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麗莎白湖
(2006-09-08 18:5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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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麗莎白是一個人工湖, 位於舊金山東灣佛利蒙市中心. 在美國, 除了紐約, 洛杉磯等這些大城市, 一般的市中心和中國人心裏的鬧市有相當的不同, 沸反盈天的市聲在這裏是聽不見的. 除多了一些市政大樓和購物中心, 市裏和鄉下沒有太大的區別, 有的是齊整的草坪和隨時節而開放的鮮花. 所以, 即便我每日身處”鬧市”, 也一樣能享受到’地偏心自遠’的快樂.
伊麗莎白是湖, 也是一個公園. 公園總麵積750畝, 其中湖占去了83畝. 繞湖一周, 大約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 湖三麵皆平地, 隻一麵背山, 山上是西部片裏看得到的牧場和牛羊. 隻這一麵山, 便給這座城市和這麵湖添了說不盡的詩情畫意.
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是在一個冬季. 盈盈一大片淡藍的湖水, 在高遠的天空下, 愈發像一位豐腴柔軟的北方佳麗. 水上的細紋是她淺淺的呼吸, 湖岸輕拍的浪花則是她輕盈的舞蹈. 湖麵上頗為熱鬧, 有西邊太平洋上過來覓食的海鷗, 也有成百上千隻從北邊飛來過冬的加拿大鵝. 再加上常年以此為家的野鴨, 水雞, 把個冬日的湖麵也攪得生氣勃勃, 聒噪聲不絕於耳.
這裏也是矽穀新移民的天堂, 尤其以中國人, 墨西哥人和印度人為多. 逢周末,到處是開生日派對和燒烤的人群. 無論大人還是兒童, 臉上都是一副快樂而滿足的神情. 算上湖邊遛狗溜冰的老美, 一幅全人類和平共處的畫麵. 你不禁想起<<聖經>>裏描述的新天新地的情形. 假如真有天堂, 恐怕就是如此吧.
伊麗沙白以春秋兩季最好. 春天, 牧草把遠山綠成了一幅水彩畫. 湖邊的櫻花次第地開了, 垂水的楊柳點了一樹樹的嫩黃. 兩隻燕子掠過水麵, 露出剪刀似的尾巴. 再過一陣子, 湖邊的荒地上開出大片大片的油菜花, 那種絢爛, 仿佛把天空也感染了, 明亮得象凡高的油畫. 湖裏的野生動物越來越多了。正是繁殖的時候, 你若不留意, 很可能踩到一兩隻才出生的小鴨子. 它們排隊跟在母鴨後麵, 扭著小屁股, 一拐一拐地往草地上探索世界去了. 剛做了媽媽的母鴨, 癟著肚子, 睜著眼睛, 隻管留意有什麽東西要襲擊她兒女, 好隨時發動攻擊. 幾隻加拿大鵝,老老實實地在旁邊吃草 , 被她不明不白地啄了幾嘴, 憤憤叫喚著躲了. 但凡愛總是有排它性的。
碧雲天, 黃葉地, 秋色連波, 波上寒煙翠。秋的天空總是明淨而致遠. 因為這個緣故, 此時的湖水也比其他季節更細致, 內斂. 仿佛放蕩了一個夏季的少女, 開始在這個季節反思起她的行為,漸漸地沉靜下來。 湖麵隻微微地起些波瀾, 代表她心內殘存的不平靜. 白樺, 楓樹, 梧桐的葉子, 在秋風裏紛紛地黃了又落了..這時, 適合有人用小提琴拉一曲馬斯涅的<<沉思>>. 坐在湖畔的長椅上,一邊聽那提琴, 一邊看黃葉一片片地飄落下來, 落到寧靜的湖麵上, 蕩起一絲絲的漣漪. 你想起屈原的一句詩”嫋嫋兮秋風, 洞庭波兮木葉下.” 不知不覺間心裏泛起迷茫, 不知所終的滋味, 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兩千多年前飄零的那片木葉, 還是此刻在湖畔百無聊賴的我, 或許這便是秋天的況味吧.
雨中的伊麗沙白又是另一番景致. 記得有次S君邀我遊湖. 說這是認識以來我們第一次單獨活動. 不想出門還好好的太陽, 到了湖邊天卻翻了臉, 陰雲密布, 一陣子又飄起了小雨. 我們在細雨裏繞湖一周. 遠山近水都罩在一層雨霧裏, 濕氣撲麵而來. 隻有路邊的野草越發地碧綠油潤, 平時不起眼的野花也越發地鮮豔了. 小徑上就我們兩人. 我們很少講話, 怕破壞了這雨中的靜謐-----他原是很會開玩笑的一個人. 走完一圈, 頭上身上全打濕了, 可是大家心情都很好. 上車的時候, 他對我說:”你知道我剛才很想講個笑話給你聽. 可是, 怕你不喜歡, 憋了我這一路, 嘴都憋臭了. “ 我們大笑. 畢業也有三年了, 彼此各在天一涯成家立業, 未有音信往來. 下雨的日子, 不知他還記得起這次遊湖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