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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合(101)

(2006-12-19 15:34:48) 下一個
報幕的男女,習練過美聲,聲音宏亮,金鐵般鏗鏘。美聲歌唱,西洋樂的演奏令小合熱情開揚,情緒奔放。民樂的演奏,讓小合怡然陶醉,夢幻的溫柔裏產生無窮係列的遐想。輪到她了。琵琶與樂隊,春江花月夜。琵琶演奏者,全國民樂大賽銀獎獲得者,我校琵琶冠軍白鶴影。熟悉的節奏和韻律讓小合回味:往昔最美好的時光,古詩最深的意境,少年的夢想,美好的感傷交融醞釀,讓此時幸福而明亮。台上化了淡妝的白鶴影是那樣優美、俊逸、超拔、孤高,匯聚了小合所有的夢幻和心中的光芒,令他無限崇敬,淚水盈眶。一名男生二胡與樂隊二泉映月,同樣的熟悉優美淒愴,讓小合產生對他人的悲憫,對命運的憂傷和反抗。兩名教師的助興演出古琴高山流水、笛子江南春讓小合感受到最純粹的音樂之美。演奏的西洋樂讓小合的夢幻飛到了異域它鄉,變得活潑而新奇,閃動著跳舞的精靈,未被汙染的河水藍色的波光。歡樂頌,歡樂聲中,雷鳴如掌。
  
白鶴影靜靜坐在前排的邊上,人走得差不多了,小合走到她麵前,兩人同回她的宿舍。“你想跳舞嗎?”白鶴影問。“我從未跳過舞,我不喜歡舞廳裏的景象。”小合說。“那好。”白鶴影笑道:“我們就在宿舍裏。”
  
宿舍裏燈光柔和,舞池裏的聲音傳不到這裏,隻能聽見呼吸,感覺到心跳。兩人輕柔地緾抱在一起,舌頭輕輕吐弄粘接,品嚐著淡淡的消化酶的甜味,有一種柔化的喜悅。兩人鼻子不時撞頂,互相把對方的頭發揉來順去。
  
長時間的擁抱讓人陶醉而情緒漸漸平靜。小合坐下來,仍把她抱在懷裏。“音樂會怎麽說?”白鶴影問。小合撫摸著她的手。“通常我隻聽一首,音樂是超越表象的秘邏意咒,喚醒我神秘的力量,一次聽那麽多樂曲,太奢侈了,沒辦法好好體會。”白鶴影笑道:“的確奢侈,那兩位彈琴吹笛的老先生,被稱為魔琴神笛,那彈鋼琴,唱美聲的都獲過大獎,除了時下的中國音樂學院裏,你哪裏免費聽這麽多高手的演出?但他們的名聲遠不如平庸的流行歌手,收入相差更遠,一名流行歌手的演出門票幾十元,人們趨之如鶩。”小合笑道:“自古陽春白雪,曲高和寡,下裏巴人,千人一腔,萬口一調。不過流行歌曲偶而一首古色古香的也好聽,實際是古典的某種通俗化,如古代的唐詩、宋詞變作元曲,如馬誌遠的秋思。至於錢,比起古代的樂師,比起舒伯特、梵高、阿炳,他們也很幸運了。至於名聲,還是尼采的話。此類名聲是市場的喧鬧,如同日曆,自古帝王將相,留名有幾?真正在文化上做出一些事,隨之而來的寧靜和喜悅就是報償了。當然失衡迷惘是難免,”白鶴影笑道:“我也是這樣想,我的決心也就在這方麵。對大眾不在乎,但對小圈子裏的毀譽還是很看重,這是我的虛榮。隻要稍有天分,經過幾年的訓練,技法上也隻有千分之幾、百分之幾的差別,外行是很難分辨的,多是人雲亦雲。但這千分之幾百分之幾的差別可能把大部分人變成默默無聞的樂師。我還算是幸運的,演奏還得過全國的第三名,前久還在一部很差的電視劇中配過一段樂,沒什麽熱情,得到三十元錢。運氣好的話,今後還可以出兩盒磁帶,我並不熱心。我有時真是悲哀。民樂是不是成了博物館藝術?這上千年來,流傳的不過幾十首曲子,觀眾接受的也就那麽多了,每個人練那幾首,差別不過百分之幾。”小合說:“劉天華、阿炳、以及從民樂改的梁祝都能與古人抗禮。既然古詩還能激動陶冶人,民樂必然有存在的生命力,它存在幾千年了。音樂的神秘力量是文字所沒有的。我們喜愛它,它喚醒並表達了我們感情最優美幽深的部份,我們不能否定它,不能否定我們的情感和帶來的幸福。正因古樂都很單純,要翻花樣還是有很多餘地的,角、編鍾、鼓號用起來雄奇壯闊。隻要喜歡,努力,就不後悔。可能我們的感受大部分人都沒有了,隻有一種簡單的刺激和與之相應的興奮或是痛楚,一些簡單的生存法則,一些能心安理得的詭辯遁詞,但我們就這樣才快樂幸福。此時我們在這裏,與別人的喧鬧、瘋狂、嚎叫沒有任何關係,最希望沒有別人,與幾十億人沒有任何關係,幾十億人不過一個數字,一個電視畫麵而已。這個龐大世界的此刻,或許根本不值回顧。我們在這個小角落,情感思維自成一個自足的天地,某種角度,至大莫過於秋毫之末,而寰球為小。莊子哲學現代意義如此,量子力學就是驗證。”白鶴影含笑望著他,小合輕輕吻她的眼皮、麵頰、鼻子、額頭。白鶴影笑道:“今晚校園通宵舞會,夜不閉戶,我們到外麵走走,你先到門外,我換掉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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