鬆本清張幾部紀實小說如日本的黑幕，政壇上一團醜惡，政府集權而專製，官員都是結黨營私，蠅營苟合，勾心鬥角、屈膝獻媚的家夥，為專製、為權力找任何借口，但日本一躍為經濟大國。隻要休養生息，發展經濟，不要對這個世界的潮流無動於衷的冷漠甚至逆流而動，隻要有一大批關於模仿的技術專家，一大批熱衷發財的商人，經濟發展就足夠快。但日本的確有幾個有獨立人格的作家、知識分子，他們使日本社會變得稍微合理人道。一個出現了孔子、孟子、莊子、墨子、蔡倫、唐太宗、屈原、李白、杜甫、曹雪芹、李時珍，貢獻了四大發明，領世界風騷幾千年，麵積資源幾十倍於日本的龐大國度，動作起來要緩慢得多，但能量也大得多，一定能成為經濟大國，想發財的商人，一定量的技術專家，隨著時代的需求，一定會產生許多，看看吾校之附中，國際中學生奧賽，得金牌年年有，孩子們多聰明，你我去參賽，豈不是吃雞蛋的家夥？有人說中國人不善於創造，隻會計算、模仿，這隻是個概念的問題，日本人更是如此，哪一樣出自日本的獨創？所謂有創造性的西方人，其實頭腦被通俗的媒體和大公司的金錢、廣告掌握，獨創也無非生意經、技術活，當代最偉大的思想家、科學家沒一個出在美國，但美國依然最富有。當最貪婪的一部分人洗沐了滴血的毛孔，當聰明而急功近利的人引進並掌握了技術，以之相應的某種規則在中國站住了腳，第一步也就差不多完成了。中國文化完全有對能力對各種汙染和自身的缺陷進行修補重又光彩奪目。一如我們對古典名著的重讀，一如基督教在西方的轉合。中國式的和平、溫和、對自然的審美和敬畏態度，一定能對世界起平衡作用，抵製西方的侵略。我們不得不接受西方國家市場公正，自由貿易永恒的謊言，這當中有許多悲哀的成分，但不得不接受，西方國家用武力把他國掠奪得差不多了，開始象黑手黨一樣洗錢了，又對這些國家加上種種套索。今日發展高科技實際上也加入這一陣營了，不得不如此做。我們要警覺，民主的首要是獨立自主，民主化不能和強權捆綁。今後文明的典範或許會是中國，比瑞典還要偉大得多。現在有樂於進取的你們，把自己當成行動的人，你們這樣的人越多，社會就越能健康發育。” 　　 “的確精彩。”眾人說。“三分思想，七分演說。”“但什麽也沒有說。”小齊說。“但你如此心平氣和，最大因素恐怕還是有了性愛的滋補。”“無妨，文人不同於官員、商人、隻要他們情感不變，就會一輩子幸福，對世界潮流無動於衷地冷漠，對外界變化毫不在乎。”憶隨說。“吾不把爾等的不平當成缺乏情愛的緣故。當你們奮鬥有了眉目，願勿把獵色當作愛情的滿足。”小合說。 　　 去了一趟海南，回來後好不容易把注意力集中到論文的寫作，小合對春天的來臨一度有些遲鈍了，直到心裏有了個眉目，直到讀到一些與現實無關的書，才恍然從風雨花落中驚寤。雖無往昔傷春、感春的直接意緒，但有的是對生命的神秘憂傷珍惜和美好的感覺。對戀人的思戀又壓倒了一切智力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