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回憶起一個溫煦的午後,登上火車,車窗邊坐下閉目養神,車無聲地啟動了,頭倚著窗,稀疏的陽光投在臉上,想象著那黑與白交替的疏朗在麵頰上飛快劃過時的輕柔,火車與鐵軌有節奏的碰撞聲和眼前一明一暗的變化一點一點濯洗著周身的鉛墜,原本唯恐牽起更多疲憊隻願懶懶地閑坐著,淺淺的呼吸如水波輕送這片枯葉離岸了,它搖晃並伸展著,越來越輕盈和豐潤,此時的風是柔媚、馥鬱又有些熱烈的,也許剛從岸邊的那片花叢拖著曼紗過來,也許剛被湖邊的那片蘆葦追捧撫弄拋了過來,也許剛在雲端飛馳追逐俯衝而來,水是多情的,一波一波地交疊掩映,白雲旖旎的影子亦真亦幻,仍在稍暗的藍天裏輕搖著,我的枯葉開始慢慢地走進一個漩渦,突然的旋轉,仿佛走進那個漆黑且細雨婆娑的夜晚,看車窗上蜿蜒而下的纖弱---無法擁之入懷的那些精靈,象長長的淚。
於是,有了一種認識,窗戶真的是眼睛,我喜歡在窗前看一切,一塵不染的藍天,輕抹飄灑的白雲,慢舞飄搖的大樹,靈動歡快的小鳥,漫天結隊的蝙蝠,橙黃至血紅再到黛紫的黃昏;我喜歡在窗前讀書,在哲人的孤獨裏愛著人的智慧,在酒神的迷醉中愛著人的靈性,在科學的嚴謹中愛著人的固執,然後在自己的平庸裏愛著人的無奈。
有了窗子,我們仍然和大自然相互注視,然而有了窗子,我們不再被自然觸摸,還有我們的思考和我們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