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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爸爸不如西門慶

(2007-02-16 12:26:31) 下一個

         這本是一場家庭之戰,但如今“交戰”的父女私下已不再聯係,他們隻通過媒體或者法院“接觸”。

  山東女生王靜即是這場家庭之戰的主角。因為認定父親“包二奶”,2005年,時年18歲的王靜先後兩次進京到中紀委舉報父親,希望中紀委開除父親黨籍。在不服調查結果的情況下,王靜又創辦“父親不如西門慶”網站,將父親的“劣跡”公之於眾。

  2006年7月,其父王誌華以名譽侵權向法院提起民事訴訟將女兒告上法庭;之後,被王靜稱為“二奶”的李翠蓮也以王靜辦網站侮辱、誹謗自己向法院提起刑事訴訟。

  2007年2月5日,山東定陶縣法院對李翠蓮狀告王靜一案作出一審判決。法院認定王靜構成侮辱罪,判處管製兩年。2月13日,王靜對“兩年管製”的一審判決正式提交了上訴書。

  女兒:“現在到了最後的決戰”

  王靜的家在山東濟南。讓記者吃驚的是,這個家沒有一點想象中的陰鬱壓抑之氣。給記者開門時,王靜的母親一邊套外褲,一邊熱情地將記者迎進屋,滿臉笑容,“我們家裏有暖氣,平時穿秋褲都沒關係。”而王靜則在自己的小臥室裏玩電腦遊戲,“你等一下,我馬上就好啊。”歡快響亮的聲音從裏屋傳出來。

  讓記者吃驚的不僅是這個家的氣氛,還有眼前的王靜。

  與半年前媒體上經常刊登的那張中性硬朗的照片相比,王靜變了不少,頭發長長了,人也瘦了,漂亮了許多。“我不喜歡拍照,網上常用的還是從電視上截屏下來的呢。”與她越見秀氣的長相相反的是,王靜說起話來很爽朗,“那張判決書我一點都沒把它當回事。隻要提出了上訴,判決書就是廢紙一張。

  “忍了兩年才這麽做”

  在記者看來,王靜是個矛盾綜合體。在父親剛提出要與母親離婚時,她自閉不說話,連學校課間操都不敢參加,總覺得同學說悄悄話就是在說自己父母離婚的事;而此後,她卻兩次上告中紀委並在網上公開父親“劣跡”。小時侯,她與父親很親,按照她的說法,“我們可以談心,兩個人一起吃飯總有說不完的話,兩人都特喜歡聊曆史”;如今她在媒體上公開指責父親“包二奶”,更多時候直呼其名王誌華不叫爸爸,提起時又恨又不屑。當初她上告中紀委、開網站,是為了挽留住爸爸保住這個家,但所做的一切卻讓父女倆的距離越來越遠,直到私下不再聯係。

  對於記者這一切的疑問,在王靜看來,隻是記者沒有理解當初發生的一切,“你以為我知道王誌華包二奶要和我媽離婚,我就一下子去上告中紀委了?你知道嗎?在這之前我整整忍了他兩年,等他承認錯誤等了兩年。”

  “每個人都認為我很瘋狂,但是要知道,我不是一下子心血來潮這樣做的。”

  “從王誌華‘包二奶’提出離婚到我上告中紀委,我忍了兩年多。這兩年多來我一直想以親情喚他回頭,可是他的態度越來越差。我們以前有很多話說,後來我和他說話他愛理不理;他提離婚後還對我母親動手,我勸他們,一開始他看在我麵子上,就不打媽媽了,後來是連著對我一起發脾氣。臨近高中會考時,學習壓力大,我根本就不想為這件事煩心,但他會忽然找我,弄得我一天沒法學習。高考多關鍵啊,他一點都不來問我情況。高考前一天,我緊張得腿直哆嗦,很想聽他說說話,但是他一直不接我電話。那一刻,我對他徹底失望了,高考結束後就上北京了。”

  但是王靜不服調查下來王誌華沒問題的結果。於是,王靜創辦了“父親不如西門慶”網站,“我以前是在論壇上發帖的,但一發就被封,就幹脆自己辦網站。”

  想幫助類似經曆的孩子

  “女兒舉報父親‘包二奶’”係列報道刊登後,在社會上引起軒然大波———不僅吸引了媒體公眾的注意力,還引起了一些父母因婚外情而離異的孩子們的關注。在最初的兩個月裏,王靜家裏每天都能接到全國各地這樣的孩子打來的電話,他們或表示支持或隻是傾訴,還有的甚至希望王靜能夠把他們親人的“醜事” 也刊登在網上。大多數時候,接電話的依然是王靜的母親,她告訴記者,不少孩子一打就是好幾個小時,在電話裏哭,還說要自殺,還有的半夜打來電話,說想到濟南看王靜。“這樣的孩子真不少,有些比我們的遭遇更悲慘。還有一個母親說下次如果王靜去北京上告,她就一起去告自己的丈夫,她那15歲的兒子因為父母離婚已經不上學,沉迷網絡遊戲。”

  記者問王靜:“你覺得自己有能力幫助和你類似經曆的孩子嗎?”王靜說:“我不是讓他們采取和我一樣的方式。我想更多是從道義上幫助他們。如果他們選擇要登,我就給他們空間登。除此之外,也可以聽他們傾訴,緩解他們心理上的傷痛與壓力。”

  母親:被女兒同情著的弱者

  在記者趕到濟南采訪前,一直被一個疑問困擾著,王靜走到這一步,她母親究竟對她起了什麽影響?因為此前,記者曾幾次打電話到王靜家,都是王靜的母親楊錫莉接的電話,而采訪的安排也是由她直接敲定。這不禁讓人懷疑,王靜舉報父親的行為,有多少是她自己的想法,又有多少是她母親起的作用?

  但是,在采訪過程中,記者明顯發現,比起母親來,女兒更為強勢。當母親與女兒說話時,常帶有詢問的語氣,即使和記者說話,母親也會看看女兒問,“王靜,是這樣吧?”相比之下,王靜顯得更自信。記者問王靜母親的問題,也多是由王靜代答。

  當記者問王靜,母親對她是否有影響時,她坦白“有影響”,讓記者吃驚的是,她卻用了“同情”這個詞。“我同情她。小時候是‘子以母貴’,長大了就該‘母以子貴’,我得為她出口氣。”王靜說,事情剛發生時,母親一直躺在床上,自己每天上學回來幫她做飯,“她總像個怨婦一樣嘮叨,我都煩了。後來在兩年的時間裏,我爸爸的做法越來越過分,我覺得必須出來抗爭,否則我媽也要被毀了。”

  王靜告訴記者,自己對母親的影響更大,“她得跟著我走。就拿上中紀委來說,一開始,我媽不同意我去北京,但我這人特固執又好強,覺得一定得出這口氣。我媽攔不住我,又擔心我,隻能陪著我一起上北京。你有沒有發現家裏的電話都是我媽接的?我讓她來接的,這些事太繁瑣,能她說的就她說,非要我說的,我才說。”

  在王靜看來,母親就是個大孩子。“以前家裏都是我爸做飯,錢也是我爸管著,我和我媽就像我爸帶的兩個孩子一樣。現在,家裏的錢我保管。”

  父親:我覺得判決是公正的

  長期以來,事件的另一主角王誌華對於媒體一直采取回避的態度。事情發生後,他從濟南的國土資源廳調到了臨沂的國土資源局工作。此前3天,記者一直撥打王誌華的手機,不是暫時無法接通,就是關機。昨天中午,記者來到臨沂後,王誌華最終願意開口和記者說話,終於談起了這一次判決。

  記者:你知道判決結果了?

  王誌華:知道了,前兩天在網上看到了。

  記者:你女兒提出上訴了。

  王誌華:一般一審以後都會上訴的。我就知道她會上訴。

  記者:你怎麽看這個判決結果?

  王誌華:我覺得很客觀很公正。

  這個判決還是情理兼顧,因為管製不像坐牢,但是又有教育意義。

  記者:如果二審維持原判,你會考慮撤銷對你女兒的起訴嗎?

  王誌華:那還要看對她有沒有起到教育作用。她要是還那麽愛挑事,我沒有辦法不起訴。

  記者:就沒有考慮過和你女兒主動和好?

  王誌華:現在不是我不想停,是她不想停。

  記者:她說隻要你承認錯誤……

  王誌華:我沒有錯誤我承認什麽。反正現在就等法律判決,要是法律判決她還不相信,那我就沒話說了。

  [記者手記]

  非如此不可嗎?

  一位遭受過婚變的女士為了王靜的事給記者來信說,“我要反抗,我要把這顛倒的曆史再顛倒過來。我也有這樣的衝動,所以我理解王靜的行為”。盡管如此,她還是不讚成王靜的做法。

  這讓我想到了自己在趕往濟南采訪前,查閱王靜相關報道時在筆記本上的一個個問號。這一個個問號都指向同一個問題,非如此不可嗎?

  與王靜見了麵。這個20歲的女生,在談話中顯出這個年紀少有的沉靜與成熟。她承認,現在和父親是兩敗俱傷。不過,她覺得也許該慶幸發生了這一切,因為“王誌華的事讓我成長了許多。現在我身邊的同學都還幼稚得要命,隻知道嘰嘰喳喳談論服飾,為一些小利爭來搶去”。但和父親的爭戰,她還停不下來。我問她為什麽,她連連反問:“為什麽不這樣做?難道就讓他那麽猖狂嗎?難道就讓他把我們母女逼到自殺嗎?”

  與王靜近4年來的生活變故相比,作為一個短暫來訪者,我無法簡單地建議她可以怎麽做。但我問她,有沒有想過在一件事緊逼上來的時候,嚐試退後看?“如果你讓自己往後退一退,離它遠點,再把時間拉長點,會不會發現其實不止這一條路可走?”王靜雖無語,但仍一臉執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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