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人在澳洲

如果能為來世訂座 我將預留兩張車票 送給你 留 給我 讓我們來世 再次同車
個人資料
正文

青青的時候我曾是社長

(2009-03-05 20:05:56) 下一個
青青的時候我曾是社長 (2009-03-06 12:03:12)
[編輯][刪除]

青青的時候我曾是社長

 

不是人民公社也不是社會福利社,這個社是高中時候的文學社,叫作小荷。

 

小荷文學社已經很久不在我腦海裏徘徊了,再一想起,竟是久違的惆悵和青蔥歲月一去不複返的悲傷。每次一想起,總是學校那個胖胖的黨季書記忘情地呐喊:同學們,小荷才露尖尖角呀。這位書記南昌口音十分濃重,總會把小讀成英文的sure,角讀成決。分外有趣,sure荷才露尖尖決。這就是我對小荷最初的回憶和懷念,那是躲在主席台一角想笑不能笑的豬紅色的臉,還有台下竊竊的偷笑,還有幼年時作為一個焦點的驕傲和自豪。

 

小荷並沒有在我的帶領下發光。她隻是出過幾次刊物,印刷粗糙的泛黃的紙和大紅色的封麵,惡俗不堪,一翻一手的黑墨。第一次拿到小荷第一期,我把它裝作不經意放在家中客廳,等父母拿起來閱讀時故意在他們麵前走來走去,故意提高了聲調潤嗓子,兩個眼睛裝作毫不在意卻又左右餘光胡亂地瞟,每一根汗毛都寫滿了得意。看自己名字變成了黑字印在所謂的書刊的第一麵,我走路時都分外挺直了腰板,好像全世界都知道這位女生是小荷文學社的社長,已經有過出版物了。

 

我的第一篇文章是“好想有個哥”,可能被同桌男生欺負多了,總恨不得有一天有個高大威猛地男生把我那個討厭的同桌一把提起來,警告他再敢欺負我就把他打得滿地找牙。可能對哥哥的渴望到了極點,這篇文章也有點真情留露的意思,到後來整個學校有許多比我長的男生寫信給我問能不能當我的哥哥。於是後來的故事就發展成哥哥1,哥哥2,到哥哥67。倒是沒有初戀的意思,我這個人有點別人不可理解的迂腐,你一旦是我的哥哥,就不可能發展成情哥哥。你要是我的男朋友,如果和平分了手就最好是不要弄得好像很熟,免得憑添無聊的曖昧。

 

後麵陸續發了幾首小詩和幾篇文章,這讓我的父母非常地著急。文學,小荷,隻是生活添上的幾筆濃墨,有和沒有都似乎沒有什麽關係。而我的學業,那是三人生活的中心,所有的話題都是圍繞著我的學業,我的成績,我們無窮無盡的會考和應考。之所以父母同意讓我去小荷,就是因為高中第一次期末考考了全班第一,而我們那個班又很巧地被稱作是重點班。加了個重點似乎我們就成了全校的明星,學校未來的高考率就被我們背著了。我們仿佛就是未來的希望,一個個的都是名牌重點大學的根紅苗正的秧子。學校成績單直接寄到爸爸辦公室,這下爸爸單位上下都知道我的光榮成績。爸爸一高興,手一揮,我就進到小荷了。但後來我對文學的瘋狂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我可以寫作一直寫到大天亮,就這麽一直寫一直寫,永遠不擔心沒有寫作的文思。結果就導致了我直接的偏科,這就成了父母最大的噩夢。

 

爸爸手一招,我就從羊腸小道上被拉了回來,文學社已經是不能觸及的禁區了,我滿心愧疚,覺得一顆赤子之心就這麽被打碎了,破得滿地都是,又覺得對不起老師的重托,一朵這麽漂亮的小荷就在我的手中開敗了,那時雄心壯誌的呐喊,今天變成了灰溜溜的逃跑,我幾乎有點無顏見江東父老的感覺,從此灰著頭灰著臉。

 

講到這,我就想到爸爸的老話一句:等到以後,你讀了大學,什麽社你都能去參加。又想到一首詩好像是這麽說的: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我待期明日,歲月成蹉跎。什麽都要等到以後,等到明日。我沒有那麽好的耐心。這好像也是我的性格。要是想幹什麽,好像就非幹不可了,再等一秒鍾我都沒辦法。反過來又問一句:為什麽要等到明日呢?難道今天的事就比明天的事重要一些嗎?應該是吧,如果你是一個學生,在那個年代,除了讀正書考大學,其它的都是錦上添花的事,而這個花是可添可不添的。扯到現在,比如說我想今天帶家人去吃海鮮,家人說唉呀明天吧下次吧,這個明天下次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比如說我今天看到一個很漂亮的包我好想買,老公說唉呀明天吧下次吧等打折吧反正你包也多得很了。對我這種極度不耐心的人,等到明天或許是個正確選項,以避免一時頭熱帶來的後悔。可有的人我就很不能了解,平時省呀儉呀什麽都不舍得,安慰自己說明天吧以後吧等我買了第六套房子吧。結果第六套房子終於買了,這人突然高血壓發作久違於人世。好像應該大哭一場吧,多可惜,明日複明日,明日來了後,卻再沒明日了。扯遠了,歡迎大家和我一同討論一下今日明日這個話題。

 

回到文學社話題。反正後來也就草草收場了,再也沒有什麽小荷文學月刊了。其實現在想來,當時的那些老師們並不像當時逛熱的我一樣一定要當個文學激進分子。隻是不好打擊我的積極性。那個年代,那個時段,誰追求的都是高考和升學率。文學社的倒台其實也未免不是件好事。

 

高中三年就這麽過去了,當初覺得難熬,現在想起來懷念得很。那段和習題作戰的日子,那段真真正正新鮮得滴水的青蔥歲月,那段單純可愛有些小小弱智的日子,那個尖尖決的日子,於是就都過去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昨天走過校園,迎麵兩個中國小女孩,十六七歲的樣子,其中一個手裏拿著風箏,嬌滴滴地說:“我拿不上公車的呀,會壓壞的呀。”

 

還是三月的天氣,略帶著夏日的炎熱,陽光曬在身上仍有些刺刺的痛,風輕輕吹過,偶爾夾著幾片落葉從身邊飄過,舞著最後的一刻,我迎麵和那兩個年青的女孩路過,便想起了那段青青的時光。那樣的嬌滴滴過,那樣的那樣的十六七歲的年輕過,不知道為什麽於是有了濕潤的眼眶,為了已經找不回的歲月?為了那段無悔的人生?為了那段固執倔強看著窗外黑夜發呆的時光?為了每個已經過去的昨天?

 

嗯,我們也曾那樣那樣的青青過。

[ 打印 ]
閱讀 ()評論 (1)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