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偷渡

20年前，一艘鏽跡斑斑，沒有動力，隨時可能沉沒的漁船載著599名福建平潭的偷渡者在加拿大西部沿海擱淺，偷渡者紛紛棄船遊泳上岸，隨後被加拿大海岸警衛隊發現。幸運的是，這一過程中沒有任何人員傷亡。

由於對這599名偷渡者進行甄別需要大量的翻譯，我作為誌願者參與了整個過程，這也是我第一次近距離深入的了解了偷渡的內幕。

毫無疑問，冒著生命危險，九死一生非法的進入他國境內，目的不外乎是為了更好的生活。而本國生活之所以不如意，不外乎是經濟和政治兩大原因。文革期間，偷渡或出逃的中國人數以萬計，其中不乏社會精英，最具代表性的有馬思聰、傅聰、曾憲梓、倪匡等等，當然也有不少是生活所迫，主要是大饑荒年代，靠近香港一帶的廣東民眾成群結隊扶老攜幼，或泅渡，或“撲網”，哪怕軍警開槍也無所畏懼。那時偷渡正應了一句話：“國不棄民，民何忍離國”。

然而，最近十多年來，中國的偷渡客越來越少，基本上絕跡了。當媒體一開始報道那39位偷渡客的時候，我第一反應是為什麽？為什麽現在還有人冒死偷渡，難道現在還有中國人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嗎？

真相漸漸浮出水麵，那39人大部分恐怕都不是中國人。

首先必須強調的是，不管39條生命的國籍是什麽，這都是一個悲劇，生命是平等的，更是無價的，每一個生命的逝去都應該被尊重，被紀念，被祈禱，而不是被某種目的消費。

把此次偷渡在第一時間與中國聯係起來，如果是因為有些人使用了偽造的中國護照，而英國警方在沒有細致調查的情況下過早披露案情細節，那麽媒體情有可原，最多說它們不夠嚴謹，或是某種定向思維使然，這個錯誤CNN犯了，同樣《環球時報》也犯了。再者，媒體都有其傾向性，都是某種“工具”，不必苛求它們，更不必上綱上線來橫眉冷對。對某一個媒體過度的指責，或是糾結於偷渡者到底是哪國人，再或者將他人對此事的態度道德化，這本身也是將一起人道悲劇意識形態化的消費過程。作為個人，我更在乎事實的真相而不是媒體的報道，更在乎各國政府如何更好的采取措施防範這類悲劇的發生。

至於防範，任何事情都不要一刀切。風調雨順的年代，如果僅僅是為了多賺一點錢而非法進入別國，尤其是通過有組織的犯罪集團（human trafficking）商業化的偷渡行為必須嚴厲打擊，但是麵對人道災難，如饑荒和戰爭或政治迫害中湧現的偷渡，各國政府都應該適當的網開一麵，相互協調接受一定數量的難民。

由此想到當年港英政府本打算把捕獲的大陸偷渡者裝車遣返，結果當晚香港幾乎所有的娛樂場所都自動熄燈閉門，以示抗議。第二天，當數百輛汽車排成長龍，緩緩向內地方向開去時，數百名香港市民突然跳到馬路當中，躺在地上，擋住了汽車。人群裏爆發出吼聲：“快跳車啊！”近千名偷渡者在香港市民的掩護下逃離了現場。多麽可貴的人道主義精神！

今天，內地民眾再也不會如此瘋狂的偷渡香港了，但是絕不是說偷渡就此絕跡了，蛇頭們還是要千方百計做他們的“生意”，打擊偷渡還是不能鬆懈。另一方麵，中國也要加強反向偷渡，如今，廣州街頭到處可以看到某類人群，他們之中有不少是以非法途徑進入中國，並從事某些非法活動。如果說此次39人悲劇英國政府要負一定責任的話，那麽中國政府也應該拿出切實可行的措施來杜絕非法進入中國的行為，避免類似悲劇在中國發生。

願39位靈魂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