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踩著他已逝的腳蹤去的,帶著對他,一個著名藝術家的敬仰.
六點的夜晚雖不算遲,但他的門卻又一次關上了.
在那似曾相識的弄堂裏,我有些迷茫.
這裏,是我們出發去北疆前的起點.
這裏,又將是我們洗去塵埃後碰杯告別的終點.
我本是拒絕酒水的,看著兩個誌趣相投的男人豪情地碰杯,我把可樂在嘴邊輕輕滑過,潤一潤被北疆的風吹幹的唇.
當田子坊被外來的洋風吹得不淪不類的時候,我卻沒有陶醉在這份故意營造出來的浪漫中.悲的感覺從心頭溜過.在國外丟失了自己的文化,擔心將來很難再回國找到我本以為可以找回來的東西.可時光不再.這不能說是壞事,但人總是無奈地懷舊的.
夜晚的燈光裏,我發現了一點點的白,那赤裸裸的身影,是模糊的......
我知道我是回不去了.因為每次回去都找不到永遠離我而去的人.而她遠去的背影,總讓我伸出手去,無力拉回.....香耐爾的瓶碎了,我的心也碎了.留在弄堂裏的,是她那永遠無法讓我忘卻的背影,和她留在地上的香氣.
我還是控製不住自己,沾了酒.這一沾,我知道自己完了.
新疆牧民遞過來的奶酒,不能讓我醉.可今晚這杯啤酒卻讓我真正站不住腳了.
身邊的他說:我們北方人叫懵. 多麽貼切的詞語.
點上一支蠟燭.今晚,有太多的靈要祭.而我們不是才到中年嗎?
身旁的他又說:我們已經到了抬靈柩來顯友情的時候了.是不是太早?可那確實已經發生.
在北疆時翻山越嶺的英姿迷惑了自己,還是欺騙了眾人? 現實為什麽如此的殘酷?我真的懵了.
哈蘇的快門聲象禮炮在小弄堂裏炸響.我好想聽到爆炒米花的呼喊,可回應我的是一群年青人的笑聲.
在炎熱的夏夜,我們終於將沉重的裝備卸下了.
分享,是一種甜蜜.
友誼,是甜蜜後的回憶.
那條回家的路走得很長.
有沒有下雨,什麽時候下的雨,這些都不重要.
但是,眼是濕的.
散去的時候,我們的記憶留在田子坊了.
水果日記
2009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