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多倫多的夏天,真是比油還金貴。剛出六月,人們就爭先恐後地往樹林子裏跑,往水裏鑽了。眼看著都八月了,不抓緊時間及時行樂,夏天就怕倏地一下又溜走了。於是,我這個野丫頭居然跟他一拍即合,弄了條橡皮船說要去釣魚。船槳,救生衣,魚簍,魚網,釣魚杆,魚餌,魚線,太陽帽,防曬霜,清單夠全了吧,我們連噴蚊子的藥都有了,你說還缺什麽吧。
第一課,沙灘練兵
為了檢驗氣船的性能,也為了更好地配合劃漿。我和他選了一個風和日麗的大晴天來到某著名沙灘,人那叫一個多,我倆顧不上火辣辣的太陽,更全然不在乎其他人的火辣辣的目光,抬著那個充好氣的龐然大物下了水。他非要美景秀色一起餐,那就不得不讓著我坐正座兒,而他倒著坐,背劃船。由於用力不均,船總是不走直線,象個螃蟹一樣橫衝直撞。費了好大的勁兒,我們才把漿搖順了,有那麽一兩下,我倆還真有點乘風破浪的感覺。
到了深水區,浪就小了很多,他把漿一扔,自故自地曬起白花花的大肚皮來。我本來就不白,不曬也罷。我用救生衣和帽子給自己搭了個涼蓬,往底下一鑽,吸著據說是要比陸地上的氧分子多出一倍的清新空氣,讓身體和心情一塊兒蕩漾起來。
玩到日頭要落了,我倆才想起上岸。又是拉了N個钜齒形,才好不容易登了陸。糟糕,我們放在岸上的衣服,鞋子還有一把椅子都不翼而飛了。我的腦袋嗡的一聲,一定是有人趁火打劫。衣服丟了不要緊,要是車鑰匙沒了,我倆可就糗大了。
他說,別急我們再找找。於是,我在曬太陽的人群裏穿來穿去,眼睛描向每一個可疑的,帶著個大楓葉的紅椅子。一問才知道,這裏已經不是剛才我們下船的那個沙灘了,我倆足足飄移了五百多米。他說那你趴到船上來吧,我拉你走。我說,得了吧,諾大個沙灘,就別在這兒現眼了。
教訓一:船在水中是會漂的。
第二課,多重才算重。
我承認我不聰明,沒想到那個呆子比我還笨。
知道了錨的重要性,呆子頂頂聰明地對我說,咱倆得去買個weight把船固定下來,這樣才好釣魚。我說極是。直奔 Wal-Mart 的健身區,呆子用手掂掂一個五磅的扛鈴片,不行,太輕。又拎起一個十磅的,嗯,要是風大的話,恐怕也不行。最後,選了一個二十五磅的,還阿Q地說,實再用不著了,我可以拿它練舉重呢。
第二天,我倆興衝衝地去了北邊的一個小湖。天還蒙蒙亮,三下五除二地給船打好了氣,帶上所有裝備和那個二十五磅的大鐵砣,下了水。這回搖漿順溜兒多了,劃到離岸邊足夠遠的地方,呆子說就這兒吧。然後小心地拴好鐵砣,把它慢慢地順到水裏。看著他滋牙咧嘴的樣子,我就知道不妙,這東西不會把船也拽翻了吧。我問他,行不行啊?他說沒事,我肯定能把它拉上來。
船總算定住了,我倆開始甩杆。風景好,人也好,就是魚兒不捧場,折騰了大半天,連個魚影兒也沒有。他說,要不我們換個地方?換!我朝手心吹口仙氣,一定得換換手氣。呆子開始往上拉繩子,一下,不動,兩下,還是紋絲不動。我跪到他那邊,跟他一塊兒拽,還是不行,繩子象長在水裏了一樣。怎麽會這樣?呆子說,也許是湖底的淤泥太深了,扛鈴片陷到泥裏了吧。我倆又試了有十多分鍾,吃奶的勁兒也使完了,手心都被繩子磨腫了,還是拽不回那塊大鐵砣。放棄吧,我說,把繩子割斷算了,我可不想被困在這湖中間。看來隻有這個辦法,割斷了的繩子象Titanic號裏的Jack一樣沉了下去,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真是鬱悶至極。
教訓二:錨不用太重,但一定要沉底。
吃了兩塹,總算長了一智。糾正錯誤也要注意不要轎往過正。人這一輩子啊,真是處處危機,一不小心就碰到一坎兒,能活著爬上來的,都算幸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