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

隨遇而安 順其自然
個人資料
正文

中美文化差異:看看兩國人吹牛有何不同

(2009-08-04 04:58:59) 下一個
中美文化差異:看看兩國人吹牛有何不同

佚名

常常聽說某個人是吹牛大王,其實在吹牛這個領域無人可以封王。牛皮是無極限的,無論誰吹得有多麽厲害,總還是有人超過他。且不說某大都市多不勝數的吹牛家,隨便把鏡頭拉到一張鄉下的酒桌前,甲乙兩人就已是勝負難分。據我來看,吹牛隻能以境界等而分之,最高的境界是吹得連自己都相信。但是,其致命缺陷是除了吹牛者自己相信,別人全都不信。

這樣的吹牛純是病態,不在尋常之例。尋常吹牛滲透在日常生活之中,無處不見,就像流行感冒,因此也算不得什麽大毛病。我現在之所以要說說尋常人的吹牛,是想看看中國人吹牛與美國人吹牛有何不同,或許還可以從中嗅出兩種文化的不同味道。

先說中國人的吹牛。大而論之,分作“四吹”。

其一是血緣之吹。所謂血緣,不隻是祖父母、父母和兄弟姐妹,也不隻是所有的近親。父母無可吹,就吹祖父母,祖父母無可吹,就吹老祖先。上可通兩千年以前的祖宗,遠可達九個彎以外的親戚。家族再衰落,也可以從古代找一個了不起的祖宗,從遠方找一個做小官的親戚。隻要是同姓,即使相隔兩千年,而且根本沒有族譜可查,似乎也可以找到一條清晰的血緣。這種吹牛在中國源遠流長,漢朝的皇帝自稱是為夏朝馴龍的劉累的後代,北周皇帝則以炎帝神農氏的後人自居,唐朝皇帝說他們的老祖宗是老子李耳,連品節高尚的屈原和誌趣高遠的陶淵明也未能免俗,屈原說自己是“帝高陽之苗裔”,陶淵明說“悠悠我祖,源自陶唐。”韓愈看不慣這種祖傳的風氣,寫了篇奇文叫做《毛穎傳》,以遊戲筆墨給毛筆尖作傳。他仿效司馬遷《史記》的筆法,一開頭就說:“毛穎者,中山人也。其先明視,佐禹治東方土,養萬物有功,因封於卯地,死為十二神。”毛筆尖乃兔毫所做,韓愈由此而為兔子兔孫們尋找光榮的祖先,把它們的祖宗追溯到五帝三王。文章的最後更把聖人的後代與兔子兔孫等而論之,極盡諷刺之能。但韓愈大概沒有想到,幾百年後他也成了後人妄加攀附的祖宗。“文價早歸唐吏部,將壇今拜韓淮陰”,這是許多韓姓人家特別喜歡的春聯。你看,姓韓的可以找到漢王朝開國的名將韓信和唐代的文學領袖韓愈,一文一武,何其了得!依此類推,姓趙的可以找到趙匡胤、趙子龍,姓謝的可以找到謝安、謝靈運,姓李的隻要能追溯到唐太宗李世民那裏,就可以再往上追溯上千年,直至春秋時的老子李耳。我們姓朱的,雖然發音難聽,卻是朱明王朝的皇家姓氏,宋朝還出了個朱熹。中國人聚會閑聊,常會說到姓氏,說到姓氏常會說幾個光榮的祖宗,有人是嘻嘻哈哈說笑,有人是認認真真吹牛。曾經有個姓陳的說他是陳後主的後代,還曾經有個姓鄭的說他是鄭和的後代。陳後主荒淫好色,乃亡國之君,卻也曾是一國之主,因此有姓陳的以他為傲;鄭和是個宦官,就算有後代,那也不會有血緣關係。

其二是名片之吹。內地近年興起名片熱,無奇不有。名片本是名字之片,不少人卻把它當做出名之片。小小一張紙片,恨不能把平生得過的所有頭銜或榮譽都塞上去,印滿了密密麻麻的字。有個笑話說,某村莊的黨支部書記兼村長印了張名片,頭銜大略如下:“中共中央國務院××省委省政府××地委地政府××縣委縣政府××鄉委鄉政府××村黨支部書記兼村長×××”。前年歲暮我回內地,有兩張名片砸得我頭暈眼花,張口結舌。有張名片是成都一位老先生的,正反兩麵都印滿了微雕般的小字,除了“副主席”、“副會長”和“理事”之類的頭銜之外,還有一份近乎履曆的光榮史,連曾經與某某名人共宴之事也羅列其中。另一張名片是昔年某位熟人的,名片上有一個總公司和幾個分公司的名稱,有十多個電話號碼,其中美國分公司的電話號碼我越看越似曾相識。略一追究,對方笑了:“這就是你在美國的電話號碼呀,我從你老同學那兒要來的。別見怪,我這是唬人的,反正不會有人往美國打電話。”老天哪,這還是我剛到美國時的電話號碼。那時我住在貧民區,如果有人打這個電話,或許會聽到大街上傳來的警車的鳴叫聲。

其三是師朋之吹。中國人說“名師出高徒”,因此吹捧自己的老師多麽出名,好像就顯出自己的不平凡了;中國人又說“物以群聚,人以類分”,所以吹捧朋友多麽出色,好像就抬高了自己的身價。有人聽過哪個大師一節課,就終生托庇在大師門下而自豪;有人與哪個名人說過幾句話,盡管這位名人早就忘記了他,他還是到處炫耀某某某是我朋友。與人初次見麵,僅僅三句話,就把所謂的名師名友拉入話題。這樣一說,自己的個頭都似乎長高了許多。

其四是同鄉之吹。實在沒有什麽可吹的了,就吹自己的故鄉出了什麽名人。小到方圓十幾裏,大到方圓幾百裏甚至上千裏,總能找到名人的。現在找不到,曆史上總會有。千古流芳的找不到,遺臭萬年的也可以。從前在火車上遇到一位河北人,他一開口就說:“我是霸縣人,韓複榘就是我們那裏人。”小鄉鎮的曆史上沒有狀元,沒有舉人,前清某位迂腐的秀才居然也被拿出來炫耀。

除了那些特大號的吹牛家之外,中國人一般不直接吹自己的能耐和本事。一種情況是自己沒什麽可吹的,隻好拉大旗,做虎皮;另一種情況是不敢直接吹自己,因此用別的方式婉轉地吹牛。

與中國人不同,美國人很少吹父母兄弟、親戚朋友,更很少誇耀他的家鄉出過什麽人物。要吹就吹自己,吹得不加掩飾。有個美國人瀟瀟灑灑地告訴我他會說漢語,最後我才知道他隻會說“你好”和“謝謝”,數數隻能數到“6”,“7”是什麽就不知道了。還有一個美國人說他乒乓球打得不錯,於是約他打了一場,原來他的“不錯”就相當於中國人剛學乒乓球時的水平。你把球很柔和很緩慢地送過去,他能接住就是“不錯”。

美國是一個廣告世界,美國人很會宣傳自己。申請新工作的時候,美國人特別善於給自己編寫履曆,能把一丁點兒的經曆編寫得十分輝煌。譬如說學過幾天漢語,會說幾句日常話,履曆裏就可以吹自己熟悉中文。曾經做過什麽工作,哪怕隻做了一兩個月,但他能讓你相信他是非常勝任這種工作的。在高科技公司,中國人通常隻是埋頭從事科技尖端的研究,有些美國人在這方麵或許不如中國人,但他們擅長推銷,懂得跑外交,善於宣傳造勢。有位中國人是美國一家電腦公司的高級主管,當電腦市場最熱的時候,他跟著公司總裁去華爾街尋找投資人準備上市。白人總裁在幾個銀行家麵前介紹公司產品,暢談本公司發展前景,眉飛色舞,氣壯山河,華人主管聽得心驚肉跳。事後他問總裁,有些產品還沒研究出來,怎麽就說即將上市?有些領域從沒涉及,怎麽就說正在研發?總裁微微一笑說,這裏邊的文章你不懂,放心便是。後來他們公司上市,股票大漲,主管對總裁敬服之餘還是有些惴惴不安。再後來,公司的股票又大掉,總裁還是能把公司的發展前景講得燦爛誘人。

美國人直接吹自己,中國人含蓄婉轉,繞著彎兒吹自己。看起來隻是民族性格的不同,其實也與文化的不同頗有關係。美國社會注重個體生命,一個人的成功與否要靠自己,誇耀自己家人和親友如何了得沒什麽用處,況且美國人也不想讓別人覺得他是仰仗著什麽背景什麽人物才獲得成功的。要找到好工作把握好機會就得推銷自己,推銷自己就常常是廣告化的吹牛。還有些美國人,自我膨脹而自視過高,自吹而不自知。中國社會是群體化社會,中國人特別注重血緣關係以及與周圍人的關係,個人與親朋好友組成一張網。《紅樓夢》裏四大家族有一張大網,一般人也有自己的小網,哪怕這張網脆弱得如同一張蜘蛛網,沒有網那就是無依無靠、孤家寡人了。活得滋潤的人,通常都有一張堅硬的大網做背景,網裏邊那些有權有名的人物就是後台。說我舅舅是縣長,你就不敢欺負我,你就得給我留點麵子。吹我舅舅,實際上也等於在誇耀自己的勢力。又因為特別看重血緣關係和鄉土關係,吹我先祖是什麽舉人,就似乎證明了我的聰明;吹我們燕趙出了什麽人物,就好像我也帶著燕趙之氣。

寫到這裏,忽然有些惶恐。吹牛乃人類生活中的尋常之事,我自己同樣不能避免,為何竟做出高人姿態?去秋出版一本散文集,前邊需要幾張照片,我從影集裏翻來找去,最後挑出來十來張,其中竟有兩張是分別與時下兩個正走紅的名人合拍的。我暗叫慚愧,最後沒采用,卻也由此窺見了內心:我不也想拉出名人以自吹麽? zt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博主已隱藏評論
博主已關閉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