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女稚語集(二)

                                                          睡覺的麻煩

    孩子小，膽子也小。盡管他們倆自己有一個上下鋪，卻放著欲窮千裏目的上鋪不睡， 兄妹倆偏要擠在一張下鋪上。有時，哥哥半夜起來尿尿畢， 膽小如豆的他就一聲不吭走到我們的床邊， 象個鬼影似地站在他爹床頭一動不動。他爹雖然一秒鍾前還鼾聲如雷， 兒子侍候在側他立刻就醒了。 他一句話不說便乖乖爬起來，跟著他兒子到他們床上去睡。 有時在清晨時又跑回來睡一陣。 被我戲稱為“跑龍套”。

   龍套跑多了，當爹媽的難免有意見。 有天在早飯時間， 我們決定把這個問題跟兩個小朋友討論一下。 隻聽他爹朗聲說道：“你們不能總讓爸爸跟你們睡， 爸爸要和媽媽一起睡！” 大概覺得這個理由有點霸道又沒有說出所以然，於是補充一句：“爸爸媽媽兩個人不睡在一起要出問題的！” 說時看我一眼，眼睛裏全是笑意。  

    兒子的好奇心強， 馬上追問：“要出什麽問題呢？”

    當爸爸的不能馬上找到合適的答案， 隻好象留聲機一樣重複剛才的話：“出問題， 就是要出問題嘛。”一邊在大腦裏瘋狂地搜索最佳回答。

    兒子不棄不舍地繼續問：“那, 到底是什麽問題呢？”

    他爹突然成了個啞巴，兩眼直往上翻卻說不出話來。這時，在一旁悠然數著麥片圈，朝牛奶杯子裏吐泡泡的女兒發話了， 聲音裏帶著對她那個傻哥哥的極不耐煩：“天氣太冷了， 爸媽如果不睡在一起， 會生病的！”

                                                                女兒的願望

    我的這雙兒女， 雖從一個娘的肚子裏出來， 性情愛好卻千差萬異。 單就讀書學習這項中國人最重視的一件事來說， 哥哥是個書呆子， 抓起書不拘什麽地方場合便可以讀下去， 那種認真勁， 大有把墨水當成奶油蘸來吃的趨勢。 妹妹雖然在心血來潮之際，也可以提筆畫天書，或是寫一些象密碼一樣左右不分，上下顛倒的數字。 然而她最喜歡做的事， 還是躺臥在沙發上，一邊看卡通， 一邊吃她心愛的零食。 對於女兒，又是第二個孩子， 我們向來持寬容的態度， 況且近來我愈來愈信奉女子無才便是德，書讀多了未必就是好事，上不上哈佛又有什麽所謂呢， 隻要她開心就行了。

    女兒雖然比較好吃懶做，不太喜歡讀書寫字， 幼兒園裏布置的作業她還是踴躍完成。這其中有個緣故：隻要交足十次功課， 老師就會在眾多的小玩意裏讓她挑選一件自己喜歡的， 比如戒指， 項鏈這些女孩兒天生喜愛的玩意。雖然學校的這招辦法把孩子們顯得有點利欲熏心，但至少用在女兒身上還是管用的。

    這天女兒的作業是讓她畫出自己的三個願望。我認為這對她來說應該相當簡單：小丫頭心眼多，想法多， 當然, 要求也多.

    女兒開心地拿著作業一邊去了，過一會她又跑回我這邊來。語氣相當為難地對我說：“媽，我這作業沒法做。”

    奇了怪了，小丫頭居然也有很躊躇的時候，於是問她為什麽。

    女兒雖然一臉苦惱，但卻相當誠實鎮定地回答：  

   “我僅有的願望就是想要一條漂亮項鏈，可是，你昨天已經給我買了！”

    沒有願望有時還真是讓人沮喪的一件事。至少，這星期的作業要交白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