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空雁叫

人過留名,雁過留聲。我願做長空雁叫,讓世界聽見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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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落平陽加拿大 第一章 落地多倫多

(2008-01-11 17:28:15) 下一個

今天終於動筆了!我一直不理解為什麽早先出國的朋友一旦出來就杳無音訊,現在我寫這本書,想告訴大家為什麽。

我是一九九八年來到加拿大的,我的大款朋友用一輛卡迪拉克送我和我愛人到北京機場,那場麵真是轟轟烈烈。一路上,我們聊了很多。他托我帶著他的申請文件,好在加拿大為他申請,想象著那樣也許會快點兒。我出國他興奮,他說:“我可以到加拿大的各大公司介紹一下自己...”這句話一直記在我心裏。

我帶了三萬美金,托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找到在北京機場海關工作的一位小姐,她在邊檢處看著我們出關,然後宛而一笑走開了。我記得我用了二十美金作為感謝,是我的朋友事先送到她手上的。當時國家有限製,好象是每人隻能帶兩千美元。其實檢查並不嚴格,我知道的很多移民都帶了遠遠多於一萬美金。但是,如果被查到,海關官員也隻能照章辦事,輕者家屬帶回,重者沒收,那可就麻煩了。

加航的飛機很大,因為是洲際航線所以每個機翼上掛兩架發動機,紅紅的楓葉矗立在高高的尾翼上,在九月中午的陽光下顯得格外耀眼。隔著候機大廳的玻璃窗,我凝視著這架白色的767,心裏想隻要上了這飛機就算到了加拿大了,這可算是我人生的一個裏程碑。

我的目的地是多倫多,中間要在溫哥華轉機並入關,聽說多倫多工作機會較多,而且我愛人的姐姐會專程從美國紐約開車過來接我們,所以盡管我的落地紙上寫的是Wennipeg,我們還是決定去多倫多。

機組的乘務員由四個空中小姐和一個空中先生組成。空中小姐中包括一位亞裔。說是空中小姐,可看上去也都三十多歲了,臉上雖有笑容,卻都是商業化的,不象中國小姐那麽純。她們的服務非常專業,英語當然是標準的。盡管問話都是簡單的“你喜歡喝什麽”一類,我還是得豎起耳朵仔細聽。招待乘客的有橙汁蘋果汁啤酒和紅酒,凡含酒精的都要付錢。有不少中國人申著脖子想看看都有什麽,小姐嘴上不說什麽,臉上就稍露不耐煩的表情。還有些人想喝酒,但一問價錢,也就作罷了。

每個座位都有一個耳機,每隔四五排有一個電視機。電視機是折疊在頭上的行李板裏的,起飛後不久開始放一部美國電影。聽機長廣播說,“就要進入俄羅斯邊界,現在我們腳下是中國的黑龍江。”放眼望去,一條細線蜿蜿蜒蜒,毛毛絨絨的。我心裏想我們祖國的大好河山,好些地方都沒有去過就要離開她了。飛機顯然是在向北飛行,並非向東過太平洋。也許地球不圓,這樣航線會短點兒。

一過黑龍江機艙內就關了燈,意思是讓大家睡覺了...

機長的聲音幾乎是和燈光一起叫醒了大家,我們已經到了阿拉斯加,離溫哥華不遠了。接下來又是一輪空中服務,我已記不清什麽時候吃的飯了。再次望出窗外,下邊已是皚皚白雪。我的耳朵開始隱隱作痛,這說明飛機已經在降落了。

飛機緩緩下降,當我看清地麵的時候,心中不禁一沉。零零星星的小木屋散布在發黃的草地上,看不見公路和高樓大廈,也看不見汽車。轉念一想,機場應該是在郊區,如何能看到繁華場麵,還是準備入關手續吧。

所謂入關手續就是填寫一張長長的表格,中心內容除了個人資料外就是有沒有攜帶違禁品。違禁品的種類都有詳細標注,一旦查出沒有如實申報,“不知道”就不是理由了。

我們在傳送帶邊等了大約一個小時才看見行李,四個箱子中的一個,角被撞癟了,其它三個也有不同程度的損壞。“這應該不算野蠻裝卸。”我心裏想,我們的箱子也的確很重。

接下來是入關和清關。溫哥華的機場大廳寬敞明亮,人們有序地排起四列長隊等候入關。我把入關表格、護照和落地紙一起交給一位坐在一個小方格子裏穿製服的小姐。小姐不是歐洲人,黑頭發黑眼睛。她用這雙犀利的眼睛看著我,仿佛我是個壞人。問題都很簡單,好象是明知故問,比如你叫什麽,從哪來,來幹什麽。當時我也來不及多想,隻是照實回答,後來接受了本地教育才知道,這是西方普遍的一種策略,如果你有貓膩,就很容易在連珠炮式的問題中漏餡,這是後話。

順利地通過這一關,又是長長的等待。剛剛隻是核實了我的身份,下麵要查我帶的東西了。申報大廳離入關口不遠,且有兩排椅子。我們坐了下來,因為那時雖有遺民但尚未形成後來的熱潮,所以隻有兩三個家庭在等候。官員們和工作人員的表情也柔和多了,他們知道我們已被接受,是一家人了。

我深深呼出一口氣鬆弛下來,開始觀察這個新的世界。真是個多元文化的社會,各色人種進進出出忙碌著,其中不少中國南方人麵孔。耳邊不時傳來英語聲,有些我聽不懂,有些要想一下才能反應過來。我是初中開始學英語的,啟蒙老師姓行,發音很準,要求嚴格,加上我學習認真,我的英語成績一直名列前茅,曾經有在全年級十四個班每班四十人中獨得壹佰分的記錄。工作後我一直沒放下英語,堅持收聽英語廣播和短波美國之音,出國之前還考了托福並參加了美國外教的口語學習班。即便如此,我仍然覺得力不從心,他們的語速太快,用法又不熟悉。

這時,一位身著製服,高大魁梧,金發碧眼的海關官員遛達過來,微笑著用英語問:“How are you (你好嗎)?”我趕緊照例回答:“I'm fine (好),thank you (謝謝)!”

“From China (從中國來)?”

“Yes. (是)”

“Come on. (過來吧)”

我隨他站在櫃台前,麵對我的就是一位華裔女士,臉上露出狡黠的微笑。這位海關官員與我並排站著,他是要幫我填個表格。他繼續用英語問到:“你還有什麽東西後續運到?”我腦子一閃念:“他們想得真周到。”可我卻一時想不出還應運些什麽東西來加拿大,打行李時唯一忍痛割愛的便是書了。

“Books. (書)。”我答到。

“啊,知識分子!” ──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可是標準的普通話,是從這位加拿大人的嘴裏流暢地說出來的!

我不由得大叫了一聲,他得意地翹了翹下巴,那位華裔女士也會意地笑了。我覺得心中無比溫暖,好比是他鄉遇故知。

“你在哪學的中文?”我問到。

“我在沈陽上的大學。”天啊,我意識到講中文的人在加拿大一定是個大家族,還不知有多少外國人會說中國話。

“以後說話可要小心,說不定人家聽得懂!”我暗暗提醒自己。

此時,那位華裔女士也用香港普通話向我介紹了多倫多的社區服務,並遞給我一些花花綠綠的小冊子,都是關於初到加拿大的注意事項,象到哪兒去辦社會保險號碼,哪兒有免費英文培訓等等。我好象又回到了家,我深刻地感覺到了這種歡迎,世界可真小啊!

我當時光顧著激動和感慨了,竟忘了問人家叫什麽名字。

當勤的海官檢查人員看到我們在這邊有說有笑,就根本沒有檢查我們的行李,他們的問題是,我的落地紙上寫著還有個孩子,這個孩子哪去了?我解釋說因為這是第一次來加拿大,不熟悉環境,所以將孩子托給姥姥照顧,待一切安頓妥當,會把孩子接來。從他們的臉上我看出了讚同和讚賞。

經過這一折騰,就誤了我們接轉的飛機。我們推著行李延著迷宮一樣的候機樓走道一路問到了登機口。服務員給我們登記了下一班機。此時已是溫哥華時間下午三點多了。

第二程飛機上乘客中隻有我們兩人是新遺民。我當時背了個大大的鮮紅的雙肩背,白體恤牛仔褲,一臉的興奮,大概十分惹人注意。臨下飛機一位空姐問我從哪來,是不是新移民。她笑著對我說:“加拿大是個很好的國家,你會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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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英姬 回複 悄悄話 從今天起開始讀你的移民經。很有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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