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飛溪軒

坐清涼小軒,看一溪流水,品一杯茗茶,人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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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新年樹

(2008-01-01 12:56:03) 下一個

我們家不信教,本來跟聖誕樹是沒有什麽緣份的。可是我們每年也弄一棵來家裏擺擺,主要是小孩子們看著高興。本來這聖誕樹就是德國人在十七世紀發明的,並非基督教的本源,原是為慶祝冬至而有,所以不信教而擺聖誕樹也不算過於偏頗的行為。不過在我們家過了聖誕,還要做一棵新年樹,卻是有著另外的心情在來麵。

上大學的時候遠離北京,到了新年,宿舍裏甚是冷清,本地的學生都回家了。雖然有工科各係的舞會,但我和我的好友卻是兩個舞盲,隻好婉拒。慢慢長夜,兩個人手捧著生理鹽水瓶子做的暖水袋(南方冬天冷啊!又沒有暖氣,隻好也DIY發明些保暖措施);腳下的地上鋪著報紙。報紙上放著方方整整的毛巾被。毛巾被上再放一個巨型暖水袋。袋上才是自己的腳,腳上還要裹上毯子,腿上再蓋上被子。這樣看著自己嘴上吐出的白白的哈氣,還是覺得挺暖和的。兩個人就這樣聊得海闊天空,很有些古人“擁爐”長談的意味。

隻是女孩子終究是擋不住“心靈手巧”的誘惑的,總覺得兩手空空抱著個瓶子清談不夠“小資”。於是舍棄了溫暖的腳墊,滿宿舍狂翻。終於找到了幾張包大巧克力的錫紙。巧克力早就裝在肚子裏了,錫紙一直沒舍得扔掉,還壓得平平整整的。又找到一些鐵絲和皮筋兒。這樣兩個人剪剪貼貼的,很快一棵銀色的小樹就成型了。又找來為熄燈後趕作業預備的蠟燭。就這樣我們的第一棵新年樹誕生了。

畢業以後我和好友分在不同的城市,雖然書信不斷,也常見麵,但再沒有機會一起迎接新年。想想也是人生必然的過程,結婚、生子,柴米油鹽,將學生時代的熱烈童稚悄悄藏起,過起恬淡溫暖的日子。沒結婚之前在家裏,還和哥哥一起做過一次新年樹。不過有哥哥在家,樹當然不像在學校時候那麽小兒科。不知他從什麽地方弄來一根鐵棒,所以那棵樹便做了三、四尺高,用的蠟燭也是那種長長的紅蠟燭,點起來真的是火樹銀花。可惜那時隻顧欣賞我們的新年樹,洗出照片才發現我竟穿著花秋褲,一副剛起床的狼狽樣子,十分不雅,更別說“小資”了。

以後的生活時而穩定得幾年如止水一樣的波瀾不驚,時而動蕩如扁舟一葉、風雨飄搖。但不論怎樣的日子,新年樹總給我帶來莫大的歡樂和希望。看孩子們的小手笨拙地擺弄那些枝葉,看女兒靈妙的色彩搭配,一棵小樹的誕生中記錄了我們一年的時光。

塵世紛擾,有很多如意和不如意的地方。雖然新年的第一天與舊年的最後一天並沒有多大分別,但人的本性總期盼能有什麽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將舊年的滯重擺脫,在新年裏迎來歡愉。我想這新年樹便是我們自身的努力,將一顆平常心,拌一份友情與親情,勻給新年的每一分一秒。我相信那新年中的日子,歡樂便會多了一分溫潤,痛苦便會減了一分苦澀。

找到這張老照片,還是和哥哥、男朋友一起做的那一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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