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戈：警惕牛市從實體經濟中抽血
一年來紅紅火火的牛市，讓股民們笑逐顏開。上證綜合指數今年迄今累計漲51%，過去12個月累計漲134%；深證綜合指數則分別漲109%和173%。眾多的股評家和學者為這一輪大牛市鼓掌叫好，並不斷的為牛市的到來和未來一眼看不到頭的牛市尋找各種理由。
但上周末，證監會再次強調要求嚴查場外配資的通知之後，本周股市接連下跌。監管部門通過行動表達了對股市的態度。盡管利益相關者一再通過各種渠道和方式傳播“國家牛”的概念，力圖進一步推高股市行情。但所有具有常識和理性的人都很自然的相信，快速上漲的“瘋牛”對中國經濟並不是一件好事。
“漲停”真的這麽光鮮？
回顧2006到2007年的那一輪“瘋牛市”，教訓是十分深刻的。從2005年年末開始，中國股市在22個月的時間裏從1080點上漲到6124點，股指上漲了4.67倍。股市的暴漲暴跌並沒有增加社會的財富，卻使社會的財富分配進一步分化。那些資金充裕、經驗豐富、技巧嫻熟、擁有內部信息的個人和機構在高位時成功逃頂，賺的盆滿缽滿。而大多數新入市用工資和退休金炒股的普通百姓在高點入場，緊接著跌入深淵，很多人血本無歸，很多人跌出中產行列。
我們來分析一下統計數據，股市大漲的2006年和2007年，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分別比上年增加15.7%和18.3%，看起來很高。但我們再看在股市低迷的2010年和2011年的數據，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分別上漲了18.3%和17.1%。也就是說，股市中人經常念叨的所謂牛市會促進消費市場的“財富效應”其實也是一個子虛烏有的神話。
本輪牛市和上一輪牛市的最大的不同就是由於融資融劵業務的開通，股市的杠杆率大大增加了。這一方麵增加了股市波動的幅度，更有可能產生的影響是股市從實體經濟中抽血，而不是有更多的資金進入生產領域。
現在通過各種途徑進行場外配資的來源是多元的。包括銀行、小額信貸、P2P平台的大量無法統計的資金現在已經通過各種途徑進入了場外配資領域。目前整體投資低迷，但民間借貸市場的利息卻依然居高不下。很多民間借貸的綜合成本年化利息達25%以上，這樣高的利息從事正常生產和服務的企業是結不起也不敢接的，他們唯一可能的流向就是股市。一些銀行的低利息貸款更是以各種途徑進入股市。也就是說，國家鼓勵通過信貸的方式促進小微企業發展、促進企業升級轉型的資金會有相當大的一部分進入二級市場炒作。
更有甚者，一些本來正常經營的中小企業幹脆炒掉員工關門歇業、老板專心炒股的報道也不斷見諸報端。我自己就有一些企業界的朋友，最近半年完全或者基本放下公司的主營業務用大量的時間炒股。甚至一些大型中央企業和上市公司也加入了博弈二級市場的行列，據外電報道，公開資料顯示中國鐵建就是將資金投入股市的公司之一，從去年年底以來，這家國有公司買進了多家上市公司的股票。在不少企業家看來，在經濟整體麵臨需求疲弱、產能過剩的前提下，投資股市是最明智的選擇。國家統計局的數據顯示，如果刨去投資證券市場的收入，工業企業上月利潤僅增長非常有限。
當然，從長期看，牛市的確有將社會資金引入投資，並間接刺激經濟增長的功能。但這種功能的良好實現一定是有條件的，那就是：這個市場應當是一個以機構投資者占主體、投資專業相對專業、市場規則明晰、懲罰嚴苛的市場。很顯然中國證券市場雖然在向這個方向努力，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當今的中國股市還停留在這樣的階段：股評家、證券從業者、上市公司高管、普通投資人會在飯桌上甚至公開場合公開的向別人推薦股票，並信誓旦旦的說了解這隻股票重組的內幕，這樣的人被周圍的人奉若神明。但在美國，這是要坐牢的罪名。
因此，一個被嚴格監管、法紀嚴明的牛市才是真牛市，才能對實體經濟的發展有可能帶來一定的好處。而一個投機氣氛嚴重、非理性成分過高的市場中，牛市隻會從實體經濟中抽血而不是輸血。
（本文部分內容刊發於今日的《環球時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