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流氓之濫觴——解讀《詩·衛風·氓》
(2006-10-14 20:3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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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之濫觴——解讀《詩·衛風·氓》
對於《詩·衛風·氓》,無論解讀亦或注釋,曆來頗多爭議。正如朱東潤所說: “舊時注家對
此詩頗多曲解,如《詩序》說:‘《氓》,刺時也。宣公之時,禮儀消亡,淫風大行,男女無別,遂
相奔誘。華落色衰,複相棄背。或乃困而自悔,喪其妃耦,故序其事以諷焉。美反正,刺淫佚也。’
朱熹《詩集傳》也說: ‘此淫婦為人所棄而自敘其事,以道其悔恨之意也。’都以封建觀點歪曲了本篇的思想意義。”q)筆者以為,無論以封建觀點或反封建觀點看待《氓》篇,都不是曆史唯物主義。《氓》篇敘述了一起不幸的婚姻,婚姻不幸的原因在於“氓”,而“氓”則是一個遠古的流氓形象,通過此一形象,可以看出那一時代的某些特征,同時,這個形象把中國流氓史的時間提前至《詩經)時代。筆者此說是否一種新的曲解?試看下文。
在分析《氓)篇之前,先將“流氓”的語意及“流氓”一詞的起源作一介紹。
流氓的語意:
《中文大辭典)第19冊、第205頁: “流氓”, “一是指無一定居所之流浪者。二是莠民也。今謂擾亂社會秩序安寧、專事不良行為者,亦曰流氓,與無賴同。”
羅竹鳳主編《漢語大詞典)第5冊、第1263頁:“流氓”,“一是本指無業遊民。後用以指不務正業、為非作歹的人。二是指施展下流手段、放刁撒潑等行為。”
《現代漢語詞典》“流氓”:“一,原指無業遊民,後來指不務正業、為非作歹的人。二,指放
刁、撒賴、施展下流手段等惡劣行為。”
《現代漢語詞典》“流氓無產者”:“舊社會沒有固定職業的一部分人或集團,大都是破產農民
和手工業者。也叫流民無產者。”
魯迅: “流氓等於無賴子加壯士、加言”。②無賴子、壯士、三百代言皆日語賴、流氓、痞子之意。
美國口語“Hoodlum'’譯“流氓”:意指結成團夥的惡棍, 以及凶漢、暴徒。同義詞:無
賴。②
通過以上所引,可見“流氓”一語的含義,各家並非完全一致,而大體說來,既指居無定所
的流浪者,又指放刁撒賴的行為。
“流氓”一詞的起源:
“流氓”一詞,查《辭海》、 《辭源》皆無。這情況可能說明, “流氓”一詞起源甚晚,而據
陳寶良《中國流氓史》謂:
“流氓”一詞起源於清末之上海。葛元煦《滬遊雜記》:“滬上為通商總集,五方雜處。凡無業遊民遇事生風者,人目為流氓。”
黃式權《鬆南夢影錄》卷一: “租界中無業遊民群聚不逞,遇事生風,俗謂之‘拆 梢’,亦謂之‘流氓’。”
《清實錄》: “惟該逆內有洋人施放開花炮,疊次向營轟打,白齊文又帶流氓洋匪二
百餘人投入蘇賊……”
“流氓”一詞雖然起源於清末的上海,但據陳寶良<中國流氓史》所述,中國最早的流氓為“先秦時期的惰民與閑民”,其後依次為:戰國:遊俠;秦漢:惡少年、閭巷少年;魏晉南北朝:無賴、輕俠;隋唐:坊市惡少、閑子、妙客;宋代:破落戶、搗子、浮浪人、閑人;元代:無徒、無籍之徒;明代:光棍、喇虎、逸民、把棍、打手、青皮、衙蠹、訟棍、訪行、閑漢、幫閑、老白賞、神棍、豪強大猾;清代:無賴棍徒、大猾、北京的流氓、天津的混混兒、上海的白相人。
此外,從各種地方誌中可知,各地對流氓的稱謂,還有若幹。
由此可見, “流氓”一詞雖然起源甚晚,但屬於“流氓”這一類型者,卻早已有之,且代代相陳。
在了解“流氓”的語義及其同義語之後,即可對《詩·衛風·氓》中“氓”的形象作分析。
筆者以為,中國初始的流氓,其形象被描述於《詩·衛風·氓》之中,該篇所謂“氓”者,即為近代所稱之“流氓”。理由有二:其一,古“氓”字之語義,略近於近現代之“流氓”。其
二,《氓》詩中,“氓”的形象,與“流氓”同。詳論如下:
1、“氓”與“流氓”含義比較
《氓)篇首句:“氓之蚩蚩”。“氓”的古義為何?
曆代注家之注“氓”,無不引用<孟子》。
《孟子·滕文公·上):“許行自楚之滕,踵門而告文公曰‘遠方之人,聞君行仁政,願受一廛
而為氓’。”
<孟子·公孫醜·上): “則天下之民皆悅而願為之氓矣。”
而注《孟子》之“氓”,又必引《說文)段注及朱駿聲《說文通訓定聲·壯部》。
<說文)段注: “自他歸往之民故字從民亡。”
朱駿聲《說文通訓定聲·壯部):之民曰氓,從民從亡會意。”
此外,還有: ,則謂之氓“自彼來此《國策·秦策一》:“不憂民氓。”高誘注民曰氓。”
值得作對比的是《史記·陳涉世家)引賈誼《新書·過秦·上): “陳涉甕牖繩樞之子,B《隸之
人,而遷徙之徒也。”裴駟集解引徐廣曰:“田民曰m亡。”
“野民曰氓”,而“田民曰虻。”可見在周秦及漢代,流民與田民的含義是廓清不混的。但近年一些版本的書,如黃立平主編之《古文觀止·賈誼過秦論上》中,將“mt隸”改為“氓隸”,錯矣。殊不知“B(隸之人”加“遷徙之徒”才等於“氓”。於此可知“遷徙之徒”一句並非僅為對仗,它是對陳涉身份的準確交待,而素以“誇張”聞名的《過秦論》,並非無嚴謹之筆觸,於此可見。
由以上所引可知,古之所謂“氓”與近世“流氓”,在“流動”、“無業”等意義上相合。而《辭海》則說: “氓”,既可用於“自他往歸之民”,亦可用於“流氓”。可見古之所謂“氓”,與今之所謂“流氓”,就語義而言,亦相差無幾。
2、 《氓》篇中“氓”的形象與“流氓”同
《氓》篇中“氓”的形象是否一個“無賴”?
先看現代“詩義辯正”。
方玉潤《詩經原始》:“此與《穀風》相似而實不同。《穀風》寓言,借棄婦以喻逐臣;此則實賦,必有所為而作,如漢樂府《羽林郎)、《陌上桑》及《古詩為焦仲(卿)妻作》之類,皆詩人所詠,非棄婦作也。觀其以氓直起,亦某甲某乙無知之人耳。特其事,述之是以為戒,故見諸歌詠,將以為世焉。”
高亨《詩經今注》:“這首詩的主人是一個勞動婦女。她的丈夫原是農民。他們由戀愛而結婚,過了幾年窮苦的日子,以後家境逐漸寬裕。到她色衰的時候,竟被她的丈夫遺棄。詩的主要內容是回憶已往,詛咒現在,怨恨丈夫,慨歎自己的遭遇。”
朱東潤主編之《中國曆代文學作品選)對《氓)的“解題”: “本篇題旨和《穀風)相似,也是寫棄婦之作。篇中敘述女子從戀愛到被棄的經過,感情悲憤。”
中科院《中國文學史》:“《氓)篇敘述一個女子同她的愛人從戀愛、結婚到離異的痛苦經曆
……表白自己,責罵丈夫……詩的結尾一章,雖然和《穀風)一樣重提甜蜜的往事,但不是留戀,而是認為一切都不值得再去回想,表示了一刀兩斷的決心,見出女主人公的性格是比較剛烈的。”
上述所引,雖說法有異,但都不否認這是一首寫婦女被“氓”遺棄的詩。
其次,從原詩看該“氓”的形象。
“氓之蚩蚩/抱布貿絲/匪來貿絲/來即我謀”。
“蚩蚩”,一說敦厚貌;一說無知貌;一說戲笑貌。
“布”,一說布匹;一說古貨幣。
此段譯作: “那人走來嘻嘻笑,拿著布幣把絲掉。哪裏真是要買絲,是來找我談婚事。”㈣
“蚩蚩”譯“嘻嘻笑”,較為準確。因後文有“總角之宴,言笑晏晏”之語,說明該“氓”不僅與
此女從小認識,而且還頗善於玩笑。此次雖然來自外鄉,但仍不改當年嘻笑的外貌。
從“抱布貿絲/匪來貿絲”看,則該“氓”現在象是個小生意人,或竟是假裝來買絲,亦未可知。而“哪裏真是要買絲”也譯得好,它譯出了該“氓”的“假”和由此而使女子“出乎意外”這樣一個感受。這個感受極其重要,它是籠罩全篇的一個基本音調。該女子從始至終,其命運全在這“出乎意外”中盤旋。由是畫出該“氓”的表裏不一;由是表達女子之受騙感。
“送子涉淇/至於頓丘/匪我愆期/子無良媒/將子無怒/秋以為期”。
“子無良媒”,而竟然責怪女子“愆期”,為此發“怒”。以此看來,該“氓”並不厚”,而是頗有點蠻橫不講理的。
“子無良媒”而竟能使女子答應“秋以為期”,這實是“私定終身”。而私定終身,這雖在“五四”以來的某些人看來,有“反封建”的“意義”,而若以曆史唯物主義的眼光來看,則“反封建”在<詩經)時代,未必有進步意義,而其實這本來就與反封建無涉,僅是不守禮法而已。而古今中外流氓,其共同特點之一,是“不守禮法規則”。在校不守校規,在家不守家規,在國不守國法,在國際不守國際公約。一言敝之: “不守規則”。此“不守規則”,在儒家為‘陰柔”、“權變”,在兵家屬“詭道”,在縱橫家為“鉤鉗飛钜”,在青皮無賴則為常式,而頗見奇效。該“氓”以其“蚩蚩”之貌,假裝“貿絲”,既無“良媒”而“謀”且“怒”,所謂“一陰一陽之謂道”,軟硬兼施,終使女子就範,其巧取手段高矣。
“乘彼坭垣/以望複關/不見複關/泣涕漣漣/既見複關/載笑載言”。 ·
既定終身,女子歸心似箭。於此可見該女子之天真,而該“氓”引力之巨。
“爾卜爾筮/體無咎言/以爾來車/以我賄遷”。
“你已求神問過卦,卦上沒說不祥話,那就駕上你車來,連我嫁妝運走吧。”卦,不知是真是假,而“體無咎言”,也不過聽“氓”而已。不用“良媒”而聽卜筮,假手於神,此更進一層之伎倆,終使女子樂意連嫁妝一起送人。
“桑之未落/其葉沃若/於嗟鳩兮/無食桑葚/於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
兮/不可說也”。
“桑之落矣/其黃而隕/自我往爾/三歲食貧/淇水湯湯/漸車帷裳/女也不爽/士貳其行/士也罔
極/二三其德”。
“沃若”,<集傳):“潤澤貌”。《小雅·隰桑):“隰桑有阿/其葉有沃”,<傳)曰:“沃,柔.也。”而朱東潤注: “沃若,沃然,肥澤貌。這句以桑葉肥澤,喻女子正在年輕美貌之時。一說,喻男子情意濃厚的時候。”
“其黃而隕”,朱東潤: “這句以桑葉黃落喻女子顏色已衰。一說,喻男子情意已衰。”
這兩段對仗,皆以桑喻女。而在<詩經)之‘風”、“雅”中, “桑”共出現18次,其中多與女子有關。如<魏風·十畝之間):“十畝之間兮/桑者閑閑兮/行與子還兮/十畝之外兮/桑者泄泄兮/行與子逝兮”。又如<庸椰風·桑中):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氓)篇之“桑”,直喻女子而最傳其神,其前後對比,表明“采桑者”始亂終棄的原因,隻不過色而已。
順便介紹一則“故事”: “販賣人口的流氓,在舊中國有很長的曆史,專販男孩者,暗語叫‘搬石頭’,專販女孩者,暗語叫‘摘桑葉’。”⑥
這“有很長的曆史”的“摘桑葉”的“暗語”,是否來源於<詩經)亦或<氓)篇尚待考察,然而“桑”況女者竟為流氓,實使人覺得中國流氓繼承中國舊文化淵源之深遠,而<氓)篇中之“氓”似乎就是這舊文化流中的一個源泉。
“於嗟鳩兮……無與土耽……”
該女子以鳩之過食桑葚,喻其為愛情所迷,並告戒其他女子。其深所悔恨之意,表達其對“氓”的決絕。
“自我往爾/三歲食貧”。
此言該“氓”家境之貧,而貧窮,則是產生流氓的一個基本的經濟因素。古今中外的流氓,遠者如劉邦、劉裕、朱元璋,近者如黃金榮、杜月笙、張嘯林,外國的如希特勒、墨索裏尼……無不是在貧窮的環境中長成流氓。正如薩孟武<{水滸)與中國社會)所言:“流氓生在窮人家裏,他們自呱呱墮地以來,除了母親的乳汁之外,未嚐受過祖宗的餘蔭……”
該“氓”因其貧,故而“抱布貿絲”,以示手中有錢物,以掩其貧。
該“氓”因其貧,欲娶妻而無經濟力量,故隻能采取不假“良媒”的非正常方式,而以其“蚩蚩”之貌,博得天真女子的愛情而私定終身。
該“氓”複因其貧,因而“以爾車來IP2我賄遷”,並不忘趕車來運走女方的財物,而不象通常“私奔”或“離家出走”的姑娘那樣“赤手空拳”而去。
因而,這“三歲食貧”一句,是該“氓”為流氓的證據之一,讀此篇不可輕易放過。
“女也不爽/土貳其行/士也罔極/二三其德”。
女子並無過錯,而是該“氓”的行為前後不一。
“貳”,一些注者以之為“忒”之假借,意為“差失”、“過錯”。
<辭海)“貳”:“‘二’的大寫字”;“背叛,有二心”;“不按規製,變易無常”。
筆者以《辭海)解釋為準。“貳”,意指“不一”。聯係“桑之未落”與“桑之落矣”,可知這所謂“貳”,是女子對於該“氓”的一種認識、批判,亦即後之“二三其德”。而無論是“貳”,還是“二三其德”,都說明該“氓”之“變”。而流氓之基本特征就是“善變”,使人難防,累累受騙。而“罔極”一語,曆來注者皆以為“不可測知”,再次證明“貳”即是“變詐”之意。
“三歲為婦/靡室勞矣/夙興夜寐/靡有朝矣”。
“三歲為婦”,聯係上文之“三歲食貧”,可知該女子嫁“氓”三年即被棄,而三年之中,忍貧耐勞,日日如此,這既是對“女也不爽”的具體說明,又再次證明“氓”先亂後棄之不合道理。
“言既遂矣/至於暴矣”。
此“暴”字,大約因詞義顯明,通常注家都未作注。查《辭海》“暴”有這些義:“凶暴;暴虐”、“損害;糟蹋”、“急驟;猛烈”、“徒手搏擊”等。無論取哪一義,無不畫出該“氓”之“狠”,而“殘暴凶狠”,則是流氓的一個鮮明特點。欲認清“氓”的形象,同樣不能輕易放過這一“暴”字。
“兄弟不知/哩其笑矣/靜言思之/躬自悼矣”。
“知”,智也。“垤”,大笑貌。
“兄弟不知”,既可解為“兄弟不了解‘我’,不了解‘氓’,不了解我們這婚姻的情況”,亦可解為“兄弟不明白,不懂我的苦衷”。總之是,此女子之婚姻,即使在兄弟眼中,亦大為可笑。這種痛苦無告,直接表達此女心靈受害之深巨,間接說明“氓”損人之缺德。而損人缺德,亦正是流氓的基本特征。
“及爾偕老/老使我怨”。
白頭偕老,是中國自古以來對婚姻是否美好的基本評價,即使在現代社會,仍然中西皆然,而因女子色衰珠黃而背棄者,尤為中國文化所批判。
“淇則有岸/隰則有泮”。
朱東潤《中國文學作品選》解為“淇尚有岸,隰尚有泮,而其夫卻行為放蕩,沒有拘束。”這種解釋可能有些牽強,但可以體會解釋者對該“氓”品質的理解,實已近於流氓。
“總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所謂“總角”雲雲,說的是“此女子當在未成年時即與男子相識”。(朱東潤)聯係緊接其後之語,可見其說為是。由此溯看詩之開頭,所謂“蚩蚩”者,何以一“謀”即成,其原因蓋出於該“氓”從小就能“信誓旦旦”,既有一付“誠懇貌”,又能於男女之事發海誓山盟。
在“總角之宴”時,能“信誓旦旦”,在“桑之未落”時,能“抱布貿絲”而往“謀”,在“桑之落矣”時,又“至於暴矣”,並僅“三歲”而背棄,這再次表明,該女“士也罔極I-三其德”的批判,實在是有根有據,而又十分“偏激”(中科院<中國文學史》語)而這種“偏激”批判,在全部<詩經)的所謂愛情詩中,確然獨一無二。由此亦不難看出,該“氓”之形象,不是一般“淫於新昏而棄其舊室””如《穀風)一類作品所描繪者,而是更惡劣的一種形象。因而,這女子隻能說出“反是不思/亦已焉哉”這樣的決絕之語了。
以上對《氓)篇的句段分析,證明該“氓”的形象確然與無賴相同。以下再從篇外作一些說明。
考察<詩經)全部作品,“氓”之一詞,僅出現於<氓)篇,而以“氓”指代男主人公者,亦僅<氓)篇而已。這不能不使人產生疑問:<氓)篇之“氓”,難道僅指“農民”?或僅指“自他往歸之民”?筆者以為,這種傳統的注解可能失之一般化。
考察《尚書),全部文字中找不到一個“氓”字,而就筆者所閱資料,似乎最早出現的“氓”
字,就在<氓)篇,而緊接其後者則在《孟子)。是否《氓》篇之“氓”,其原義就如後世所謂“流氓”呢?
如前所引陳寶良《中國流氓史》中,所謂“流氓”一詞,雖然遲至清末才出現於上海,然而歸屬於流氓此一範圍者甚眾,其基本特點有大體相同的七項,即:生於貧窮,缺乏教育;不事生產,遊手好閑;好勇鬥狠,凶殘暴虐;無視禮法,不守規則;奸詐善變,撒潑放刁;無所顧忌,勇於冒險;損人利己,自大專橫。
聯係前文對“氓”的語義解釋,我以為《氓》篇中的“氓”,確有“野民”即“不務正業、遊手好閑”之嫌;而對該“氓”的形象分析,則可見其確實具有“生於貧窮、凶狠殘暴、
陰險善變、無所顧忌、無視禮法、損人利己”諸特點。因此,總合語義解釋和形象分析,而將<氓)篇中的“氓”視為流氓,並非無稽之談,又因該“氓”最先出現於中國史籍,因而謂其為中國流氓之源初,大約亦並非牽強之論。
注釋:
①:見朱東潤主編《中國曆代文學作品選》。
②:1931年4月27日,5月4、18、25日,魯迅在上海東亞同文書院作題為《流氓與文學》的講演。魯迅演講原文於1991年12月25日在日本《飆風》第26期發表。此轉引自1992年1月16日《文學報》。
③:《牛津詞典》中, “Hoodlum'’僅指凶漢一類,並不指流氓。
④:袁愈安、唐莫堯《詩經全譯》,貴州人民出版社出版。
⑤:見薛畸井莘《我所接觸過的上海幫會人物》。
⑥《詩序》:“《穀風》,刺夫婦失道也。衛人化其上,淫於新昏而棄其舊室。夫婦離絕,國俗
傷敗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