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合到了荷花池塘。古色古香的涼亭,微風喃喃絮絮,彌撒著香氣,魚兒在喁喁唧唧,一隻青蛙蹲在荷葉,起伏著滾圓的肚皮,青蜓飛來飛去……小合打算稍事休息。但被鴛鴦驚起。綠蔭濃處,一對男女緊抱,嘴對嘴,猛吹猛吸。小合嚇一跳,慌忙逃離,進入教師一村裏。涼爽的商店,玩意五花八門。小合買了一袋麵包,一支冰棍,還偷偷對鏡吊吊形影。小合逛了花圃、草坪、繞過火柴盒狀的水泥公寓,留連了花木叢中老瓦屋,沿河堤走回去。 草叢灌木林,墳墓似的小房頂。灰條石的辦公樓,高大的硫璃頂,黑甲蟲似的小車,一個短衫短褲的中年人正帶著兒子合影。 美娃河,機關撒著花雨,水波漣盈,魚兒吞吐珠屑,樓台島嶼,空氣氳氤。小合從河西往前去。柳堤上,石蹬錯列,隔三差五的戀人,女的坐男的腿,互相親吻。非非的形象又來衝擊。他悲哀得扯自己的頭發,戳自己的太陽穴。又是那幾個無處不在,深入人心的美女,她們似乎專跟他過不去,要把他象蟲子一樣消滅。她們是幾個托福培訓班的靚人,正尋找感覺,要灌磁帶,拍錄像,演唱歌曲。她們將與蛇共舞,她們的腰枝將與蛇腰相比。他正陷入沉重的烏有,焦灼的空虛。她們吸引了眾多愛慕的目光,但沒有人進入騷擾她們的距離。昏頭昏腦的小合算是倒黴。河堤狹窄,三人要撞著他了。三人大聲叱喝,小合一驚,就勢倒入禁止遊泳的河裏。他數到100,才露出頭來。“他沒有淹死,肺活量真驚人。”有人歎息。有幾個好心的小夥子見他久不動靜,正脫了衣服準備下去救人,乘機遊泳,不由掃興。“窮酸土包子,偏做出個硩人和白癡樣子來。”一個美女說。“你估計過高了。”同伴說。“他那模樣,有毛病,沒有到這個層次。”“我看他是想起一個黃牙齒,滿口蒜味的村姑來了。”另一人說。小合耳朵很好,聽得逼真,滴下大滴的淚,滲著水分。非非真好嗬,她或許不愛我,但她絕不蔑視我,這些淺薄輕浮的女人,她們怎麽能理解如此崇高的感情!他嗆了一口水。憤怒使他忽然有了活力。 “蛇,蛇,蛇!”有人大喊。被弄來讓姑娘們抱著跳舞“絕對能舞蹈,絕對善解人意”的蟒蛇愛水的天性被激活了。掙脫了馴化師,擁抱了美娃。眾人高興又害怕,鼓掌又驚叫。小合抱住了蟒尾巴。碗口粗的蟒天性善良,沒有回頭咬,開始舞蹈,浪花四濺,流雲飛雪。小合始終保持平衡,上下折騰。馴化師帶著兩個人,坐了船,用麻醉槍製服了蟒蛇。它昏睡不醒,一時無法拍戲。馴化師誇了小合幾句。問:“你為啥不怕蟒蛇?”小合抹了抹臉。“我不怕蛇,我從小喜歡白娘子的故事,老想著能做白娘子的愛人。”那三人大笑。幾個美女過來,心中有了創意,要把小合打扮成土人的樣子,點綴她們。小合見她們,十分生氣。往東邊遊去。人們大部分對美女蛇有興趣,小合順利上岸,感覺腳疼。 扮演完了英雄的小合注定了醜角的命運。他的長褲全撕破了,不能穿。脫下來,兩毛一尺的大花褲衩暴露無遺。引起了竊笑聲。小合昨晚已知道,這裏人們穿的是三角褲頭,隻能勒住縫和那東西,庶不住屁股,毛也出來,黑呼呼的。此時,他做了個鬼臉,用濕衣罩住臉,藏頭露尾而走。一路有人看稀奇,有人竊笑,但現代社會是寬容的,沒人幹涉。隻是值班室內坐著的是1米94的高老頭,問了問緣由。 歡若在宿舍,小合胡亂解釋幾句,歡若把自己的新襯衣新褲子先讓小合換上。歡若高兩公分,但小合腿長,又壯,穿起來還緊小。小合去領了飯菜票,又借錢買了涼席、剃須刀,太陽帽。過了一天,行李來了,他把錢還歡若,但歡若堅決把那套衣褲送他了。 當晚,除憶隨外,都來了。老區的齊克敏個子最矮,還未發育成熟。他老愛自言自語,想起高興的事情就甜蜜蜜笑出聲,想起不高興的事就沉著臉,嘟著嘴,不出一語。他數學考了滿貫,總分全班第二,宿舍第一,報的是國際金融,被調到曆史係。個子最高的是高林風,1米84,53公斤。他長脖小臉,戴著眼鏡,活象蛇頸龍。他本是江蘇淮陰人,他父親去西藏支邊,任縣委書記,死在那裏。跟小合差不多高的是僑鄉的嶽參宜,長得方臉,體形四方,皮膚古銅發亮。他說話語病百出,常惹人笑。人多了,熱鬧,樂言找歡若吹牛,也來趕熱鬧。他友善地拍拍小合的肩膀。“接到漂亮姑娘了嗎?”小合問。樂言哈哈大笑。“還真有兩個條子、盤子都不錯,但哪能輪到我呀,我這才是為他人做嫁衣裳,為人民服務唄。”大家還不熟,聽歡若和樂言聊了一陣,各各衝涼水睡了。隻有小合睡不安穩,老聽到各種聲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