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馬甲 發表於2004-10-15 20:02
有些關於詩的零零星星感想,也沒有整理。暫發到這裏,慢慢再續,再做整理。
人曰:太白靜夜思令今人做,則必認平庸,蓋太白所做,故世以平庸為神奇。此大謬也,即今人做,有目者必不平庸視之,古人豈我欺哉。
太白贈汪倫,吊紀叟諸篇,如羚羊掛角,佛指拈花,方家自會其妙。
少陵謂太白,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實自謂也。
網上諸家,動輒以老成、深厚、有味、沉穩交相推舉,癡人說夢耳,彼何知哉?
使易安為男兒,或與歐晏相並,不足抗禮秦柳,惶論蘇辛。
人以易安詞聲聲慢為第一,不然,一剪梅(紅藕香殘)當可壓卷。
詩如其人,人如其詩,觀詩可知其人。詩酸者人必狹。
人以碰壁諸人為大家,謂可抗禮古人。不然,即提靴磨墨尚不足。
人謂碰勝於噓,斯言或有之。皆初小水平,年級不同耳。
學律者初難於對偶,繼難於作結,終難於發端。
絕句之結,用於律不損其意。反之則不然。
律詩以正為上,正中見奇。絕句以奇為上,奇中見正。
詩家最重情趣,不知情趣者不足論詩。
老杜詩雲:林花著雨胭脂落,複有論者以落宜為濕字,不然,少陵取字必不求突兀至此。
詩有格。苦語格未低,酸語格低。酸者,欲自高而氣未至。粗語格亦低,粗者,氣豪而文未至。
毛公詞冠一時,詩未足道也。詞之最上者,以篇論,則泌園春雪,以句論,則“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
以詩筆為詞,自成風骨。詞筆為詩,不成樣子。
人以長吉《箜篌引》為寫音經典,以吾較之,距樂天《琵琶行》未可以裏計。
長吉逞才使氣,昌黎喜險好怪,詩至二人,詩格近卑。
合掌之論,不合詩旨。試觀唐宋諸家之律,多有合掌者。
人以書生霸王之詩罕有識者,不然,市井困頓之人讀之,多有泣下者,特此輩皆不為詩耳。
以景佐情,則情不覺狹。
餘少以稼軒粗豪,且好典,不及東坡,及長,乃知稼軒字字皆歎,聲聲攜風雨之聲,詞中老杜也,東坡不及。
稼軒,東坡之於白石、美成,尤李杜之於郊島。
以吾觀之,有宋一代,以詩論,首則放翁,次則荊公。其餘楊範諸公,已入明之流。
詩經可不學,不可妄學,死字過多耳。
讀詩三百,應悟其回環往複,比興之法,無邪之質,四言之神。戒用其詞。
雖名家未畢篇篇精典,李,杜及遺作甚少之諸公外,其餘諸子,十有九篇湊數耳。
古大家名篇,雖今人翹足仰首莫及,泛泛之篇,未必勝於今人。
設李杜生於今,則必不如碰噓輩。何哉?人不識其妙耳。
網上諸家,動輒以老成、深厚、有味、沉穩交相推舉,癡人說夢耳,彼何知哉?
——你你你又在剽竊我!!!
人以碰壁諸人為大家,謂可抗禮古人。不然,即提靴磨墨尚不足
——竟然是這樣啊……早看見這個,我我我肚子豈不是早就不保啦:)))))
學律者初難於對偶,繼難於作結,終難於發端。
絕句之結,用於律不損其意。反之則不然。
律詩以正為上,正中見奇。絕句以奇為上,奇中見正。
詩家最重情趣,不知情趣者不足論詩。
——這些真好……唉,叫杏兒看看來
以詩筆為詞,自成風骨。詞筆為詩,不成樣子
合掌之論,不合詩旨。試觀唐宋諸家之律,多有合掌者
——這個也好
長吉逞才使氣,昌黎喜險好怪,詩至二人,詩格近卑
——不同,長吉才怪皆出於其沉屙之身,昌黎以胸懷馭詩,二者別有大者,何來卑?
以景佐情,則情不覺狹。
——原以為然,後觀依依,知亦不盡然
其他大都同意
以後多發發這些,對真詩人假詩人真心學詩真心玩鬧的都有好處
--- 船兒火 發表於2004-10-16 09:07
論今者不談,論古者確有精辟處,然馬甲兄之偏頗執著卻可見一斑,私摘出幾處與兄一論
人以長吉《箜篌引》為寫音經典,以吾較之,距樂天《琵琶行》未可以裏計。
不敢苟同,長吉與樂天風格迥異,說各有千秋可以,說不如樂天則純粹個人喜好所致。
長吉逞才使氣,昌黎喜險好怪,詩至二人,詩格近卑。
此大謬也。兄未深此二公也,史上多有公論,不贅議。
稼軒,東坡之於白石、美成,尤李杜之於郊島。
白石詞當不至於此,吾觀白石,詞中山穀也。
以吾觀之,有宋一代,以詩論,首則放翁,次則荊公。其餘楊範諸公,已入明之流。
愚認為山穀乃宋之翹楚,梅歐蘇陳以及兄所言諸公等等皆難分軒輊也,或以句名,或因篇勝,非要細分,定會因一己之好惡而有所偏頗。宋詩有大氣象者多,較與唐詩亦各有千秋,而今識者鴻爪魚痕耳。
雖名家未畢篇篇精典,李,杜及遺作甚少之諸公外,其餘諸子,十有九篇湊數耳。
未免偏頗,不知其餘諸子指誰?姑不論阮王謝陶、盛晚唐諸家以及有宋一代諸家,就是仲則心餘等亦不會“十有九篇湊數”的。
設李杜生於今,則必不如碰噓輩。何哉?人不識其妙耳。
設李杜生於宋清二代,亦未必會有泰山北鬥之謂。何哉?勢不同也。設孔孟生於今,則必不複稱聖人。何哉?非人不識其妙也,時大異也。
--- 我是馬甲 發表於2004-10-16 10:20
章法者,無他,自然而已。何為自然?合於人之思維。
義山七律法少陵,未成其大,仲則法義山,未得其深。
今人為近體者多,為古詩者寡,然能賞近體者稀,能賞古詩者眾,何哉?古詩篇長,於事可盡其詳,為情可盡其深,為論可窮其理。近體不然,非知弦外之音,字外之義者不能識其美。
今人所崇諸家,碰壁、噓堂、李子諸公,一言以蔽之,怪而已矣。詩至於此,憲章淪矣。
少陵北征諸篇,得離騷之妙。
義山“玉璽不緣歸日角,錦帆應是到天涯”、“金蟾齧鎖燒香入,玉虎牽絲汲井回”、“蠟照半籠金翡翠,麝香微度繡芙蓉”諸句,可知義山筆法,以麗詞表常物也。此其佳處,亦其弊處。
東坡“自作清歌傳皓齒,風起,雪飛炎海變清涼”諸句,隨口道來,自見風流。比之今人,“忽去雲冠流妙目,方知才子是嬋娟”差可比擬。如“得句喜無才子氣”者,直腐儒晃頭耳。
碰壁文法,有取魯迅《鑄劍》諸篇者,豈不知迅翁此類,故作恢諧耳,豈迅翁詩法耶?
迅翁,近代舊詩大家。
沫若舊詩,幾無可觀者,尚不及陳毅。
五古壓仄韻者,如一氣十數句皆一韻,則韻短氣促。偶間他韻,頗得風致。
殊童初學書生,得取材議論之妙,繼脫書生藩籬,多作古詩,宛然成家。後學虛、李,作紅葉諸篇,有“一襲火星擊中我”之句,不可取矣。
人以我之批碰噓者,欲自高以邀名。不然,燕雀焉知鴻鵠之誌。
取孔雀諸篇之從容,雜騷之深,則得少陵長篇五古。太白五古體格高絕,未溯其源。
太白〈寄譙郡元參軍〉諸篇,平鋪直敘,不欲以高勝者,而時有破紙欲出之態。天才真不可及也。至於長吉,雖極思盡智,嘔心瀝血,終不脫常人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