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反越火的盜版

越反越火的盜版

在回國的飛機上半睡半醒中看了一個電影“New York Minute”，講長島的一對雙胞胎姐妹去紐約，偶然得到了CHINATOWN某華人幫派的一個盜版母碟的芯片，因此展開了追逐和曆險。電影內容不值一提。但是影片提及中國和盜版的聯係，令我回國後對盜版留了點兒心。

家門口街上有個洗浴中心，說白了就是澡堂子。這澡堂進門是一大廳，廳內賣音像製品，兩側牆的架子上擺滿了正版的CD，DVD和VCD。大廳內側卻放著一個台子，上麵擺一個大箱子，箱子裏擺滿了盜版DVD。多數是美國大片，也有少數中國大片。每張8元，多購還可打折。經常可以看見很多人在那裏挑選。DVD很新，包括當年的新電影，有的DVD甚至在美國都還沒有發行。這個店已經開了五年了。去年回國，有一天經過商店門口，發現箱子收起來了。店員說，這幾天風聲正緊，過幾天再賣。過了一天箱子又擺出來了，顯然風頭已過。回國前，聽說美國的助理商務部長拉什訪華，特別強調知識產權問題，威脅說要對中國實行製裁。CCTV也作了特別報道，宣傳中國在打擊盜版方麵的成績。電視報紙上也紛紛報道打擊盜版的消息。我以為中國這回要動真格的了。回去一看，這澡堂子照樣開門，也用不著躲躲閃閃了，生意還更加紅火。同一條街上今年又新開張了一個音像圖書商店。這家膽子更大，公然把盜版碟拿到門外賣，還貼了個大大的廣告，兩張15元。我見到的第三家音像店在郭林飯館旁邊。盜版碟賣到5元一張。還有成套的美國電視劇，“friends”，“sex and city”和“24”等等。原來國內反盜版還是裝樣子，外緊內鬆，上緊下鬆；電視上緊，電視下鬆。反來反去，天橋上擺攤的行商變成了開店的坐商。現在盜版碟對顧客更有吸引力了。以前很多人不買盜版是因為盜版碟的質量差，很多是槍碟：就是那種拿著攝像機對著屏幕在電影院錄製的DVD。現在的盜版碟大多是從原版複製的，因而質量很好，如果質量不好，還可以回去調換。

在那家新開的音像圖書商店裏，不僅有盜版碟，而且還賣盜版書，五元一本，新一點的書10元。到這裏看看，你可以知道現在什麽書最暢銷，因為盜版書商盜的都是暢銷書。這裏還有一些半地下的禁書，比如嚴家祺的《文化大革命十年史》，王明的回憶錄《中共50年》，胡平的反右史《禪機》。當然最多的是勵誌類的圖書。我對盜版書比較小心，因為以前上過當。四年前，在西單一個正版書店裏，給女兒賣了幾本金庸的小說。那時還不知道有盜版書，我都是按標價付的錢。回來一看，錯字連篇。因為情節引人，女兒還能讀下去。但給女兒留下了印象，金庸的書都是錯字連篇，一提起盜版，就拿金庸書作例子。這些盜版書都是對原書掃描來排版的，所以那些錯字都錯得相象，比如，“女人”變成了“文人”；“敵人”變成了“故人”（反之亦然，錯得有趣）。今年發現盜版書的技術也提高了。印刷精美幾可亂真，錯字不多而且其中的插圖照片都很清晰。盜版也在與時俱進。不光盜版，還有盜名，李鬼剪徑了李逵。有一本號稱中國第一本反恐小說的《白宮幕後》就是冒馮驥才之名。為了像真的一樣，書前麵還有馮的照片和小傳，書後有評論大加讚揚。最讓作者氣憤的是此小說內容混亂荒謬，淫穢、語言粗糙。一本王躍文的盜版書中還有王躍文的聲明，說自他的《國畫》出版以後，市場上出現了很多冒名的偽作，叫做《家畫》，《村畫》，《官畫》之類。

這家商店是盜版一條龍。除了影碟，圖書，還有軟件。櫃台上放了一張目錄，上麵有微軟的WINDOWS XP 和 Office XP，Adobe的photoshop,還有很多遊戲軟件，標價一律五元。我姐姐在一家軟件公司工作，她告訴我，她公司裏所有計算機上都裝的是盜版軟件。做軟件的都用盜版，不是自己挖自己的牆腳嗎？回美的飛機上，我的鄰座任職於一個國內軟件公司。他去日本出差。他告訴我，在國內軟件很難作，他們的主要客戶都是日本公司。盜版是雙刃劍，最終吃苦的還是自己。

當局把反盜版的希望放在教育消費者身上，在報紙上和電視上作廣告宣傳，讓小學生在街上向行人發傳單宣傳用正版。但成效甚微。消費者不是問題的關鍵。盜版是臭豆腐，聞著臭，吃著香。買方的選擇標準就是價格和質量，沒有義務去為賣方維護權益。就是西方的消費者觀念也是如此。我就看見幾個老外在盜版音像店裏買盜版碟，而且買得很多。NBA國王隊到上海和火箭隊比賽時，大牌球星韋伯也跑到城隍廟大買盜版碟，邊買還邊呼便宜。上海最近破獲了一個美國人的盜版碟銷售網點。這個老美以上海為基地，在網上將每張５元人民幣買進的盜版ＤＶＤ以３美元價格向美國、澳大利亞等國銷售。

盜版在中國大行其道主要原因一是法製不健全與當局執法力度不夠，二是正版和盜版價格太懸殊。從經營者角度說，盜版書成本隻要1到2元，賣給顧客5到10元，贏利空間很大，是暴利行業，抓不著就淨賺，偶爾被抓著了罰一點款了事。收益風險比很高，當然經營者眾。從消費者角度看，盜版書隻賣5到10元，而正版書往往要賣20到40元，是盜版的4－6倍。而且現在盜版與正版質量相差不大，一般消費者的選擇就不言而喻了。盜版音響圖書店布點很多，甚至可以在網上買到盜版，非常容易。質量不錯，價格便宜，購買容易，消費者為什麽不用呢？

出版社是盜版書最大的受害者，但也正是盜版書機會的提供者。定價過高，超出普通消費者的水平。把市場拱手讓給盜版。買正版的人少了，出版社高價也賺不到高利。中國去年圖書銷量大跌，比上年少賣了2億餘冊。為了賺錢，書價定得更高，買正版的人就更少。如此形成了惡性循環，盜版市場越來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