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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州都督府始末

(2006-09-23 21:39:41) 下一個

                                                       

                     
姚州都督府始末            
                                                                            
                                                                                邊城秀才


        姚州都督府的興廢,不僅對楚雄州的曆史發展起過重要作用,而且對整個雲南史、中國唐代曆史,都有不小的影響,各種史書有若幹記載,曆代史家也有一些研究,但這些記載和研究零星分散,難窺全豹,至使當代一些人對姚州都督府的了解或介紹,常有偏差,本諸此,遂將有關資料匯集於此,並作少許解釋,以資同好者閱覽。

    姚州都督府設立背景
    蜀漢和西晉時期,在今保山地區和大理州西部設永昌郡,在今大理州中部、北部和姚安、大姚、永仁設雲南郡。及至南北朝時期,由於中原戰亂,今雲南及貴州西部一帶為爨氏所控製。到了北周時期,爨氏已不能控製永昌郡和雲南郡。永昌郡和雲南郡境內,部落林立,不相長屬。
    隋朝在今雲南境內設昆、恭、協三州,命土長大姓為刺史,委任爨翫為昆州刺史,仍由其保持對西南地區的統治。不久,爨翫反叛,隋朝以史萬歲為行軍總管,率兵從成都南下,經嶲州,入蜻蛉川(今永仁、大姚),經弄棟(今姚安),次大勃弄、小勃弄(今紅崖、彌渡),渡西洱河,入渠濫川(今大理鳳儀)。據《隋書·史萬歲傳》載,史萬歲率軍“行千餘裏,破其三十餘部,虜獲男女二萬餘口,諸夷大懼,遣使請降,獻明珠徑寸,於是勒石頌美隋德。”
據理說,史萬歲既然平定雲南郡,則應當設治置官,但卻不見於記載。由於史萬歲受賄,“舍爨翫而還”,第二年,爨翫再次反叛,隋朝又派劉噲之討西爨,楊武通引兵繼進。大兵壓境,“爨震、爨翫懼而入朝,文帝誅之,諸子沒為奴。”(《新唐書·南蠻傳》)
    這次雖然討平西爨,但卻沒有在原雲南郡地設治置官,正如《太平禦覽》所說:“不收其地,因與中國絕。”
    公元618年,李淵推翻隋朝而建立唐帝國。唐初對西南版圖的管理,一仍隋製,即:設昆、恭、協、西寧四州。
    為了加強對雲南的經營,唐朝廷於武德三年(公元620年)置嶲州總管府,府治在今四川西昌,武德七年(公元624年),改為都督府。嶲州都督府轄於劍南節度。
    唐高宗武德四年(公元621年),朝廷派吉弘韋出使南寧,曾到洱海地區招撫各部落,當年十二月,“遣使朝貢,因求內附,自是每歲不絕其使。”(《唐會要》卷98)《通鑒》載:“高祖武德四年(公元621年),昆彌遣使內附。昆彌,即漢之昆明也。”(胡注:昆明蠻在爨蠻西,以西洱河為境。)在這樣的形勢下,唐朝廷於武德四年在原雲南郡地置姚州。
    需要提醒的是,此時所置,僅為姚州,而非姚州都督府。因一些史書往往把姚州和姚州都督府混稱,導致今人忽視其中差別。


    因姚州隸於嶲州總管府,所以嶲州都督府設立後,曾一度積極安撫姚州境內各部族。
    《舊唐書韋仁壽傳》:“高祖以仁壽素有能名,令檢校南寧州都督,寄聽政於越巂,使每歲一至其地以慰撫之。仁壽將兵五百人至西洱河,承製置八州十七縣,授其豪帥為牧宰,法令清肅,人懷歡悅。及將還,酋長號泣曰:‘天子遣公鎮撫南寧,何得便去?’仁壽以城池未立為辭,諸酋長乃相與築城,立廨舍,旬日而就。仁壽又曰:‘吾奉詔但令巡撫,不敢擅住。’及將歸,蠻夷父老各揮涕相送。因遣子弟隨之入朝,貢方物,高祖大悅。仁壽複請徙居南寧,以兵鎮守。”韋仁壽到姚州的時間,據《滇雲曆年傳》記為高祖武德七年(公元624年)。
    這條史料中最重要的一點,是韋仁壽忠實執行朝廷以土酋治其部落的政策,“不敢擅住”就是不直接管理姚州境內各州、縣。
    貞觀二十年(公元646年),在嶲州境內和西洱河,發生了叛亂。
    《資治通鑒》卷第199:“初,嶲州都督劉伯英上言:‘鬆外諸蠻暫降複叛,請出師討之,以通西洱、天竺之道。’敕建方發巴蜀十三州兵討之。蠻酋雙舍帥眾拒戰,建方擊敗之,殺獲千餘人。群蠻震懾,亡竄山穀。建方分遣使者諭以利害,皆來歸附,前後至者七十萬九千三百,建方署其酋長蒙和等為縣令,各統所部,莫不感悅。因遣使詣西洱河,其帥楊盛大駭,具船將遁,使者曉諭以威信,盛遂請降。其地有楊、李、趙、董等大姓,各據一州,大者六百,小者二、三百戶,無大君長,不相統壹,語雖小訛,其生業、風俗,大略與中國同,自雲本皆華人,其所異者以十二月為歲首。”
    以上文字,需要說明的有兩點:
    其一:所謂“前後至者七十萬九千三百”,是指鬆外與洱海兩地的數字;
    其二:梁建方據其親曆,著《西洱河風土記》,此處“其地有楊、李、趙、董等大姓……”就是該書的內容。該書是研究雲南史的重要資料。
    《滇雲曆年傳》載:“高宗永徽五年(公元654年),大勃弄酋楊承顛煽亂,以左領軍將軍趙孝祖為郎州道行營總管,同都督任懷玉討定之。”
    這一事件,《新唐書·南蠻傳》記載較詳,曰:
    白水蠻,地與青蛉、弄棟接,亦隸郎州。弄棟西有大勃弄、小勃弄二川蠻,其西與黃瓜、葉榆、西洱河接,其眾完富與蜀埒,無酋長,喜相讎怨。永徽初,大勃弄楊承顛私署將帥,寇麻州。都督任懷玉招之,不聽。高宗以左領軍將軍趙孝祖為郎州道行軍總管,與懷玉討之。至羅仵侯山,其酋禿磨蒲與大鬼主都幹以眾塞箐口,孝祖大破之。夷人尚鬼,謂主祭者為鬼主,每歲戶出一牛或一羊,就其家祭之。送鬼迎鬼必有兵,因以複仇雲。孝祖按軍,多棄城,逐北至周近水(姚州)。大酋儉彌於、鬼主董樸瀕水為柵,以輕騎逆戰。孝祖擊斬彌於、禿磨蒲、鬼主十餘級,會大雪,皸凍死者略盡。孝祖上言:“小勃弄、大勃弄常誘弄棟叛,今因破白水,請遂西討。”詔可。孝祖軍入,夷人皆走險。小勃弄酋長歿盛屯白旗城,率萬騎戰,敗,斬之。進至大勃弄,楊承顛嬰城守。孝祖招之,不從,麾軍進,執承顛。餘屯大者數萬、小數千,皆破降之,西南夷遂定。罷郎州都督,更置戎州都督。
    以上所說“大、小勃弄”,其地即今之祥雲、彌渡一帶。
    《滇雲曆年傳》載:“顯慶元年(公元656年)七月,西洱蠻酋長楊棟附、顯和蠻酋長王羅祁及郎、昆、黎、盤四州酋長五伽衝等,率眾內附。”
    在此情況下,唐朝廷於麟德元年(公元664年)正式設立姚州都督府。《通典》卷187說:“大唐麟德元年五月,於昆明(源鹽)之弄棟川置姚州都督府,每年差募五百人鎮守。”《通鑒》所載相同,而日期更詳在“五月丁卯”。
    這裏順帶說明一下:唐代的都督府自貞觀始分為上、中、下三等,大府都督為從二品官階,中府都督為正三品上,下府都督為從三品。都督掌督諸州兵馬、甲械、城隍、鎮戍、糧稟,總判府事。據《舊唐書·地理誌》載,嶲州為中都督府,而姚州都督府的等級則無明確記載。


    姚州及姚州都督府的曆史淵源及地理形勢
    《舊唐書地理誌》載:“姚州,武德四年置,在姚府舊城北百餘步。漢益州郡之雲南縣。古滇王國。楚頃襄王使大將莊蹻溯沅水,出且蘭,以伐夜郎。屬秦奪楚黔中地,蹻無路能還,遂自王之。秦並蜀,通五尺道,置吏。漢武開西南夷,置益州郡,雲南即屬邑也。後置永昌郡,雲南、哀牢、博南皆屬邑也。蜀劉氏分永昌為建寧郡,又分永昌、建寧置雲南郡,而治於弄棟。晉改為晉寧郡,又置寧州。武德四年,安撫大使李英以此州內人多姓姚,故置姚州,管州三十二。”
    《舊唐書·地理誌》說:“以古滇王國民多姚姓,因置姚州都督府。”
姚州的地理位置,處於嶲州與洱海之間,這大概是選擇置都督府的地理原因。
    《滇考》載:“武陵縣主簿石子仁上言:‘姚州在永昌之北、越嶲之南,東有金沙江之利,西接雲南州之勝,南距威楚,北瞰點蒼,最為險要。請置都督府於昆明之弄棟川,以治葉榆彌河諸蠻。’從之。”
    姚州及姚州都督府治地處川滇古道,這應該是在弄棟設治的交通原因。
    所謂川滇古道,樊綽《蠻書》曾較詳記載,後又經方國瑜、趙呂甫、木芹等考證,其路線是由成都至嶲州(今西昌),南下至末柵(今拉鮓)渡瀘水(金沙江),過伽毗(今永仁縣城附近)、陽褒館(在大姚縣城)、姚安弄棟、外彌蕩(今姚安彌興)、求贈(今之英武關)、佉龍驛(今之普淜)、彌渡,而到大理。


    三、姚州都督府所領州、縣
    方國瑜主編的《雲南郡縣兩千年》中說:
    姚州都督府包有蜀漢、兩晉時雲南郡故地,但州縣名稱與漢晉時不同,而且縣數目也時有變動。武德年間在洱海地區設置的姚、褒、髳、微、宗、匡、曾、尹、縻等九州先隸南寧州總管府,至麟德元年屬姚州都督府。《舊唐書地理誌》說,姚州管州二十二,即原來的九州,加新設的十三州,共二十二州。散見於記錄可考的地名有:波州(今祥雲雲南驛)、蒙舍州(今巍山)、陽瓜州(今巍山北部及漾濞)、河東州(今大理鳳儀)、越析州(今賓川)、浪穹州(今洱源)、邆賧州(今洱源鄧川)、雙祝(疑在巍山附近)等。其餘地名當甚多,但不詳於記錄。《新唐書地理誌》所載姚州都督府所羈縻的於、異、五陵、袖、和往、舍利、範鄧、野共、洪郎、日南、眉鄧、邆備、洛諾等十三州,僅有州名而無注說,不能詳其地理,但其區域比較小,不過一小邑鎮而已,其位置在洱海以北地區。……麟德元年設都督府後,又增設了十州,到天寶初年,姚州都督府領三十二州,約五十七州、縣。
    《雲南郡縣兩千年》所附“唐代前期雲南郡縣建置表”中,姚州都督府所轄共28州,其名稱為:
    姚州(今姚安縣)、褒州(今大姚縣)、微州(今永仁縣)、髳州(今祥雲東北、大姚三岔河)、宗州(今祥雲)、匡州(今彌渡紅崖)、曾州(今大理鳳儀)、尹州(今雲龍縣)、邆備州(今洱源鄧川)、舍利州(今洱源青索)、洛諾州(今洱源海壩)、和往州(今洱源新城)、野共州(今鶴慶薑邑)、袖州(今麗江)、眉鄧州(今蘭坪縣)、洪郎州(今蘭坪營盤街)、邆賧州(今洱源鄧川)、於州、異州、五陵州、範鄧州、日南州、波州(今祥雲城)、蒙舍州(今巍山)、陽瓜州(今漾濞)、河東州(今賓川)、雙祝州、浪穹州(今洱源)。
    從《雲南郡縣兩千年》所述文字與附表所列的不大符合來看,一些州的名稱至今還不清楚,一些州的地點也不準確,但總的說來,姚州都督府所轄的大致範圍,包括今之楚雄州西北部(姚安、大姚、永仁)、大理州幾乎全部,以及麗江地區之一部。知道了這一點,我們就能理解宋元以前的人把現今的姚安、大姚一帶劃屬“洱河”區域,或稱為“洱河蠻”的地理原因了。
    此外附帶說一下:“雲南”這一名稱,在唐初就是指姚州。
    方國瑜主編的《雲南地方史講義》中專設一節為“雲南一名的由來”,其說甚詳,這裏簡單歸納為:西漢元封二年(公元前109年)設益州郡,領有雲南縣。此雲南縣地在今之祥雲、彌渡、鳳儀及賓川。在蜀漢時期,設雲南郡,郡治在今雲南驛,其地“包有今大理州、麗江地區及姚安、大姚、永仁諸地。”到了初唐,所設姚州及姚州都督府又稱雲南。“雲南”和“姚州”二名可以互用。《通典·州郡典》說:“姚州,或為雲南郡。”《貞元十道錄》作:“姚州雲南郡。”開元年間,南詔閣羅鳳被唐封為雲南王,雲南之名遂由姚州擴展到南詔不斷征服的領土,其地大致包括今雲南大部(不含怒江州和迪慶州)、四川西南部、貴州西部,乃至緬甸、越南之北部。

    設立姚州都督府以後的情況
    《滇雲曆年傳》載:“鹹亨三年(公元672年)正月,永昌蠻叛,殺姚州長史李孝讓、辛文協。以梁積壽為姚州道行軍總管,討平之。”
    《新唐書南蠻傳》載:“姚州境有永昌蠻,居古永昌郡地。鹹亨五年(公元674年)叛,高宗以太子右衛副率梁積壽為姚州道行軍總管討平之。”
    同樣一件事,《資治通鑒》載於高宗鹹亨三年,曰:“春,正月,辛醜,以太子左衛副率梁積壽為姚州道行軍總管,將兵討叛蠻。”接著記載:“庚戌,昆明蠻十四姓二萬三千戶內附,置殷、敦、總三州。”胡注:“爨蠻西有昆明蠻,一曰昆彌蠻,以西洱河為境,即葉榆河也。”
    《滇雲曆年傳》載:(永徽)五年,“西洱蠻蒙儉、和舍等七部皆反。以李義為姚州道總管,率兵討平之。”
    《滇雲曆年傳》引《滇考》曰:
    (永徽)五年,西洱蠻蒙儉、和舍誘其黨諾沒弄、楊虔柳等七部皆反。以李義為姚州道總管,率兵討之,斬諾沒弄、楊虔柳等。蒙、和等酋複集餘眾,令健將誇千率之轉戰。義等複誅誇千,乘勝逐北,斬首七千餘級,獲馬五千匹。和舍力屈,麵縛請降。蒙儉亦聽招撫。
    《駱賓王集》有兵部《奏姚州破逆賊諾沒弄、楊虔露布》說:“逆賊蒙儉和舍等,浮竹遺嗣,沈木餘苗,騷亂邊疆,寇攘州郡。……蒙儉和舍委眾奔馳,脫身挺險。”又有兵部《奏姚州破賊沒蒙儉等露布》,為再戰擒和舍及敗走蒙儉而作。
    與這段史料相映證的是《王仁求碑》中一句話:“貪戾君長,負遠放命,災我城邑,延我平人。陽瓜州刺史實始其亂,鹹亨之歲,犬羊大擾,梟將失律,元凶莫懲。君武則虓闞,義以憤惋,擐犀衣以奮擊,驅虎旅而先登。滅其猖狂之種,殲厥逋誅之師。遐垠是賴,到於今而克寧。”
    此所謂“君”指的是河東州刺史王仁求。王仁求是安寧人,其先祖為太原人,遷播於南中,十有餘世。河東州經方國瑜考證為今之大理州鳳儀。方先生說:“唐初設河東州,後廢,故未見於《新、舊唐書地理誌》載。”
    必需指出的是《滇雲曆年傳》把這件事記為永徽五年,對照王仁求碑,應該是鹹亨年間的事。
    方國瑜說:“積壽發梁、益等十八州兵,募五千三百人,大張聲勢,而王仁求為河東州刺史,與與陽瓜州密邇,助梁積壽戡作戰,實屬可能。”(《雲南史料目錄概說》卷七)
    《滇雲曆年傳》載:“儀鳳二年(公元677年),吐蕃始通瀰蠻。”
    這條材料說的是吐蕃的勢力由劍川南下至西洱河一帶,加劇了唐、蕃之間對洱河諸部的爭奪。
    由於吐蕃勢力南下,於是,高宗“調露元年(公元679年),永昌蠻複叛。李義擊之,敗績。郎將劉惠戰死。”“詔廢姚州都督府。姚州群蠻歸吐蕃。”(《滇雲曆年傳》)
    《通鑒》載高宗永隆元年(公元680年):“先是,劍南募兵於茂州西南築安戎城,以斷吐蕃通蠻之路。吐蕃以生羌為鄉導,攻陷其城,以兵據之,由是西洱河諸蠻皆降於吐蕃。吐蕃盡據羊同、黨項及諸羌之地,東接涼、鬆、茂、嶲等州,南鄰天竺,西陷龜茲、疏勒等四鎮,北抵突厥,地方萬餘裏,諸胡之盛,莫與為比。”
    《滇雲曆年傳》:“中宗五年(太後垂拱四年、公元688年),詔複置姚州。”
    從這條資料看,姚州都督府曾被裁撤或被吐蕃和洱河的力量所消滅,但未見正史記載。而方國瑜說:“則王仁求死後(王仁求死於鹹亨五年八月),姚州戰亂,以至廢置,得其子王善寶複請置州。” (《雲南史料目錄概說》卷七)
    《滇雲曆年傳》又曰:“武後複置姚州,未幾,參軍李棱複為蠻所殺。神功二年(公元698年),蜀州刺史張柬之請罷姚州,於瀘北置關,百姓非使入蕃,不得交通往來。不報。”
    張柬之所上的奏章,具載於《舊唐書》卷91《張柬之傳》,全文如下:
    臣竊按姚州者,古哀牢之舊國,絕域荒外,山高水深,自生人以來,洎於後漢,不與中國交通。前漢唐蒙開夜郎、滇、筰,而哀牢不附。至光武季年,始請內屬,漢置永昌郡以統理之,乃收其鹽布毯罽之稅,以利中土。其國西通大秦,南通交趾,奇珍異寶,進貢歲時不闕。劉備據有巴蜀,常以甲兵不充,及備死,諸葛亮五月渡瀘,收其金銀鹽布以益軍儲,使張伯岐選其勁卒搜兵以增武備。故《蜀誌》稱自亮南征之後,國以富饒,甲兵充足。由此言之,則前代置郡,其利頗深。今鹽布之稅不供,珍奇之貢不入,戈戟之用不實於戎行,寶貨之資不輸於大國,而空竭府庫,驅率平人,受役蠻夷,肝腦塗地,臣竊為國家惜之。主南昔漢以得利既多,曆博南山,涉蘭倉水,更置博南、哀牢二縣。蜀人愁怨,行者作歌曰:“曆博南,越蘭津,渡蘭蒼,為他人。”蓋譏漢貪珍奇鹽布之利,而為蠻夷之所驅役也。漢獲其利,人且怨歌。今減耗國儲,費用日廣,而使陛下之赤子身膏野草,骸骨不歸,老母幼子,哀號望祭於千裏之外。於國家無絲發之利,在百姓受終身之酷。臣竊為國家痛之。往者,諸葛亮破南中,使其渠率自相統領,不置漢官,亦不留兵鎮守。人問其故,亮言置官留兵有三不易。大意以置官夷漢雜居,猜嫌必起;留兵運糧,為患更重;忽若反叛,勞費更多。但粗設紀綱,自然安定。臣竊以亮之此策,妙得羈縻蠻夷之術。今姚府所置之官,既無安邊靜寇之心,又無葛亮且縱且擒之伎。唯知詭謀狡算,恣情割剝,貪叨劫掠,積以為常。扇動酋渠,遺成朋黨,折支諂笑,取媚蠻夷,拜跪趨伏,無複慚恥。提挈子弟,嘯引凶愚,聚會蒲博,一擲累萬。劍南逋逃,中原亡命,有二千餘戶,見散在彼州,專以掠奪為業。姚州本龍朔中武陵縣主簿石子仁奏置之,後長史李孝讓、辛文協並為群蠻所殺。前朝遣郎將趙武貴討擊,貴及蜀兵應時破敗,噍類無遺。又使將軍李義總(兵)等往征,郎將劉惠基在陣戰死,其州乃廢。臣竊以諸葛亮稱置官留兵有三不易,其言乃驗。至垂拱四年,蠻郎將王善寶、昆州刺史爨乾福又請置州,奏言所有課稅,自出姚府管內,更不勞擾蜀中。及置州後,錄事參軍李棱為蠻所殺。延載中,司馬成琛奏請於瀘南置鎮七所,遣蜀兵防守,自此蜀中騷擾,於今不息。
?且姚府總管五十七州,巨猾遊客,不可勝數。國家設官分職,本以化俗妨奸,無恥無厭,狼籍至此。今不問夷夏,負罪並深,見道路劫殺,不能禁止,恐一旦驚擾,為禍轉大。伏乞省罷姚州,使隸巂府,歲時朝覲,同之蕃國。瀘南諸鎮,亦皆悉廢,於瀘北置關,百姓自非奉使入蕃,不許交通往來。增巂府兵選,擇清良宰牧以統理之。臣愚將為穩便。
    張柬之此疏奏,未被武則天采納,因而姚州都督府繼續保存。
    張柬之講到姚州官吏的不法行為,無朝廷引起重視一類的記載。而後來之所以南詔坐大,並最終失去姚州,正是因為姚府都督的貪縱不法引起的。
    中宗景龍元年(公元707年)六月,“姚州群蠻,先附吐蕃,攝監察禦史李知古請發兵擊之;既降,又請築城,列置州縣,重稅之。黃門侍郎徐堅以為不可;不從。知古發劍南兵築城,因欲誅其豪傑,掠子女為奴婢。群蠻怨怨,蠻酋傍名引吐蕃攻知古,殺之,以其屍祭天,由是姚、巂路絕,連年不通。”
睿宗景雲元年(公元710年)十二月,“姚州道討擊使、監察禦史晉昌唐九征擊姚州叛蠻,破之,斬獲三千餘人。”
    以上兩條史料,來自於《通鑒》,經方國瑜、木芹等考證,認為《通鑒》把兩件事的時間前後倒置,現所錄是考證確定的時間。也就是說,因為李知古的做法引起姚州各部的反抗,所以朝廷才派唐九征出征平定。
    《滇雲曆年傳》引《滇考》曰:中宗景龍元年“吐蕃及姚州蠻寇邊,以鐵絙跨漾、濞二水為橋,以通西瀰蠻,築城戍之,擊討使唐九征受命往討,自嶲入永昌,屢戰皆捷,盡刊其城壘,毀絙焚橋。命管記閭邱均勒石於劍川。俘其魁帥以還。”
    《滇雲曆年傳》載:玄宗開元元年(公元713年)“十月,姚、嶲蠻寇姚州,都督李蒙死之。晟羅皮始用兵於五詔。”
晟羅皮用兵於五詔的具體情況,諸書皆無記載,但這是南詔以武力征服洱海各部落的開始。
    《滇雲曆年傳》載:“開元十七年(公元729年),皮羅閣使清平官張羅皮從嶲州都督張審素擊諸蠻,破之;拔昆明(源鹽)及鹽城,詔以張羅皮為永昌郡都督。”
    同一件事,《通鑒》記為:“開元十七年春二月,丁卯,嶲州都督張守素破西南蠻,拔昆明及鹽城,殺獲萬人。”
《滇雲曆年傳》載:“開元二十年(公元732年),皮羅閣賂劍南節度使王昱,請並六詔為一。昱許之。”
    《雲南通誌》說:“滇有六詔,莫能相一。曆代因之,以分其勢。南詔至皮羅閣益強,逐瀰河蠻,取太和城,又襲大厘城守之。因城龍口,以處其子閣羅鳳。複賂劍南節度使王昱,求合六詔為一。昱擅許之,於是吞並諸夷,卒為邊患。”
    有關南詔並吞六詔之事,樊綽《蠻書》及《滇考》記載較詳,此不繁引。
《滇雲曆年傳》載:“開元二十年,皮羅閣連陷鄧川、永昌、石鼓、沙追賧、龍佉賧等地。雲南以西,盡為所有。”
    《滇雲曆年傳》載:“二十五年(公元737年),皮羅閣統軍擊吐蕃,又破劍川、瀰河二蠻。”
    《南詔德化碑》載:“先詔與禦史嚴正晦謀靜邊寇。先王統軍打石橋城,差詔與嚴正晦攻石和子。父子分師,兩殄凶醜。加左領軍衛大將軍。無何又與中使王承訓同破劍川。”
    《滇雲曆年傳》載:“開元二十六年(公元738年),春,皮羅閣入朝,封越國公、特進、開府儀同三司,賜名歸義。以其子閣羅鳳為左金吾衛大將軍,歸拜特進、都知兵馬大將。前後兩賜書,並賜金鈿帶七事。既複,論功,冊授雲南王。”
    《通鑒》記此事於開元二十六年九月戊午,“冊南詔蒙歸義為雲南王。”
    《新唐書》載:
開元末,皮邏閣逐河蠻,取大和城,又襲大厘城守之,因城龍口——夷語山陂陀為“和”,故謂“大和”——以處閣羅鳳。天子詔賜皮邏閣名歸義。當是時,五詔微,歸義獨強,乃厚以利啖劍南節度使王昱,求合六詔為一。製可。歸義已並群蠻,遂破吐蕃,浸驕大。入朝,天子亦為加禮。又以破渳蠻功,馳遣中人冊為雲南王,賜錦袍、金鈿帶七事。於是徙治大和城。天寶初,遣閣羅鳳子鳳迦異入宿衛,拜鴻臚卿,恩賜良異。
    既然冊封蒙歸義為雲南王,那麽雲南王與姚州都督府的關係怎樣?答案是:雲南王仍受姚州都督節製。
    此後,唐朝廷欲進一步控製安寧以東所謂東、西兩爨,其間借助蒙氏力量,累獲勝利,致使南詔進一步強大起來。
    皮羅閣死後,唐朝廷又於天寶八年(公元749年)冊封其子閣羅鳳為雲南王,以閣羅鳳之子鳳伽異為鴻臚卿兼陽瓜州刺史、都知兵馬大將軍。(《滇雲曆年傳》)
    《滇雲曆年傳》載:“天寶九年(公元750年)十月,雲南王閣羅鳳反。雲南太守張虔陀有罪自殺。”
    這裏需要說明的是,雲南太守,也就是姚州都督。
    《滇考》載:“張虔陀為雲南太守,貪淫狡詐。故事:蠻酋謁都督必率其妻子與俱。閣羅鳳既立,率妻妾過虔陀,虔陀皆私之。又多所征求,不應,輒使人辱罵。由是怨憤甚深。鳳陰修城堡,結吐蕃,置鐵橋於金沙江以通往來。天寶九年,虔陀奏:‘南詔將反。’閣羅鳳亦陳虔陀之罪。朝廷使中官賈奇俊詳覆,奇俊入虔陀賄,是虔陀。鳳怒,以兵攻姚州,虔陀戰不勝,飲酖自殺。遂陷姚州,拔嶲州,虜西瀘令鄭回以歸。”
    此一事,《通鑒》所載較簡,其稍異者為:“是歲,以兵反,攻陷雲南,殺虔陀,取夷州三十一。”
    《南詔德化碑》載:天寶十二年(公元753年)“漢帝又命漢中郡太守司空龔禮、內使賈奇俊帥師再置姚府,以將軍賈瓘為都督。”閣羅鳳“遂差軍將王兵各絕其糧道。又差大軍將洪光乘等神州都知兵馬使論綺裏徐同圍府城,信宿未逾,破如拉朽。賈瓘麵縛。”
    至此,姚州都督府名實俱亡。

    唐朝廷於武德四年(公元621年),以漢雲南郡地置姚州,於麟德元年(公元664年)正式設立姚州都督府,至天寶十二年(公元753年)結束,則姚州存在132年,姚州都督府存在89年。在這長時期裏,姚州治是今雲南中西部的政治中心,對雲南的曆史發展起過重要作用,但主要因朝廷用“以夷製夷”的政策(張九齡代朝廷給王昱的敕書就曾說“蠻夷相攻,中國大利,自古如此,卿所知之。”),其次是用人不當(先後用張虔陀、鮮於仲通等),導至南詔坐大,演出了一場分裂祖國的悲劇。
                                                                  2002年10月5日星期六於鹿城東山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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