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回國,中國人民樸實的民風給我流下了深刻印象。我說“中國人民”應該不至誇張,因為我途徑南京、上海和天津,如果大城市的民風純樸,那小城市就更不用說了。
戈優在【非誠勿擾】裏對那個在日華人朋友說,他的眼神比日本人賊;我在文學城裏也看到過一篇評論,說在日本區分華人和日本人的方法之一就是看眼神。我這次回國所見的中國人,無論如何也看不出他們的眼神兒賊,也許是因為當前中國的中堅力量是70後、80後,或許春節旅行的都是回家的學生90後?他們沒有經過文革,也沒有遭遇缺衣少食,所以人與人之間少了爭奪,多了理解和真誠。
純樸一. 帶我買碗
聽老人說,過世的人如果高壽,則可給前來悼念的人一個碗(帶壽字)、一條毛巾和一小段紅頭繩,這樣可以把這長壽傳給人家。那天下午,我領命出去買冥紙和這些小東西。
我是外地人,哪裏知道在哪兒買,好在同行的一個親戚(也是外地人)嘴勤、善問。問你可問有點兒聯係的人啊,他可好,逮人就問。街邊兒有個夫妻小吃店,他上去就問哪兒有冥紙賣。
我都覺得不吉利 ━ 大過年的找人家問冥紙,沒想到那年輕小媳婦還真知道,她指指劃劃說了一統,我們卻不知聽對了沒有,結果她二話不說,帶我們去了。
到了那兒才知道,原來這帶路的和那賣冥紙的都是外地來寧做買賣的,可是,由此卻能看出她們相互扶持、相互幫襯,撇下自己的生意把顧客帶給姐妹們,這難道不是純樸的民風嗎?在西方介紹生意可是要賺錢的。
純樸二. 殘疾人
在賣冥紙的路攤兒對過是一個賣熟食的小門臉兒,有個殘疾的中年男子來買鹹鴨蛋,這人雙腿從膝蓋以下全沒了,底下綁著膠皮,穿著破舊,頭發髒亂,顯然是個乞丐。他想要兩個破的,說馬上就吃,可那老板娘說什麽也不肯,就在我眼前,她翻來搗去挑了兩個又大又好的鹹鴨蛋硬塞到那乞丐手裏, 說:“拿去。”
乞丐向前挪動了一步,又把鴨蛋放了回去:“那我就不要了,我就要破的,你收個本兒錢,要收本兒錢,我是窮,可要給本錢。”
我沒看到結局,不過這已經令我感動了,我在西方沒見過這場麵。
純樸三. 小乞丐
接下來我要去乘公共汽車,路上有一個小姑娘,大概4、5歲,上身兒一件農村式的紅花棉襖,頭發梳的很利索,紮一小辮兒,臉蛋兒凍得紅通通的、有泥,小手兒拿著一個搪瓷茶缸,沿街乞討。
我去時把兜裏的全部零錢都給了她,大概有伍塊。我摸了摸她的頭,她很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
回來的路上,她還在那兒,這回我看到了她父親,是一個瘦弱的農村人,背著個跨包躲在牆角。我想這父親還行,給女兒收拾得蠻幹淨,一定是暫時遇到了困難。
我摸了下口袋,又摸到倆塊,我又全給了她。我一邊把錢放進她的茶缸兒、一邊笑著對她說:“你還在這兒啊?”
她跟在我身後,緊跟了兩步,我聽到一個細小的聲音:“謝謝叔叔。”
純樸四. 大堂經理
前麵說的都是下層人物,現在讓我們來看看國家工作人員。
我嶽父走得突然,不知身後是否留有存款,於是我們想到銀行去查一下。我們把來意對一個大堂經理說了,她叫我們先等一會兒,轉身進去商量。
等她出來告訴我們一個繁雜的手續,按照規定我們得先去公證處,證明我們與死者的關係,然後才能查。“不過,”她又神秘地說,“你們可以報失。”
原來,報失不需要什麽手續,銀行是給查的。“你們又不想取,不就是想知道有沒有錢嗎?不過不能在這兒報了,得換個營業所,我是大堂經理,我已經知道你們了,很對不起。千萬別對人講是我告訴你們的啊。”
拋開她這樣做是否妥當,這種替別人著想的民風是不是可以叫純樸呢!
純樸五. 推銷
我在南京飛機場排隊辦理登機牌時,有兩個小姐(國內好像現在叫小妹,因為小姐有令一層含意。)穿行在人群中間推銷網上定票。
她們來到我麵前,手中舉著印刷精良的手冊。我說我不需要,她們不願離開,進一步介紹著這網上定票如何如何的好,當時離飛機預定起飛時間還差40分鍾。
大家知道,國內現在是提前30分鍾停止辦理登機牌,而南京機場又不分航空公司,所有的人都在排隊,而每個隊都很長。我正六神無主,哪有時間和她們搭擱,就一句話拒絕了:“我用不了,我是個外國人。”
她們隻是憨厚地笑了一下,便轉而向其他人推銷去了。
我至今後悔不該用這樣一句話拒絕自己的同胞,然而,她們卻沒有計較。
我馬上問前邊的一個學生模樣的人,有沒有快速通道拿登機牌,他仔細看了我的票,也不知道那代號是哪家航空公司,就指著前麵標著“Late Customer”的台子,讓我去試試。
我想我當時一定是臉紅了,一個大言不慚的外國人,卻沒有看到那英文字。
純樸六. 讓座以後
這是一件小事。
我在南京乘公共汽車,與我那遠房親戚攀談正歡,忽聽旁邊兒的乘客在說給一位老太太讓座,我抬頭一看,那老太太就站在我前兩排的位置,我立即起身,動作之快不落於條件反射。
那老太太顫顫巍巍落座後,竟問我到某某地方應該在哪下車,我哪裏知道,就讓她問別人,同時也問到山西路還有幾站。
我想是因為我讓座的原因,四、五個人同時告訴我,甚至說到看見了那個地標建築,再過幾分鍾就到,還問我要到什麽具體位置,熱心程度難以充分表述。
以上六件事是我此次回國,對中國人民的樸實民風的印象,令我十分感動,中國在進步,中國的人文也在進步,中國社會正在變好,相信她還會變得更好。
我去,看到太多的欺詐和要錢不要臉的情況。
我不知道是我的運氣不好還是這位朋友的運氣太好。
反正我是要回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