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戰聚賢莊】之 第一回 聚賢莊群雄議事

 “夜市千燈照碧雲，高樓紅袖客紛紛。
如今不是時平日，猶自笙歌徹曉聞。”

這是唐人王建的一首《夜看揚州市》，寥寥數語，卻已詠盡了揚州夜市的繁華。那揚州北大街更是熱鬧非常之所，不知多少文人墨客，英雄豪傑曾在這裏的茶樓酒肆夜夜流連。

可是今夜的北大街，卻是格外的冷清，幾乎所有的店鋪都早早關了門，隻剩那聚賢莊茶樓的燈籠還點著。

街遠處傳來緊急的馬蹄和馬鞭聲，須臾間，一輛馬車已停在了聚賢莊茶樓前。一個身著錦衣的男子迅速挑簾下車，身手矯健，顯然有不俗的功夫。

這邊早有人迎出：“是公子明幫主嗎？莊主早已恭候多時！”

來人正是江南第一幫---錦衣幫幫主公子明。

未及寒暄，來人將公子明匆匆引入了茶樓會客廳。

廳內幾乎已坐滿，公子明眼光一掃，所見盡是當今武林泰鬥人物：少林主持禪悲和尚，武當掌門莫言道長，峨嵋掌門千行師太，仙樂幫幫主周湘，很久未出江湖的風塵三俠中僅剩的女俠梅蘭也在場，還有好幾位雖素未謀麵，卻一見便知乃練家高手。廳裏女子居多，個個神色凝重，且身負各式兵器，竟似要準備隨時應戰。公子明心中不禁一凜，雖然前日在京城連接若聞莊主罕見的十二飛鴿傳書，已經知道有大事發生，卻到現在才感覺到事態有多嚴重。

若聞莊主匆匆起身，以目光示意公子明免去禮節，就近入座。

“今日請眾位來，卻是為了一件有關本莊存亡的大事。”若莊主的聲音低沉，卻異常清晰。

公子明不禁倒吸口冷氣。要知道這聚賢莊乃前朝一江南俠義巨賈傾其囊而建，已曆百年，雖是茶樓，卻廣交天下名士，與武林更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江湖上無論黑白兩道，都敬它三分。莊內更是高手雲集，真不知有什麽樣的勢力敢向聚賢莊下手。

“嗬嗬，卻不知何派有這麽大的本事敢叫板咱們聚賢莊？”公子明斜眼尋去，說話的卻是丐幫代幫主，九袋長老酒蟲蟲。

“是---明---教。”

若莊主說得緩慢，在場眾位卻聞如炸雷。須知那明教源自波斯，在西域極為盛行，這數十年間才逐漸東傳。教下門徒眾多，有的地方甚至全族皆是教徒。該教武功怪異，猶以剛猛見長，中原武林人士大都隻聞其名，並未與其有過正麵接觸。

“貴莊一向仁義待人，明教也素來不犯東土，貴莊不知如何得罪了明教？”

這次發問的卻是一長身男子，一襲官服，氣度不凡，公子明卻不認得。

若莊主正要發話，一個聲音已幽幽從廳側傳來：“卻是若莊主古道熱腸，替我們昆侖月宮攬下了這恩怨。”

公子明這才注意到廳內有一側室，以簾代門，室內幽暗。那聲音正是從此室傳來，說話的顯然是一女子，可是聲音斷續，竟似受了很重的內傷。

若莊主急忙打斷：“夢掌門安心養傷要緊，這中間關係，我自會解釋詳盡。”

屋內一聲清咳，便沒了聲息。

公子明不禁又是大驚，想不到昆侖月宮圓月派掌門夢冉竟也到了，而且受了如此重傷。圓月派一向隻招女徒，功夫以輕靈縹緲見長，輕功天下無雙。當年夢冉藝成後仗著一把越女劍和飄香舞曾獨步江湖，圓月心法更是煉得爐火純青，無人堪敵，是以圓月派威名遠揚，十幾年間迅速壯大，天下女子無不神往。如今圓月派勢力之大，遠非他錦衣幫可比。怎麽今日會遭此巨變？

若莊主轉身接著說道：“墨翰林有所不知，圓月派半月前突招明教襲擊，夢掌門當時正在閉關修煉圓月心法，派內幾個高手正好離開昆侖辦事，餘下守關弟子不敵明教凶悍，夢掌門倉促應戰，走火分心，竟至內傷。幾名弟子拚死保護下夢掌門，逃離昆侖月宮輾轉來到我這裏。還未等我弄清事件原委，已經接到明教下的帖子，說圓月派傷了他四大長老，要我交出夢掌門，否則踏平我聚賢莊。是以我連夜飛鴿傳書眾位俠士，共商大計。”

聽到這，座上十幾名女子不禁垂淚。公子明方知原來這都是圓月派弟子，而那著官服者確是大名鼎鼎的翰林院首席：墨未濃。此人雖是文職，武功卻端的是了得，以前隻有神交，今日方才得見。

“那明教不知有何高人，竟有如此猖狂？”

說話的這個人書生模樣，公子明這回卻認得，這是江湖上最近的新秀，喚作思晚庭的，江湖送一雅號“辣手書生”，卻是說他的功夫淩厲，不給對手以喘氣的機會。

“思公子，江湖上的典故我們莊裏的九爺知道最多，還是請他給大家講一下。”接話的卻是一年輕女子，聲音不大，卻十分堅定，顯是見過大世麵的。大家都認得這是聚賢莊付莊主：故丫頭。

大家立刻把目光聚集在若莊主右側的一個笑嗬嗬的人身上。此人正是聚賢莊名譽莊主，鐵嘴九爺。他不論發生什麽大事，總是一張笑臉，是以背後有人叫他作笑臉老九。

這回老九的話裏卻也多了份凝重：“據我所打探的情報，這回明教舉動極大，顯是有備而來。那明王不是別人，卻是那叫巴爾的，外號八耳地魔。”

座上一些年輕的聽著沒什麽，可是那禪悲和尚，莫言道長，千行師太，梅蘭女俠等卻不禁臉色一變，心道：原來是他！那八耳地魔當年武功高強，行事卻亦正亦邪，獨來獨往，因而得罪了黑白兩道。那黑道各幫後來聯合各家高手，設計伏擊他於洞庭湖。那仗打得十分慘烈，八耳地魔連斃數名好手，卻也傷重不敵，落入湖心，從此沒了蹤跡。白道上自也是喘了口氣，所以沒人去料理此事。卻不知此人如今還活著，還竟然成了明王。

“而且據說這巴爾已經把乾坤大挪移練到了第八重！”

這下座上籲聲一片。誰都知道這乾坤大挪移是明教不傳之內功心法，以前的教主鮮有能練到第六重的，可是也已異常了得。如今這明王又該不知有多厲害？

千行師太一聲長歎：“若是夢掌門這回是順利出關，以她幾十年圓月心法的功力，或有一博。我們這幾個可是很久沒有過問江湖之事了。”

眾人又是歎成一片。

“何必長他人誌氣，滅自家威風！我聽說夢掌門有個二師妹，叫春蟲蟲的，乃帶藝投師，功夫卻不在夢冉之下。”這是仙樂幫的周湘，新近成為幫主，正是年少氣盛之時。

“若是那二師妹在，也許圓月派還不至於如此慘敗。可惜那春蟲蟲偏偏有孕在身，如今在太湖湖心島上修養，並不知此事。這也是夢掌門的意思，莫去驚動她，否則以她的火爆脾性，豈不要立馬殺回昆侖月宮，以報此仇？”

“就是二師姐不在，我們姐妹們也要殺回去的！”座上那些圓月派弟子憤然而道。公子明認得不多，隻是和其中幾個有一麵之緣，依稀記得是安靜，清泉和嫵媚等。

老九搖了搖頭，“若是單那八耳地魔也就罷了，此人這回勢在必得，邀請了黑道及西域甚至番邦多名絕頂高手。有西少林的野王空見，降龍寨寨主撲天雕，蒙古第一勇士呆霸王，鐵掌幫幫主北回，白駝山少主特色，西風家傳人西風吹雪，糊塗島島主水藍煙缸，桃穀四怪，更有喚作維京野人和亨利三世的，卻是我也不曾熟悉的。”

大家已聽得愕然，這些都是響鐺鐺的人物，卻不知那八耳地魔有何手段能將他們召集起來。那幾名圓月派好手因為上次不在昆侖月宮，本來想著有反擊的機會，聽到此已有些泄氣。

“我倒知道那野人和亨利三世的來曆！”

大家定睛看去，卻是一金發碧眼女子，身形苗條，俏麗不輸中原女子，卻更有番英氣，更難得說得一口流利中文。

故丫頭站起身，“給大家介紹下，這是我們的英國朋友，叫珍妮芙，出身擊劍世家，自幼隨父親的商船來往英國和中國之間，十分喜歡東土文化。珍妮芙劍術超人，曾一人擊退過十名海盜圍攻。明王請來我們不熟悉的西洋高手，我們就把珍妮芙請來幫忙。”

大家對西洋文化並不是很了解，隻是見這一弱女子能擊退十名凶悍的海盜，不禁刮目相看。

珍妮芙婉婉道來：“那亨利三世乃我族人，是我英倫之圓桌首席騎士，使一重劍，我未與他交過鋒，隻知他的劍重是我的十倍，劍長是我的兩倍。”

大家斜眼望到珍妮芙身後，見她所負之劍顯然在中原的劍種中已屬重劍類，都不禁心寒，可以想見那人的膂力一定大得恐怖，也一定身形異常高大。

“那維京野人乃北歐海盜維京族第一武士，身長丈二，比亨利三世還高半頭，使一把大斧，份量又在亨利三世的重劍之上。以前我國常與維京海盜發生衝突，聽說兩人時有交手，雖未分出勝負，卻聽說那野人倒勝出半籌。隻是不知怎麽兩人如今卻扯到了一起。”

幾個年輕的圓月派女弟子何曾聽說過有這種人物，不禁花容早已變色。

老九接著說道：“還聽說他們隊伍中有兩名女子和一神秘男子，武功顯然也不在以上人物的話下。”

眾人又是一怔，實在想不出江湖上還會有其他這樣的高手。

隻聽禪悲和尚長歎一聲：“想不到那空見終於走入旁門，將我西少林引入浩劫。”

在場眾位回想起當年少林寺為主持之位發生爭執而分裂，空見的師傅憤而出走在大漠裏創建西少林之事，不禁也是一歎。西少林本來就走的是剛猛一路，空見成為西少林主持後，為了在漠北闖出名聲，更是奮力苦練，大力金剛掌威力絕倫，但空見下手過於凶猛，行事卻與黑幫無異，因而得了“野王”一名。

“看來這回聚賢莊凶多吉少呀！”說話的郎中打扮，確是江南神醫虎跑龍泉，手中銀針也是獨門暗器，端的厲害。

在場各位都是叱刹江湖的人物，聽到此話自然不悅，但轉念一想，卻也有理，形勢來的緊急，今夜看來難免一戰，各派均無十分周全的準備，此戰對所有人來說卻是從未有過的凶險。

若聞莊主點點頭：“以在場各位合力，不難敵得那幾個知道根底的，隻是那野人和亨利，還有那幾位不知名姓的，卻是難測，至於那八耳地摩，......”，若棒主停頓不語。

禪悲和尚緩聲說道：“縱使老衲和莫言道長聯手也沒有勝算。”

大家一聽，不禁十分灰心，幾個年輕氣盛的見武當少林當家的都這麽說話，也失了銳氣，圓月派的幾個弟子甚至失聲痛哭。

”難道我們就要束手待毖嗎？”辣手書生思晚庭出道以來未嚐敗績，
心中自是忿忿。

“那也未必！”卻是一直沉默未語的女俠梅蘭發了話。

《待續》