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合幫著白鶴影把碗、桌收拾了。兩人坐下喝了杯白開水。老太太說:“好了,去吧。你們可以同一段路,但不要你送我送的耽誤時間。”兩人答應了。老太太又對小合說:“今天沒什麽好吃的。下禮拜六下午五點半,你直接到這裏來吃晚飯。我們祖孫都在。”“多謝奶奶。”小合十分高興。兩人站在門口,向老太太微笑告別。轉過彎,白鶴影笑著把包塞到小合手裏,跑向公廁去了。小合水喝得太多,也上了一趟。 “怎麽樣?我祖母。”白鶴影笑問。“正如你所說。意誌真強。我還感受到她的慈祥。實際上我向她提親,她同意了,而你一直沒有明確表態。”小合笑望著她。白鶴影微微臉紅,奪過包來自己背上。小合想吻她的念頭忽然十分強烈。控製住了。在公眾場所親熱的男女小合一向瞧不上,覺得太膩味了。“平時家裏就老奶奶一個人嗎?”小合問。“通常還有我姑姑。外語學院的俄語副教授,一直沒有結婚,目前在蘇聯做訪問學者。大約今年底回來。她不在這半年,一個阿姨在這裏,是我奶奶的遠房侄女,早年受過我家照顧。現在是回報的意思。周末,有時她就回去了。她家在鬆江,我祖母的老家。” 小合笑道:“你祖母的寵愛集於你一身了。我父親是六弟兄,我母親也是八姊妹,當然,都是同父同母的。我堂兄弟姐妹表兄弟姐妹各有三十多個,祖母外祖母要疼誰也疼不過來,可能都很淡漠。我們家人都特別能生孩子。”小合笑望著白鶴影。“物極必反,也許到你隻能有一個孩子了。”白鶴影微笑,臉上泛起溫暖的紅暈,眼中有嬌羞的光彩。小合又被昏昏然的狂喜籠罩住了。白鶴影笑道:“現在社會變化太快了。到我們老了不知還能不能跟小孩子們交流。我這麽瘦,成了癟嘴嘴臉的老太婆,你胖得象聖誕老人了。”小合笑道:“你這雙美麗慈祥的眼睛永不會老的。至於交流,一定能的。政治家都是老了才治國,六七十歲了還稱少壯。指引著億萬青少年。至於相貌,也沒多大關係。年輕時的愛因斯坦衣服象麵粉口袋,老來象聖人。說老來難看,說你象巫婆,妖怪,但巫婆妖怪都最有誘惑魔力,你還能愛聖誕老人。我喜歡妖怪,巫婆,是童年的再現。”白鶴影笑道:“說得好聽。”“我還能做得漂亮。至於唱得好聽,那是你的本領。”兩人站著說笑,走過的人都詫異地望著他們。兩人互相望望,走出巷子去趕車。 秋風秋雨寒冷,車上人並不擠,兩人輕鬆站在一起,不多時,找到一個座位,小合站在她旁邊。換車後,最後一排空位成了他們的。兩人的手互相碰了碰,就緊緊握著。“你用力捏,看能不能弄疼我。”小合笑道。白鶴影已經是鎖眉蹙額了,小合還是甜蜜喜悅的樣子。笑道:“我用兩分力,你小心。”小合剛一用力,白鶴影咬緊了嘴唇,閉上了眼。小合鬆手,輕輕弄著她手上的繭皮,又開始玩笑。“十指連心,我能讓你心痛了。你這雙手能彈多少美好的曲子,我這雙手蠢硬如石頭,美有時敵不過粗鄙,但我心已被你勾走,文明和美還是能戰勝野蠻和粗暴。”白鶴影沒有答話,手指在小合掌心彈著。 “好了,我們該在這裏分手了。我們不能一開頭就不聽奶奶的話。”白鶴影笑著,抬抬帽子,雙手搭在小合肩頭。“隻許一下,吻額頭。”她的天真喚醒了小合的忠誠嚴肅,他沒敢伸出舌頭,虔誠地用嘴唇碰了碰她滾熱額頭的冰涼表皮,沒有感覺。白鶴影拉了拉小合的衣服,頭在小合胸前靠了靠。“下周六下午五點三刻我在站牌下等你。”小合目送她走了,用舌頭碰著剛才吻過她的嘴唇,剛才的嚴肅讓他沒有感受,現在覺得嘴裏起了淡淡的回甜味。想吻她的狂熱念頭被壓住了。 那一周裏,小合接連看了幾部中篇愛情小說。其中日本人寫的起風了,古都讓他最為感動。他的快樂陶醉大家都注意到了。他態度溫和麵帶微笑,不賣弄口舌與人爭辯,也不說下流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