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天之隻愛陌生人

 

感恩節過後，身體隨著氣候走，頭痛，喉嚨發炎，精神萎靡，大夢不斷。

周末的早晨，從又一個糾纏不清的長夢中醒來，滿腦袋能想的隻是夏天。

夢中的夏天依然青春。 一個炎熱的夏天，一棟麵北的樓房。 我住在東北角，他住在西北角。樓前有大的管理不善的操場， 有很多中學生在上麵踢球。 夏天也在。 草場旁邊還有小吃鋪子。 好吃的涼皮，熱情的老板娘。

我從美國回來， 夏天從北京回來。 回到屬於我們的故鄉。 我穿著綠色的不合身的綢布裙子，別扭極了，出了很多汗。我透過窗子看夏天踢球很久，然後起身和阿雅一起去小吃街（所有有關夏天的夢裏，阿雅總是在的）回來的路上，發現夏天還在操場上。

於是我對阿雅說，我要去和他講話。 阿雅撲閃著黑色的眼睛，不說話（阿雅的眼睛的確是黑色部分多過眼白。有著令人無法回避的穿透力）。

夏天看著我，並沒有太吃驚。輕輕的對我說嗨。

我發現自己熟悉的心跳，夾雜在熟悉的失落中。

我們一起走路。我的不合身的裙子繼續騷擾我。無論如何都弄不舒服。胸衣的帶子不斷的露出來，不得不經常停下來整理衣服。

不記得自己都和夏天說了什麽。 甚至不確定真的有過兩個人的對話。隻是滿懷心事的走著。像兩個不相幹的同路人。

我隨著他回家。他的家。和他擁抱親吻。眼淚流下來。

我說，夏天，你什麽時候會開始愛我。夏天說，你是一個陌生人。

我坐在柔軟的床上。 夏天不見了。 我在思考，我們是不是真的是陌生人。如果是，為什麽我總是想向他靠近。 為什麽這麽多年，我的期待中一直有他。

然後回家。無法忍受夏天的沉默。從樓西走到樓東。回到我的窗前。窗外的景色依舊。疏於管理的操場，悶熱的天氣，快樂的奔跑的孩子。

內心積鬱著很多不快樂。找不到出口。越來越無法忍受，於是狂奔回夏天的家。他開門給我，我滿臉是淚，為什麽夏天？為什麽不愛我？

夏天仍然很平靜。讓我進到客廳。他的媽媽在。很豐潤的女人。笑意中帶著讓人不舒服的鋒利。她問夏天，這是你的朋友啊。我走了，不打攪你們。

夏天從他的房間拿出一個長長的盒子。從中一本一本的拿出我送給他的我寫的日記。我從中翻開小小的一本，裏麵是我熟悉又陌生的字跡。小小的，密密麻麻的，悲傷的。夾雜著不合時宜的英文和法文，夾雜著年少的絕望和惶恐。我一頁一頁的翻讀自己的掙紮。一種無法倡言，辭不達意的掙紮。

夏天說，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這麽多年我一直都留著他們。可是你離開我。我們不在一起。我們從來都沒有在一起過。是你選擇了離開。我真的無能為力。

夏瀾你已經結婚了。你嫁了屬於你的陌生人。你和我也隻能是陌生人。

。。。。。。

於是我醒來。傑不在床邊。睜著眼睛聆聽，整個房子都很安靜，傑離開了嗎？輕輕的喊他的名字，隔壁書房傳來他的回應。

傑站在床邊俯下身親吻我。親愛的，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