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淪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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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職場奮鬥記 (4)

(2007-06-13 09:26:13) 下一個

 

第一年完畢,我前後完成了四個方案。每一個案子都是一篇很好的化學教材。這一年下來,對我這個讀了這麽多年的化學,才真正了解到啥是化學。也終於把以前在學校學的那些基礎原理與實際化學的應用結合起來。這點,告訴自己,這一輩子念化學算是沒有白念了。要談技術上的貢獻,我這第一年的成就算是可觀的。可是到了年終考核的時候,我的技術評分很高。但是技術評分隻占百分之七十。其餘的百分之三十是老板看你的非技術性一般表現。也就是說,不管你做得多好,老板那百分之三十是用來決定你在組裏的排名。我們這個組一共有十幾個人,隻有我是剛進來的員工。其他的都來了一陣子了。說實在話,也沒看到他們幹出啥名堂。可是到後來,我的排名是殿後的。我老板的解釋是我是第一年進來,對一個新來的生手,是不可能名列前茅的。當然,我知道這裏麵多少有點其他的因素。說實在話,我很不高興,但隻是放在心理而已。

 

再往後的三年裏,我和這位老板處得非常好。因為我的一舉一動,就像他建議的要我保持低調。第二年我的老板把我分配到他手下的一個小組。要我專心學習高效液相色譜分析的技巧。我的小老板是一位在這個領域很有經驗的人。我像是當小徒弟似的從頭學起。我越低調,我的這位師傅就越來勁的教我。有的美國人就是這麽單純。因為他每次教我,他的優越感就可以發揮的淋漓盡致。對我來說,我知道這是一技之長。我是要下決心把它學好。我心裏越想學到東西,我就越低調,他就恨不得把所有的精華傳授給我。沒想到,這一門專長就成了我未來到處找工作的本錢。學了幾個月,我的進步使我這的師傅大為驚訝。那時我們為了解決一個工藝問題,需要一個新的分析方法。他再也沒想到,我居然想出一個全自動的分析方法,還申請了專利。我還挺大方的把他列為第二作者,我的老板就讓他墊底了。

 

那時後,我這位師傅必須時常到工廠去取樣品。工廠在新奧爾良。這是一個規模相當大的露天廠房。總有個七八層樓高。每次爬樓梯,看到地底下,仿佛要掉下來一樣。尤其到了冬天,在半夜後取樣品,刮著東北疾風,真是搖搖欲墜。他帶我去了一次,並且告訴我,以後就要我來取了。我還真為這個差事憂心了一陣子。不久他就要求離開我們這個單位調往另外一個工廠去做個小主管了。我也開始接受他的全盤工作,同時也收了他留下的助手。但是,我並沒有拿到他的頭銜。一直到我老板離開後,我仍舊沒有拿到這個最低管理階層的頭銜。我想不是別的原因,就因為我是個中國人。

 

緊接著,我就需要一個人單槍匹馬去工廠取樣品了。這次我總算有機會直接和工廠的領工接觸。這些領工都是當地的黑哥。我中午請他們吃午餐。晚上再請他們吃喝,拉攏關係。並且再三的和他們剝削。最後,在酒醉飯飽之際,我就提出要他們幫我取樣品,他們都一口答應了。我覺得,這些黒哥們對我這個老中挺照顧的,也挺義氣的。多少也反映出先前對我師傅的反感。我想反感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他的驕傲,不願與黑哥搭訕是主要原因。回來後,我的老板有點驚訝,他們願意為我取樣品,他還一再問我有沒有問題。不多久,我要的樣品源源不斷的到來。原先一天8小時隻能分析8個樣品。現在一台儀器,隻要一個小時的製備時間,我們可以分析40個樣品。如此以來,我們兩部儀器,雙管齊下。那時公司做工藝的員工,都紛紛來參觀。這就是目前美國藥監局一再要求製藥界施行的工藝分析技術Process Analytical Technology)。在80年代初期我們就開始用在我們的工廠了。 這個大問題就這樣的解決了。很快的我也成了公司裏麵色譜分析的權威。也使我有機會結識在美國,歐洲,從事這一方麵研究的帶頭者。80年代初期,國內的訪問學者也紛紛來美國學習。在不同的會議上也結識了許多的同行。令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盧佩章院士。他是國內研究色譜分析的權威。跟他暢談後也知道國內的研究發展情形。那時,剛開放,國內儀器采購方麵也比較落後。等我03年回上海時,就不可同日而語了。最進盧院士以82歲高齡,榮獲Golay 色譜學大獎。我想在我們這一行的人都知道,這是國際上對從事這一方麵研究的學者給與相當殊榮的表揚。

 

大家都說學術無國界,其實也未必如此。至少盧院士就告訴我,他的論文美國的雜誌是不會接受的。可是在歐洲則不然。因為美國這方麵幾位教授心胸狹窄。其實,在美國這幾位領頭的教授當年都是到歐洲去學習的。盧院士是從統計熱力學的觀點來研究這門學問。而美國這些教授,就是從簡單的熱力學做出發點。所以,得出來的結果,當然就沒有盧教授精確。不能再談下去了,太學術化了。總之,我非常敬佩盧教授,在苦難時期的日子裏,仍舊不斷的找時間從事研究工作,很有學者的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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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保羅X世 回複 悄悄話 有亂碼
yijibang 回複 悄悄話 回複慧慧的評論:
謝謝您的讚美!聽起來真有飄飄然的感覺!
yijibang 回複 悄悄話 回複croupier的評論:
我們的廣東人是很團結的。美國中國城都有啥龍崗總會,宗親會。中國人的團結局促在家族而已。如何擴大到整個中國人,難啊。您看在美國就有民運,還有法。。啦,中國人小聰明太多,然後就利用小聰明在夾縫中求生存。難啊,不易啊!
yijibang 回複 悄悄話 回複土村藥師的評論:
我當年做的主要是致癌化學物在產品當中的分析。我們的要求是小於10PPB。做這種微量分析,需要使用大量的原產品,然後除去不要的東西,再濃縮致癌物。這都是在第一個柱子完成,然後再轉到第二個高性能分析的柱子。最後檢測器是用致癌物的衍生物反應器。英文就是Column Switching Technique with Post Column Reactor as Detector. 這個技術我相信當時是全美國在1979年第一個用在工廠做品質管製的分析技術。我們還拿到了美國的專利。關於分析複方或混合物,當然先用逆相,梯度來做。做梯度逆相,可以用短的柱子,然後用梯度的快慢來調節個個化合物出柱的順序。當然,如果談到中藥的複方,首先是要萃取。除了典型的水煮外,也要使用不同的酒精和水的比例萃取。甚至用全部非極性的溶液。就是要把所有的成分給粹取出來。就是要下功夫去做,沒有啥大學問。有問題隨時賜教。謝謝。
croupier 回複 悄悄話 也许中国太大了,中国人所以才不团结,就乡欧洲人之间老是要打仗。
犹太人在二战时候欧洲受迫害才到美国,但是美国到处是jewish center, jewish hospital。中国人比他们早到,但是没有Chinese center...,犹太人和中国人同样重视教育,但是文化传统上肯定有不少很不一样的地方。
laurel2006 回複 悄悄話 我有一個很熟悉的人在美國很權威的研究機構做科研,老板是以色列來美很多年的猶太人。朋友工作廢寢忘食,很快就有一些結果。他很聰明,雖然是大陸學校畢業,但專業背景是這個實驗室最強的。但他在lab裏非但得不到賞識,反而備受打壓。印度人懶,不願做事,處處找他碴以此討好老板,老板也不支持他,後來來了了猶太人,明明任何方麵都不及他,老板卻處處拔高,讚揚。中國人什麽事作好了,老板裝作不知,偶爾小錯,在會上大肆批評,猶太人有點小成績,大肆表揚,犯了錯不提。好課題,好事全是猶太人和白人的份,中國人沒份。更可氣的是朋友作出的成績挪給猶太人,有好position 留給能力比他差的白人和諂媚的印度人,就是不給中國人。一開始朋友覺得自己是否作得不夠好,後來才慢慢發現,老板就是種族歧視,雇中國人做苦活,累活,成績卻給白人。


這種事可能在大部分中國人身上都發生過,現在我想問的是我們該怎麽辦,我們該怎樣在美國爭取利益和尊重?最根本的是沒有人在上麵支持,撐腰。無論是政治還是學術,我們高層的人可能還不夠strong , 就是有中國老板,對國人的壓榨更甚於洋人。我們的第二代,第三代華裔有沒有受到歧視,到哪裏去了?他們是否有義務幫助第一代,象猶太人那樣?我覺得我們應該培養,推舉華人到美國高層,由他們再提攜後人,我們的後代不能去中國化,要有民族榮譽感,為華裔社會服務。
慧慧 回複 悄悄話 你很認真,對你尊敬,佩服!
土村藥師 回複 悄悄話 yijibang前輩說的對, 剛入職場保持低調是必要的,但是要低調做人,高調做事, 中國人漂洋海外, 很多的時候要融入當地的文化和氛圍,憑著中國人的勤勞和聰明以及做事認真的態度, 很快就能適應職場的需要,但是要做的好還要看個人的悟性.

其次,你們要做HPLC, 準備樣品隻需要一個小時, 而且可以分析40個樣品,真是神速!是不是因為你們分析的都是相對簡單的成分?要是分析複方藥物或者混合物,前輩有沒有什麽好的建議?

還有,學術無國界的問題, 現在的學術界已經不是當初的那些學術大師們馳騁江湖的年代了,學術不僅有國界,而且已經形成了 "軍閥割據"的局麵,任何一個領域,都是幾個大佬在那裏招呼,不是一個圈裏的人彼此都是不相來往甚至互相拆台, 要想在學術界混的好,就要混入這些大佬的小圈子,這個古今中外都一樣,有時候老外做的可能更過分. 要是兩個對手不幸在一個領域工作,你看吧,兩人之間的對台戲往往超過他們的學術交流.

讀前輩的作品無疑得到很多書本上得不到的社會知識,本人深受啟發, 謝謝前輩, 等著看下文.
croupier 回複 悄悄話 Good to know that Europe is more open to Chinese, that is what I felt during my nearly 10 years living there, and also something that I really appreciate about European.
Unification is kinda gesture for the 2 sides of China, average people won't benefit from it, just like return of HongKong, mainlander still need a piece of permit paper for a tour spending money there.
yijibang 回複 悄悄話 I agree with what you have just said. I had an earlier blog about the comapny.
http://blog.wenxuecity.com/blogview.phpdate=200703&postID=504

Under that circumstance, if you wanted to stay, you just had to follow the rules. Documentation at that time was useless. I moved to SF in 1988, the situation is totally different since then. I will get to that point in the future.
Concerning about Taiwan, I personally don't believe two sides will be united even I wish that will be happened. The problem is how far the China will go as far as democracy. Even we don't like the Taiwanese style, but for China to move to that stage is impossible. There is a big culture difference between two sides. As time goes by, the gap will be even wider. When I have time, I am going to discuss this in the future. Thank you.
ironchef2 回複 悄悄話 我想不是別的原因,就因為我是個中國人.
Same thing could happen to a mainlander in Hong Kong as well. We like to generalize and blame something we cannot do about it. Wouldn't it be more productive if we know how to utilize the system and achieve our goals? Or take certain action for protect us. I know of a surgical nurse who was repeatly abused by a surgeon in the operating room. He kept it to himself for over two decades. (if he were a Chinese maybe he could take the same excuse). When he left his jobs, he showed all his documentation on the surgeon and sued both the surgeon and the hospital and won millions. My point is, do something productive about it. At least register and vote.
Another random thought on the future of Taiwan...
Obviously you are a very proud Chinese, probably more Chinese than I who is a southerner and can never speak mandarin well. (I can never tell the difference between "bed" and "boat" in Chinese pronounciation) Chinese government probably need to do more job to promote Chinese culture to the younger generation Taiwanese. Exchange students, scholarships, etc will be helpful. If the younger generation can be proud to be a Chinese, unification will take care of itsel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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