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合(168)

宿舍裏靜悄悄的，沒有人。自歡若、參宜搬走後，宿舍裏空了兩張床，但通常並不清靜，晨風的客人太多了，晚上時常在此指點江山、高談闊論，話語不絕。小合無所謂，十一點前他通常不在。小齊起初覺得新鮮，坐在一邊聽得津津有味，有時也加入討論，時間久了，有時心情不好，難免不快，提了幾次意見，林風一再道歉，總把賓客帶到學生會辦公室去。此時，小齊也不在。 　　 小合聽見她的腳步聲了，從容，輕快。小合對她的腳步聲早已是十分熟悉，不論她是穿著皮鞋、球鞋、涼鞋、水鞋。女孩注意到了他的愉快。 　　 白鶴影望著女孩，明媚的眼神有讓人親切的關心，“這是白鶴影，你可以叫名字，也可以叫姐姐，這是北燕中學的萬小嫻，活動課時的學生。”小合介紹。白鶴影披著一件米色風衣，臉吹得微微臘紅，頭發有些亂。她笑著招呼，把書包裏的葡萄幹之類拿給姑娘吃。小合把事情告訴她。白鶴影沉默了片刻，止住了淚水，她握著萬小嫻的手，另一隻手撫著她的頭發。“別害怕，我們，還有許多好人一定把這件事管到底。”女孩感受到了她的決心和愛憐。 　　 此時，小合變得十分輕鬆了。“你需要好好休息。”兩人帶著女孩到招待所，用白鶴影的身份證開了一個兩人房間。“如果你不反對，今晚我就跟你住在這兒。”白鶴影微笑對女孩說。“好好躺下休息，別害怕，一切都結束了，好的，閉上眼睛。”小合簡單地摧眠誘導幾句，讓萬小嫻入睡。 　　 兩人在校園裏走，白鶴影感慨竟有這樣的事，小合有說了許多類似的事情。一個三十多歲的家夥把自己的妹子三個都強奸了，賣給人販子，這頭畜生的母親在小合家邊講邊哭泣，又不願也不敢把此事張揚出去，怕獨兒子進監獄。另一個是老公公強奸兒媳，兒子把父親殺了，在山裏焚燒屍體，還有一樁兩個女人奪一個男人，一個把另一個殺了，頭放在鍋裏煮化了扔進魚塘，一個女人要嫁別人，毒死了自己生的三個小孩再逃走。最可怕的一樁仇殺，一人用炸藥把對方一家全炸死了。白鶴影臉色慘白，不願再聽下去。小合說：“這些事，起初總讓人心裏陰暗壓抑，知道多了，也可以讓人膽大堅強，比起現代派作家寫的抽象壓迫和索爾仁尼琴控訴的大規模暴行，這些是現實中對個人更可怕的東西。”白鶴影手冰冷，把小合的手緊緊握著。她說：“但願能說服這女孩的母親，離開這個惡棍，如果這惡棍耍賴的話，情況就麻煩了，居委會調解，法庭調查，還要證據，判決要很長的時間，這不是我們兩人能左右的，應該找一些幫手，最好能有個組織參予，你們宿舍林風就可以了，在此期間，這女孩要受多大罪，如何能過這一段時間。不如讓她住到我家裏，半年沒問題。”“你真是善良聰明熱心。”小合十分驕傲感激。“隻是你姑姑恐怕不會答應。”白鶴影一笑。“房子是我祖母的，她生氣好了。” 　　 兩人到郵局給女孩的母親拍了電報，叫她禮拜天下午到某宿舍領女兒。小合找到林風並張小佳，把事情告訴他們，幾個人商量了一陣，大家讚同先說服她母親。 　　 兩人帶著萬小嫻就在食堂裏吃了晚飯，兩人說說笑笑，盡量哄她開心，一起去看了場錄像，一部言情，一部武打。小合把兩人送進招待所裏，安慰了女孩幾句，跟白鶴影長長地握手告別。到運動場鍛煉了很長一陣。 　　 女孩呆呆望著白鶴影。“你們過得多好，你可真幸福。”“能幫助你，也是我的幸福之一。”白鶴影含笑安慰。“你很快能象大多數孩子一樣幸福安全的。”“你長得真美。”女孩低聲說。“謝謝你的讚揚。”白鶴影微笑著，解散了頭發，脫去了外衣。此時，她的臉色已經很光潤。“小合和幾個朋友也這麽認為，我知道自己不漂亮，但我還是高興聽到好人的好話。”“這是真的，”女孩思索著。“漂亮的女孩多得是，你並不是最顯眼的，但你的眼睛多好，在某種時候，你的光彩一定能讓人從心裏感覺到。”白鶴影笑道：“別人從心裏感覺的是好意，但願我能盡力做一個還有幾分善良的人，你一定讀過不少書。”“這幾個月隻能讀些武俠，言情，暫時忘了痛苦，不看書的時候太糟了，這麽個家庭，我又長得這麽難看，讓人自卑，我要能跟你一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