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合(13)
(2006-10-19 07:06:58)
下一個
第二天早晨,曆史係開歡迎動員會。為活躍氣氛,會議在文史樓前草坪舉行。幾個小夥子在草坪上翻滾遊戲,對戀愛的男女進行模仿。他們是藝術係的人,看見曆史係的姑娘十分喜悅。其中一矮個唱:“阿哥阿哥你聽好,找個阿妺一般高,一般高來哪樣好?嘴對嘴來腰對腰。”有人歎。“說什麽命小福薄,我要攥住命運的根,讓命根膨脹。雄心勃勃勃起嗬!別趴在下。”聽如此雙關妙語,男生們笑了,女生們臉紅。小合默默躺著,未化開的露水把襯衣染得淡黃。
這一屆學生考分普遍高,教師們無比欣慰。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們來了。他們有哈佛的博士後,有已故大師的弟子,有政治家的朋友,有教會中有地位的基督徒。他們麵帶微笑,充滿愛意,精神飽滿,態度嚴肅。學生們漸漸坐直了,對他們的滿頭白發表示尊重。大家圍成一圈,靠得太近了,香水熏得人夠嗆。嶽參榮倒在地上。小合掐他的人中。“你是不是對香水過敏了?”“沒關係,我喜歡躺著,比較自由,前麵看不見我。”幾位年近八十的老教授被一一介紹給學生。“我不是著名史學家,馬克思主義史學工作者,夠了。”中間那位須發皆白被稱為“史霸”的老係主任微笑點頭。此刻,他心平氣和,對今後的一切變化安之若素。他旁邊那位高鼻、厚唇、方臉、黑膚、戴茶色眼鏡,梳偏分頭的中年是現任的係主任,法國某大學的客座教授。係主任作了報告動員演說。“誰說學曆史沒有出息?一個忘了自己曆史的民族是可悲的民族,是要被淘汰的民族。政治、經濟,必須以曆史學家的眼光來看才有意義。沒有深刻的曆史感奢談什麽普遍法則是欺騙-”“汪,汪!”不遠處逼真的狗叫破壞了氣氛,有人偷偷笑了。還是那幾個藝術係喝醉了的家夥。係主任臉鐵青。“沒有教養、沒有文化、沒有責任感的頹廢者。”林風、小霞、樂言等人站起來與他們舌戰。“我們在開會。你們不要起哄破壞。”小霞說。“這裏是自由奔放的室外,不是你們開會的地方,這是所有人的校園,不是曆史係的校園。”那個唱“一般高來哪樣好”的矮個說。“很對,”林風說。“你們沒有違法亂紀,但違反了公德。女生們都鄙視你們。比如你們要照像和寫生的時候,有人占住風景故意破壞,你們是什麽感覺?請你們走到別處去玩好嗎?”“好,OK!”一個家夥說。那矮個子說:“曆史呀曆史,多麽沉重,多麽醜陋呀,我們走。下回你們教製作假古董,我們來學。”“如果在教室搗亂,我們不客氣。”樂言說。
騎士們凱旋。“這就是我們曆史係,有人才,有凝聚力。”係主任說。大學的活潑自由,以肥皂劇的形式展現出來,小合覺得庸俗,驚訝而又快樂,但他的心仍舊為非非而沉重。
下午,下起了暴雨,無以釋懷的小合給非非寫了一封長信。他情感澎湃,熱血沸騰,把翻譯小說中的長句浮誇,變形,又套用了古文中的駢文散句。此時,他覺得自己是幸福的,得不到非非也能在幻想中度過一生。如果非非對他真有幾分好感,一定會灑下熱淚,回心轉意,跟他訂下永恒的盟誓。雖然她有過反複,把小合最看重的純真情感嘲弄了,但小合還是無比的愛她。信超重了,花了一毛六分寄了出去,幸福感也也隨之而去。
第二天,開始學前教育。其中有個性講座,補上中學的空缺,教育學生樹立“嚴肅負責的性觀念。”抵製橫流的性欲,泛濫的兩性關係。講座讓天真的孩子們臉紅心熱,老練成熟者卻覺得簡單乏味。憶隨在宿舍裏高談闊論。“我總是幻想跟美女搞,可以把我的罪孽和肮髒意識打消。”憶隨也是1米80的細高個兒,白淨麵皮,大眼睛,超薄眼鏡。典型的當地人。“我們中學據調查現在初二已經有百分之六十不是處女了。當時我們班也同樣的妙。但我班美女隻有三人,有兩人有男友,他們比我壯比我高。另一位美女是我舞場上固定的partner,比一個體戶勾走了。就因為我的品味,我理論水平雖高,但實戰經驗太少了。”眾人一陣笑。“你的理論不過是陳腐的教條,沒什麽創意。”參宜說。憶隨大笑。“你這鬼樣的家夥,難道在寡婦村裏成了活寶?”眾人又大笑。歡若也說了許多這類話。小合緊鎖眉頭。他的愛如此崇高,這些人怎麽這樣!有文化的高人們怎麽跟中學裏的下流家夥一路了?但這種戲謔玩笑很快成為他解愁釋痛的消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