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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上海出發, 坐大巴到杭州. 車開過一個很破爛的立交橋, 駛進了杭州車站. 任何一個城市的車站都代表了那個城市的陰暗麵, 杭州也不例外. 我看到的是破舊的樓房, 肮髒的地麵和擁擠不堪的交通. 在心裏想象了千百遍的杭州城, 初次見麵時, 把它最醜陋的一麵給了我。
的士往市內開去, 窗外是千篇一律的建築, 商店, 每個城市都可以見到的風景. 偶爾有一排楊柳叫我驚喜, 可那渠裏的水黑得像煤窯, 水上還漂了一層油汙. 我不再把它和傳說中那個溫婉綽約的小家碧玉聯係在一起. 這又是一個摩登都市, 是人們對現代文明的失敗翻版。
在賓館安頓下來, 天色已晚. 為了彌補心裏的失落, 顧不得勞頓, 匆匆洗個澡就往西湖趕. 看著車窗裏最後的一抹夕陽, 我心裏那個急呀. 夜遊西湖未嚐不好, 可第一次照麵好比相親, 你總希望把對方看個清清楚楚. 的士司機仿佛看出我心裏的焦急, 連連闖了好幾個紅燈. 我叫他不用這麽趕, 他說別人闖他也闖. 也是, 街上塞得滿滿的車, 沒有幾輛是等到燈綠了再走的. 大夥兒一湧而上, 誰快誰走. 有輛車大概想從我們右邊抄過去, 把一輛自行車碰了一下, 車上的小夥子差點摔了下來. 他扒住車窗, 對司機破口大罵. 司機也不下車, 坐在位置上和他對罵, 周圍一圈看熱鬧的人。我督促司機快走. 他輕快地回答一聲: 坐好了. 隨即上了一條反單行線。我腦子裏迅速冒出一句廣東話: 旰都得? 隻有拚命抓住車門, 以防在遇到不測的時候一躍而出。
一路幸無大險. 暮色中, 我趕到了西湖. 第一個景點是曲院風荷。回廊碰上施工進不去, 隻能在岸邊打望. 此時八月已過, 荷花大都謝了, 田田的葉子在晶藍的夜裏搖動, 葉根浸著千年的西湖水. 起伏的遠山的黑影裏有星星點點的光, 像磕睡人的眼. 突然想起不相幹的一句詩: 寒塘度鶴影. 咦, 正是盛夏, 麻雀也沒見著一隻, 上哪找鶴呢. 倒是很羨慕那些在此駐紮施工的民工, 帳篷一搭, 便可露宿在湖邊, 吹一宿涼風, 聽一夜西湖浪的. 但他們勞碌了一日,要的隻是睡眠。不象我這種飽食終日的廢物, 隻知道看星星,失眠,想一些不著邊際的事的。
獨自在蘇堤上走。堤岸的長椅上坐滿了情侶, 對著湖水擁抱接吻---那感覺想必好。 一個老人在柳樹下吹笛, 那聲音穿柳度水, 一路向著湖心去了。映波橋下, 一隻烏蓬船悄然駛來,是晚歸的漁船吧。遠遠看見杭州城輝煌璀燦的夜景, 映著黑沉沉的水麵, 愈發象海市蜃樓了。而我卻仿佛醒了一個夢, 一個千年杭州夢。
有了這番對西湖的好印象, 再看杭州也順眼得多。除了髒, 城市格局對迅速發展的交通顯得力不從心以外, 的確是浪漫悠閑的一個城市。 杭州城裏有兩多:花店和茶館。成都的茶館也多, 但大都木棚竹椅,質樸簡陋, 和杭州的比起來, 仿佛是下裏巴人跟陽春白雪。 去了一家青藤茶館, 光聽名字已覺得綠意深深。 走進去一看, 但見小橋流水, 青青竹篁, 木窗上雕著精細的花紋。廳裏放了一溜兒的長架,上麵擺滿瓜果點心鹵味。同事介紹說, 這裏隻收茶錢, 東西隨便吃。常常他們一幫人周末在這裏打麻將, 又吃又喝混一整天的。我不禁心底暗暗羨慕, 想起在美國的清苦生活, 那煎炒燉鹵的煮婦歲月。居然還老著臉皮, 對他們大談加州的陽光, 空氣和海, 吹得這幫少年人引頸遐想的。
印象至深的,莫過於城郊的新十景之滿隴桂雨。其實出城的這一段路也很賞心悅目,漫山漫穀都是茶園, 我每日喝的西湖龍井,恐怕就是從這裏采摘的吧。到了滿隴桂雨,抬首便是兩排蘭竹,地上鋪著青石板的小徑。 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出了竹林,是一個會客廳,相傳江澤民曾在這裏主持過一個會議。我想他大概也是喜歡這裏的幽靜。廳的後麵就是茶館。愛極了門口的兩株大桂樹,城裏的桂花未開,山郊的倒已經開得如火如荼了, 滿樹馥鬱的甜香。這時天又微微地下點子雨,我們便坐在那桂樹下喝茶。一陣子,桌上,茶水裏都是桂花。杭州城的好處又一點一點地回來了。
It is correct that "堤岸的長椅上always坐滿了情侶", but not sure their feel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